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节
像黑洞，是莫卿卿说的。
风倾然自己感觉到的则有种意识脱离身体，黑雾异能终将吞噬自己的恐惧。任何东西都有它的临界值，她有奇遇，敢拼敢搏，走到今天，站在如今的高度。但是，从本质上来讲，她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人只是碳水化合物。
异能不是，是另一种地球上以前没有被发现过的能量体。
有科学研究说人的脑电波、思维甚至灵魂都是能量体。
有些东西过量，突破量变的那个点，便变成了质变。
如果她的异能强大到超过身体承受的极限，她会变成什么？是最终消失在黑雾异能中，如那些死去的黑雾异兽那样，一身异能随风而散，还是变成另一种能量怪物？
她不敢用亲身实践的方式去获得答案。
风倾然回到兽皮艇上，坐在甲板的顶端，看着静谧像是没有尽头的远方，思索了很久，没有答案。她觉察到莫卿卿的目光，说了自己的想法，问莫卿卿有什么看法。
莫卿卿说：“你知道我的学历低，对于那些什么高深的研究从来都不懂，很多东西都是歪打误着学来的。”
风倾然说：“你的幸运，你的直觉，就是你的实力。”这有时候比经验和学识更靠谱。经验和学识是积累了无数人的失败找到成功的路总结来的，而莫卿卿一直走在最前端，她们没有任何经验，所有学识都帮不上她们。
莫卿卿很光棍，“走一步看一步呗。”她很是无所谓地说：“大不了一死。”虽然她怕死怕得要死，可死不死的又不是怕就能逃掉的。强大下去，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柳子澈的声音传来：“你俩还有闲心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差点死得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风倾然惊喜地扭头，赶紧奔回实验室里，见到柳子澈躺在浴缸里有气无力地睁着眼，问：“怎么样了？”
柳子澈醒来就听到那两个在外面聊天，从头听到尾，再抬起眼皮子看了眼风倾然，就知道风倾然在担心什么。异能快失控了。一双眼睛全部成了黑色，没有眼白，瞳孔、眼珠全是一个颜色，漆黑的，像吞噬一切的黑。她敢说，谁要是敢剐风倾然，削开皮，甭管是碰到血管还是神经，那效果大概就像是在一个装满剧毒气体的压力巨大的容器上破了道口子。她冷幽幽地说：“吃撑了就去吐吐，什么时候吐到有眼白了，什么时候回来。”
莫卿卿扭头看向风倾然，补刀：“吃饱了撑的。”
风倾然曲指在莫卿卿的光头上敲了记响。
莫卿卿问柳子澈，“你遇到核变异鸟群了？”
柳子澈点头，说：“我怀疑我们在首都基地的上空。”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事，问：“我昏迷了多久？我们现在到哪了？”
风倾然说：“在原地没离开，这里没有白天黑夜，分不清具体时间。从储粮的消耗和青婶它们来来回回挖的异能晶推断，大概有一个月。”
柳子澈沉默了几秒时间，轻声说：“我昏迷的时候，不知道是做梦或者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她说话间，缓缓地抬起手，张开五指做抓取状，手掌周围出现波浪纹路，待她抽回手时，一块紫色异能晶出现在她的手里。
风倾然和莫卿卿惊诧地看着柳子澈。
莫卿卿问：“你从哪里抓来的紫色异能晶？”
柳子澈说：“旁边的异能晶仓。”她下结论，“不是梦。”
风倾然问：“异能还是……”
