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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节

  想到云迟,她心中不由得暖了起来,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地写了两张字帖。
  两张不一样的字帖,一张是正楷,一张是草书。
  写完后,她轻轻抬手挥干了墨,将字帖递给了早已按耐不住看过来的皇帝。
  皇帝拿过字帖,眼睛一亮,连声大赞,“好好好!不愧是太子也称赞的书法,果然是……当世名帖也不及你这字帖,风骨天成。”
  花颜笑着放下笔,“得您夸奖了!”
  皇帝看着两张字帖,仔细地逐字品鉴了一番,爱不释手地说,“的确是好字。”话落,好奇地问花颜,“你这字,是如何练成的?”
  花颜自然不能对皇帝说天生就会的话,笑着道,“自小陪我哥哥一起练的,他在病中时,每日无事儿,我多数时候陪着他,拘着性子,也就练成了。”
  皇帝笑道,“原来如此,朕就说嘛,你这丫头是个好玩的性子,怎么会耐得住性子练成这么好的字帖,原来是你哥哥的功劳。”
  花颜笑着点头。
  皇帝精神大好,“这字帖,朕真应该叫那几个当世大儒来看看,免得他们眼高于顶,连朕求他们一幅字帖,都难得很。”
  花颜重新坐下身,笑道,“这两张字帖就送给皇上了!”
  皇帝不客气地点头,“自然要送给朕,朕要留着,好好品鉴。”话落,对花颜问,“你还会什么?有什么如这字帖一般的本事,也让朕再见识见识。”
  花颜笑着说,“都不及这字帖精透。”
  皇帝怀疑地看着她,刚要说什么,外面有人禀告,“皇上,太后身边的周嬷嬷来传话,说请太子妃早些过去宁和宫。”
  皇帝闻言打住话,笑着道,“母后就是个急性子,这人才在朕这里坐多久?她就等不及了?”话落,拿着字帖对花颜说,“罢了,太后早就想与你好好说说话了,你快去吧!”
  花颜点头,笑着站起身,王公公连忙打开门,她走出了帝正殿。
  周嬷嬷撑着伞等在外面,见花颜出来,连忙见礼,“太子妃!”
  花颜打开青竹伞,罩住自己,笑着对周嬷嬷点头,“辛苦嬷嬷跑一趟了,我本是拜见完了皇上,也要去宁和宫拜见太后的。”
  周嬷嬷眉眼笑开,“太后听闻您进京,欢喜得很。”
  花颜浅笑,“走吧!”
  周嬷嬷连连点头,头前带路,走了几步后,回头瞅花颜,花颜撑着伞,由小忠子和采青陪着,缓步走着,举步如莲,清雅素淡,在烟雨中,人儿如画一般美好。她回转过头,想着太子妃真是一个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舒服至极的人。
  来宁和宫的路上,途经凤凰殿,花颜停住脚步,偏头瞅向凤凰殿。
  小忠子连忙开口,“太子妃,这是皇后娘娘生前的居所,自从皇后娘娘薨了之后,皇上再没立后,这凤凰殿便一直空置着,有十五年了。”
  花颜点头,收回视线。
  一路来到宁和宫,门口有宫女太监齐齐见礼,甚是恭敬,“太子妃!”
  花颜笑着点点头,宫里奴才们的态度代表了太后的态度,可见她送的那两瓶驻容丹真是对太后有效。
  周嬷嬷挑开珠帘,花颜将伞递给采青,抬步迈进了门槛。
  太后倚靠在榻上,什么也不曾做,显然是在专程等她。
  花颜瞅了太后一眼,似的确是驻容丹有效,太后看起来年轻了些,精神劲儿也很好,她浅笑着福礼,“太后万安!”
  太后自从花颜迈进门槛,眼睛就不错眼珠地看着她,见她弯身福礼,姿态标准,丝毫不落于大家闺秀的做派,她倒是愣了愣。
  周嬷嬷见太后看着花颜发愣,连忙提醒,“太后!”
