第一章╱第二节

  非常奇异。
  一点麻绳掐住脖子、呼吸困难的感觉都没有。
  李志杰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难道立刻就死亡了吗？
  李志杰忍不住睁开眼睛。
  显然他还活着，因为他看见眼前的情景，震撼到几乎无法开口。
  他急速地在天空移动。
  眼前是广阔的蓝色青天及大片雪白的云雾，他正自由翱翔其中。
  下方隐约可以见到许多建筑物，似乎是台中市区。
  他清楚感受到自己肩膀后方有一对翅膀毫不费力地拍打着，全身穿着黑色的紧身衣，头戴头盔，他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身躯，肌肉健壮结实，与原来衰老的肌肉完全不同，头盔的形状有点类似老鹰。
  李志杰猛然想起，这不就是他描写的「黑鹰」装扮吗？
  李志杰忍不住轻声说：「黑百合……」
  不是他平常苍老沙哑的声音，而是以前年轻时的音调。
  果然有一名女性机械式地回答：「是的，志杰。」
  小说中，「黑百合」是李志杰设计的一套电脑软体代号，真正的主体位于「黑鹰基地」，连线装置则设于这套「黑鹰装」的头盔内，可以帮助「黑鹰」分析各种状况。
  李志杰不敢置信地随口问：「距离目标还有多远？」
  「黑百合」立刻回应：「九十六公尺，建议降落。」
  目标是什么啊？为何要降落呢？
  还有，最大的问题是，他怎么会变成「黑鹰」了？是幻觉吗？难道死后还有思考能力，可是根本不可能啊……
  不容李志杰考虑，因为他已经本能地往下俯衝，马上就明白目标是甚么了。
  一头身高大约三公尺的庞大白毛羊形怪物，在台中市的台湾大道靠近朝马一带，秋红谷公园旁，大肆衝跑破坏中。
  民眾惊慌逃逸，警方有的疏散群眾，有的朝巨大怪物开枪射击，但是完全无效，已经有几名来不及避开的路人被怪物撞倒的高楼水泥块压住而死，到处一片狼藉，就像战争场面一般，警方只能加速撤离民眾。
  「黑鹰」飞向「牡羊」，急速抽出腰际的「黑鹰刀」，朝庞然的「牡羊」怪物的柏自俐落地砍下，立刻切断了「牡羊」的巨头，翻身落地。
  实在不该砍那一刀的。
  现在「黑鹰」必须一边努力闪避诸多「牡羊」的衝击践踏，一边寻找当时第一头出现的「牡羊」，又不能反击，否则只会製造出更多「牡羊」怪物。
  「黑鹰」灵机一动，急忙说：「黑百合，重现看到第一隻『牡羊』的景象。」
  「黑百合」回答：「是。」
  「黑鹰」展翼飞到空中，暂时离开「牡羊」群，专心看了一下眼前的电脑影像，终于发现第一头「牡羊」的眼睛是白色的，再生后的「牡羊」眼珠则是灰色的，虽然差距甚微，至少是一个线索。
  在半空实在无法探查「牡羊」的眼球顏色，「黑鹰」再次衝入「牡羊」大军内，他展开双翼，强力搧动翅膀，掀起颶风，几头离他较近的「牡羊」纷纷跌倒，其他奔跑的「牡羊」则被绊倒，「黑鹰」大喜，趁着「牡羊」群阵脚混乱之际，快速地急奔于二十头倒地的「牡羊」之中，在「牡羊」纷纷爬起前，「黑鹰」终于找到白色眼珠的「牡羊」怪物了。
  然而天不从人愿，「黑鹰」正要飞起、打算捕捉第一头「牡羊」时，眾多「牡羊」突然从身上射出数不清的白色羊毛，羊毛漫天洒落，迅速地将「黑鹰」包裹起来，「黑鹰」不仅无法飞翔，连站立都办不到，倒卧在地，变成一团白色的毛球。
  没料到「牡羊」还有这一招，「黑鹰」奋力挣扎却无法动弹，「黑百合」还发出警语：「二级危险！系统遭不明细毛侵入，维生设备无法运作，氧气即将停止供应。」
  没有氧气，意谓「黑鹰」立刻要窒息了。
  他深吸一口气，下令：「黑百合，进行自我修復并解除装备！」
  明知解开「黑鹰装」，李志杰的处境将可能更危险，但是他别无良策。
  「黑百合」回应：「是！」
  「黑鹰装」立即收起到李志杰的手环中，李志杰把握「黑鹰装」消失的剎那、白色细毛与全身出现些微缝隙的宝贵时间，用力伸展双翼，并且原地急速旋转，顺利把困住他的白毛尽数甩开。
  当然，收掉「黑鹰装」，李志杰变成全身赤裸。
  反正人群早就跑光，警方也撤退了，没有其他人看到，李志杰无所谓地展翅飞起，俐落地捉住白色眼睛的那头「牡羊」头上双角，大吼一声，猛然将沉重的「牡羊」努力拉起。
  「牡羊」当然不断挣扎，喷发身上的白毛攻击李志杰，其他「牡羊」见状同样射出白毛，然而李志杰此回有所防备，俐落地飞翔闪避，甚至利用手中的「牡羊」加以阻挡，无数的白毛并未困住他。
  李志杰拖起「牡羊」正要顺利飞离，突然发现在不远处一大块水泥碎石下，一名年轻女孩双脚被压住，血流满地，痛苦地挥手，显然无法呼救。
  怎么办？
  要放弃手中好不容易到手的「牡羊」，还是见死不救？
  更何况「黑鹰装」至少要十分鐘之后才能完成修復而穿回，李志杰现在可是赤身露体的样貌。
  然而正有一头「牡羊」怪物朝着那女孩附近衝了过去。
  李志杰无奈地轻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