柳子澈说：“多维空间。”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就是突然间好像多了种能力，能够看见和接触到更多的东西。就好像刚进入到这里的时候，我感觉到这里是静止的，后来，我昏迷过去，意识好像脱身了身体，飘浮在身体的上空，就感觉这里多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风倾然的眼睛一亮，赶紧去拿来碳笔和空白的兽皮卷，让柳子澈把她看到的景象画出来。
柳子澈：“……”她没法画！她不是学数学和物理的，没办法详细说明这些理论，就好像桌子上有一瓶饮料，她看见了，伸手就拿过来了，让她把这个看见的原理和伸手拿的过程说出来画出来，她这个“看见”还不是通过眼睛，而是来自于某种“感知”，怎么画？
如果是很复杂的事，她还能详细说一个计算方式操作流程，可就是伸出手拿回来……
柳子澈觉得自己刚醒就要被风倾然拿过来的纸和兽皮卷逼疯。她欲哭无泪地说：“我还是病重伤患。”
莫卿卿说：“那你好好休息呗。”她出了实验室，巴巴地等着吴楠回来。
待见到吴楠坐着四蹄泛着异能光的青鳞兽回来，迫不及待地把吴楠拉到角落，三言两语把柳子澈新有的厉害本事告诉给吴楠，说：“我之前看到你用枪隔着很远就打准了巨兽的眼睛，你是不是也有柳子澈的能力。”
吴楠沉默两秒，问：“你还记得倩倩的异能吗？”
莫卿卿：倩倩？她的脑海中冒出灾难刚发生时在商场里遇到的那对小姐妹。老实说，她跟林倩云的接触远没有林润声多，不过，还是熟的，她还学过她的异能，不过没学会，但有过切磋交流，知道怎么逮她们。她的眼睛一亮，问：“原理相似？”
吴楠说：“差不多吧。”进化来的异能，真就是有这能力就有，没有怎么都学不会。
莫卿卿兴致勃勃，激动地说：“那你也变个柳子澈那样伸手就把旁边异能晶仓里的异能晶抓一块出来给我看看呗。”
吴楠默默地扭头看了眼莫卿卿，说：“有船舱挡着，船舱里的东西我看不见，也摸不着。”
莫卿卿说：“那异兽隔着那么远，你都能开枪打中它。”
吴楠理当所然地说：“它在那没动，那么大的一个静立靶子，当然好打啦。”
莫卿卿缠着吴楠研究了半天，然后还扔了一块异能晶扔得远远的，让吴楠开枪打。她扔的是直线，结果吴楠端起枪，瞄的另一个方向，弧线打过去，还连续跳跃好几次，击中那块异能晶。
莫卿卿：“……”夭寿啊！她憋了半天，说：“你把那块击碎的异能晶捡回……”碎掉了，掉不见了，捡不回来了。她又再换了块，说：“再来。”
青婶见到莫卿卿祸害它们千辛万苦挖回来的异能晶，如果不是这货太凶残，它都想咬她。
吴楠再次击中莫卿卿扔出去的紫色异能晶。
莫卿卿扔的是同一个方位，用的差不多的力气，扔的距离远近差不多，紫色异能晶被击碎的位置也差不多。她清楚地注意到，吴楠这次的轫迹和上次明显不一样，跳动的次数，以及距离长段都不一样。
同一把枪打出去的子弹，瞄准同一个方向，在相同的环境下，差别不会是这么大才对。
莫卿卿敏锐地觉察到什么，又连续扔了十几块异能晶让吴楠开枪打。
吴楠好脾气地陪莫卿卿折腾，就当是练枪了。
青婶直翻白眼，大青小青都急眼了，朝莫卿卿吼，心机鸟也猛翻白眼：真是不用她干活挖异能晶，不知道多辛苦多累。
莫卿卿的心里只剩下惊骇。她敢说，她们并没有一直停留在原地，周围并不是静止的，只是她们以为是静止的。
吴楠听莫卿卿在扔了十几块异能晶后，说出这话，非常无语地说：“对呀。当然不是静止的。空气是流动的，地球还是不停自转的呢。”
莫卿卿：“……”她竟然一下子被噎住了，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憋了半天，问：“我们还在首都基地的上空吗？”她想起一个很可怕的问题，“我往下掉，没有遇到核变异鸟，心机鸟它们挖了这么久的矿，也没遇到核变异鸟，柳子澈之前可是遇到了鸟群。我们现在到哪了？还能不能回地球了？”