  太后醒过神,轻咳了一声,摆手说,“免礼吧!几个月不见,哀家乍然看到你,竟有些认不出了。”
  花颜直起身,笑着说,“数月前是我不对,闹腾了些,惊到了您,太后见谅。”
  太后想起数月前她前往东宫,她跳高阁,将她吓得惊厥了过去,一时又心有余悸,欷歔地说,“你可真是个胆子大的,那时的确将哀家吓死了。”
  花颜抿着嘴笑。
  太后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儿了,就不必再提了。”话落,对她招手,“来,你过来坐,我们好好说说话。”
  第八十八章 (二更)
  花颜笑着坐去了太后身边的榻上。
  周嬷嬷连忙吩咐人沏最好的清茶,放在了花颜面前。
  花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说,“这是今年产自云雾山的新茶,一共也没收几盒。”
  周嬷嬷笑着接过话,“这还是太子殿下从临安回京时带回来的,太后说喝了一辈子的茶,原来竟不知临安的清茶最是好喝。”
  太后笑着点头,“可不是嘛。”
  花颜抿着嘴笑,“云雾山常年雾气缭绕,山茶自长出到发芽再到开花,都会每日经过雾气洗礼,天然的生长环境造就了与别的茶不同。不过产量极少,茶也比寻常茶难采。”
  太后连声说,“怪不得了,这茶喝着入口绵香,回味无穷,真是好喝。”
  花颜笑着道,“您喜欢喝,以后每年我都让你送您些。”
  太后笑着转向她,看了她片刻,见花颜嘴角含笑,容色明明极盛,却不刺目逼人,淡雅至极,姿态不甚端庄,但让人看着闲适舒服,她点点头,“好,你送的驻容丹也极好,我都生出黑发了。”
  花颜笑着道,“回头我再从天不绝那里讨些给您。”
  太后目光又暖了暖,伸手拉过她的手,慈和地说,“以前是哀家对你有些偏见,你也别怪哀家,哀家自小就心疼太子,皇宫早薨,哀家对太子身上,可谓是含辛茹苦,怕他长歪了,又怕他太淡薄,这些年,生怕深了,又生怕浅了。如今他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哀家又怕他娶个不像样子的太子妃误了他。”
  花颜暗叹,她就是那个不像样子的太子妃了,她笑着说,“我以前确实有些不知事儿,以后定万事稳妥些,不给太子殿下生出麻烦来。”
  太后面上现出明显的笑容,整个人也温暖起来,伸手拍拍她的手,“哀家老了,目光短浅了,其实哀家该相信太子,他选的人儿,一定合他脾性,极好的。也是哀家眼拙了,未曾好好了解你,便胡乱地闹了一通,也是给太子添了麻烦了。”
  花颜没想到太后这般直接地与她说出这番话来,她浅浅地笑着说,“太子未曾怪我,也未曾怪您。”
  太后听了这话大乐起来,“你这孩子,也是个会逗趣的,是是,我是他皇祖母,你是他千方百计要求娶的太子妃,除了皇上,如今最近他的人,就是你我了。他即便怪,也没法子不是?”
  花颜也大乐,“正是呢。”
  周嬷嬷等侍候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这一番说笑,气氛更融洽了些。
  太后与花颜又说了半晌闲话,太后问了临安地貌,又问了花家长辈一众人等,然后又说起了西南境地之事,这一聊,半日就过去了。
  花颜捡能说的说了,说起西南境地时,每一句都称赞太子英明,手段厉害,如何收服了西南,让一众官员服服帖帖的,将太后听的心花怒放。
  花颜知道她最喜欢听这个,教导云迟如此有本事,也有她的功劳,为之骄傲。
  花颜若是当真哄起人来,是极会哄人的,话语说出来,会让人通体舒畅,不止太后眉开眼笑,就是宁和宫的宫女太监嬷嬷们也都人人带着笑。
  小忠子和采青站在门口对看了一眼,齐齐暗暗想着,哪里还用得着殿下操心太后难为太子妃?照这样的情形,太后被太子妃哄了个团团转。
  花颜觉得老人家其实最是好哄的,尤其是太后这种老人家,素来刚硬性子要强又身处在太后的位置,想必在她面前敢放肆与她说真心话与她天南地北闲聊的人几乎没有,她是寂寞的,如今在她也努力地接纳她,和她和气说话修复关系时,她趁机略略地用心哄一哄,她也就喜笑颜开了。
  到响午时,周嬷嬷见太后还一副神采奕奕没与花颜聊够的模样,心中欢喜地提醒,“太后,到午时了,该用午膳了。”
  太后笑着连声说,“哎呦,哀家都忘了时辰了,可别饿着颜儿,快快,摆午膳。”
  周嬷嬷笑着应是,立即吩咐人去了。
  去御膳房通传的人刚走到门口,便遇到了撑着伞来宁和宫的云迟,连忙见礼。
  云迟含笑吩咐,“告诉御膳房,我今日也在皇祖母这里用午膳了,多加两个菜。”
  那人连忙应是,一溜烟地去了。
  周嬷嬷听闻云迟来了,大为高兴地通传,“太后,太子殿下来了。”
  太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对花颜说,“你瞧瞧,他是有多在乎你,他有多久没来哀家这里用午膳了?你一来,他就来了,大约是生怕哀家欺负了你,派了小忠子跟着你还不够,自己竟然来瞧了。”
  花颜轻笑,“他是议事殿的饭菜吃腻了,才来您这里蹭饭的,不关我的事儿呢。要不然他进来后,您问问他,看看是不是这样?”