风倾然早在莫卿卿不停地扔异能晶时就出来了，她听到莫卿卿的叫声，拍拍莫卿卿的肩膀，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两个紧挨着的圈，又在这两个圈上再画一个圈。大圈套小圈，两个小圈相隔有距离，大圈挨在一起。
她说：“这两个圈，小的是红月，大的是地球，外面的圈是大气层。地球是有自转的，但它不管怎么转，这两个星球的大气层是有交汇点的，相连的。我们就在这个位置。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在高空中的卫星空间站，而随着地球的自转，它在不断移位，我们对应的方位也在变化，所以不用紧张。”
莫卿卿还是有点紧张，她还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但是，说不上来。
不过想着怎么都能回地球，大不了绕远点路，又安心下来。
柳子澈醒来后，伤势恢复得快了很多。她们给兽皮艇加上了自制的紫异能晶浮力系统，让三头青鳞兽用异能激活操控，便准备回地球。
先是探路，找准方位，便让莫卿卿收了灰雾异能用自身重量压在兽皮艇上，压得兽皮艇往下沉。
用风倾然的话说，她们是在地球和红月大气的交汇层，也算是两个不同空间的交集地。她们猜测红月应该是类似于虫洞般的东西传送过来的，很可能在时空或宇宙空间上，与地球就不是一处的。这些研究理论上的东西，她们讨论过就算完事，没结论，且对她们应对眼前的处境也没在太多实质的帮助和意义。
兽皮艇下沉一段过后，便遭遇到了强气流。
好在大家早有准备，虽然颠簸了些，但平安穿过强气流层，再往下沉了小半天时间，进入了云层中，再往下，莫卿卿便不再压着兽皮艇，而是改用紫色异能晶浮力系统托着，让兽皮艇在天空中慢慢飘飞，找地方着陆。
莫卿卿很激动，说：“终于可以回去了。在天上待的这一个多月，我感觉我们待了像有三十年那么久。”
柳子澈没好气地瞥了眼莫卿卿：嫌她养伤久吗？
风倾然笑问：“有那么夸张吗？”
莫卿卿说：“有呀。待得我都烦躁不安胡思乱想起来。”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探头朝下望去，指向远方说：“你看，那边有城。好多年没回来，还有挺多的村落哈。”
风倾然脸上的笑容渐淡，扭头看向莫卿卿的眼神都有点变了。她深吸口气，再次凝神看去，喊：“子澈，你看看下面是不是有很多高楼和飞行的东西……”
柳子澈闻言赶紧朝下方望去，说：“也许我们这会儿在大陆的另一端，欧美或其它发达国家呢？”
吴楠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问：“有什么问题吗？”
风倾然说：“出现了大楼。”
吴楠：“……”地广人稀，极度气候，建什么摩天大楼。摩天大楼，既不利于防风也不利于保暖，在有足够用地面积的情况下，平房更符合经常常态。
兽皮艇缓缓下降，不多时，便飘到了她们视野范围里最大的一座城市，落在城市中间一片绿色草坪上。
柔软如茵的草坪，周围奔跑玩闹的孩子，旁边的儿童游乐设施，穿着清凉布制夏装的人家，让她们有种回到灾难前的文明社会的感觉。
周围的人皮肤白皙，眼睛或红或蓝或绿或棕，异能有强有弱，那骨骼面貌，以及那标准的普通话语言，无不显示着她们回到的是自己的国家。
她们这艘造型独特的兽皮艇很快引来许多人围观，大家好奇地张望着。
莫卿卿跳下去，落在地上，问围观的人群，“请问，这是哪里？”
被她盯着的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回答，“文化广场公园呀。”
莫卿卿问：“太湖基地、首都基地、南方，哪片地儿？”没海，不是海南岛。
那女人说：“我们这是津城市，是京省下的一个市。首都基地这个称呼已经二十多年不用了。”
莫卿卿说了句：“谢谢啊”，她又扭头看向周围的大楼，发现这些楼盖得虽然没有灾难前高，但也是十几层高的楼。天空中还有很多造型新式的有点像地铁又有点像公交的车子来来回回地飞。
有穿着制服盔甲的人赶过来，他们带着武器，骑着类似于摩托车式样的交通工具，那东西像是装有紫异能晶，是从空中飞过来的。飞到后，先绕着飞艇飞行一圈，然后就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全部拿起武器对着他们，同时喊：“双手抱头蹲下，安抚好你们的猛兽。”
她们对于眼前的情况非常懵，但抱头蹲下这姿势嘛，呵呵……蹲不下去怎么办？
螃蟹属性太久，蜷不下来。
风倾然上前交涉，“我们是南方省来的……”
话完没说完，就听到领头的那个厉声大喝：“抱头蹲下，不然我开枪了。”紧张得手都在抖，不停地看向兽皮艇上的三头青鳞兽。
莫卿卿的脚下释放出鬼手藤，把自己托起来老高，俯视着他，说：“跟你好好说话听不懂呀，非得让人制造点恐惶你才安心是吧？有本事你开枪，你开枪打不死我算我输。”
她的脚下是剧烈翻滚的鬼手藤，那诡异的颜色造型，直看得人头皮发麻，周围的人尖跳着拼命逃开。带孩子的人抱起孩子疯狂奔逃。
围住莫卿卿的那群人手里的武器从蓝异能晶枪变成通体漆黑的枪，对准莫卿卿。
领头的那人冷汗都下来了，大喊：“收起你的异能，抱头蹲下，不然我开枪了。你已经违反了治安法，我有权击毙你。”
莫卿卿翻个白眼，“打不死我算你输。”
风倾然：“……”好好说话不行么？
领头的那人抠动了扳扣。
没有火药出膛的砰响声，也没有异能晶出膛时的爆破声响，有的只是机械击发时传来的声音，但那力道很大击发出来的类似子弹状的东西啪地一声糊在莫卿卿的脸上。那子弹碎裂开，黑雾异能糊了莫卿卿满脸，飞快地融蚀着她的五官，疼得莫卿卿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因为她当时正在喘气，一口吸进去，那黑雾异能从嘴巴一直灌进了咽喉内脏。
风倾然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直接把莫卿卿脸上的黑雾异能吸走了。
可莫卿卿的脸已经被黑雾异能融蚀得溃烂，从口腔一直烂到内脏，不致命，但疼。她的脸上飞快地长着肉芽！如果不是不想把事情惹大，她真想直接用鬼手藤糊死开枪的那人。她没用鬼手藤糊她，但是枪声彼起彼伏，大量的子弹朝着她们击发过来。
风倾然直接出手了，她把击过来的子弹全部接下，再用黑雾异能把他们的配枪和子弹都融了。她冷着脸，缓步上前，黑雾异能从她的身上释放出来其高度直接超过了身后的高楼。她走到那下令开枪的人面前，冷声问：“不会好好说话吗？”
那人心头惧怕，毫不退让，叫道：“职责所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津城犯事，就得做好接受制裁……”话没说完直接被一耳光扫在脸上，一股巨大的力量卷中他，将他直接甩飞出去。
柳子澈站在兽皮艇上俯视着下方，轻轻地拍拍手，冷哼：“哪里来的傻x。”问都不问清楚，直接上来就想把人按下，你也得有本事按得下呀。按不下你蹦什么蹦！
吴楠对吴维新说：“爸，你在兽皮艇上别下去。我出去探探。”她说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兽皮艇。
赶来的那一队人没了枪械，纷纷后退，远远地盯着兽皮艇上的一行人，两个人奔向受伤的队长，副队长则拿出通讯器飞快地向上级打电话汇报请求支援。
不多时，战斗机飞过来，把兽皮艇团团围住。
运兵的飞行装甲车装有大量作战队员过来了，围在兽皮艇周围，形成防御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