  太后“嗯?”了一声,笑呵呵地说,“好好,哀家待他进来,就问问他,看看是你说的对,还有哀家说的对。”
  花颜笑着点头,见云迟来到殿外,便用传音入密与他将刚刚的话说了。
  云迟脚步在门口顿了顿,瞬即哑然失笑,然后将伞递给小忠子,迈进了门槛。
  太后果然好哄,当真在云迟见了礼后,对他询问起来。
  云迟依照花颜传音入密所说,将花颜说的话说了一遍。
  “哎呦!”太后惊奇不已,纳闷地看看云迟,又瞅瞅花颜,“你们两个心有灵犀这个地步吗?”话落,她问周嬷嬷,“你们谁给太子传话了?”
  周嬷嬷等人也惊奇不已,齐齐摇头。
  太后一拍大腿,稀罕不已地对花颜笑着说,“怪不得太子非你不娶,早知你们这般心意相通,哀家以前何必做那个恶人?得罪了这个,又得罪那个,里外不讨好。”
  花颜抿着嘴笑。
  云迟含笑瞅了花颜一眼,见她眉眼笑开,极清丽夺目,见他看来,对他眨了一下眼睛,颇带有几分调皮,似整个人灵动极多,又如以前一样了,他也跟着心情极好,愉悦地笑着说,“我跟太子妃是极心有灵犀的,皇祖母考验这个,难不住我们。”
  太后笑呵呵地说,“好好好,哀家吃一次亏就够了,以后不拿这个考你们了。”话落,对他笑着招手,“快坐下,哀家见你都瘦了,川河谷治水一事儿还没定下来吗?”
  云迟坐在了花颜身边,微笑着说,“今日早朝已经定下来了。”
  周嬷嬷上前斟了一杯茶,不等端过去,花颜伸手端了过来,转手递给了云迟。她做得随意,倒叫周嬷嬷愣了一下。
  云迟伸手接过,喝了一口,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太后明眼看着,面上的笑容也深了深,如今她是经过今日半日与花颜说话,越看花颜越喜欢,她发现花颜没有传言中所说的小世家的小家子气,心胸十分的开阔大气,言谈笑语间妙语如珠,出口成章,眼界十分开阔,有时候她问起某一件事儿的见解,他竟然能够引经据典分毫不输当世大儒,胸有丘壑。
  她又惊又讶又暗暗地喜欢不已,早先若是还觉得有不妥帖不如意之处,如今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她自诩做姑娘时,看过无数典籍,学过无数道理,做了皇后太后更是每日习惯要读些书,但是也不及花颜,天下诸事,从她口中说来,比说书先生说的还要好,令人听着便暗暗佩服她年纪轻轻,如此见高识远。
  太后笑着说,“定下来让谁去了?”
  云迟笑着道,“安书离带着工部的几名官员过去,明日启程。”
  太后点头,“我听闻昨日安世子在赵府出了事儿?惊动你去了赵府?什么事儿这般严重?今日一早,安阳王妃竟然拦了出城的赵小姐?”
  云迟淡笑,“小事儿,皇祖母不必费神,您身体不好,要静心安养。”
  太后一听气笑,转向花颜说,“你看看他,这是嫌弃哀家老呢。”
  花颜抿着嘴笑,“太子殿下孝顺,俗话说万事不愁,百岁无忧。”
  太后爱听这话,指着花颜笑着说,“就你这张巧嘴啊,真是会哄个人。”话落,对云迟说,“好好,哀家不问就是了。今日儿你就将颜儿留在宁和宫吧,让她陪着哀家。”
  云迟摇头,“皇祖母若是喜欢她,明日我再将她带进宫就是了,您总不能扣了她,让孙儿孤枕难眠。”
  花颜脸腾地一红,转头瞪了云迟一眼,“说什么呢!也不害臊。”
  云迟低笑,“说的是事实。”
  太后大笑,伸手指着云迟,“哀家以前可真是没看出来,罢了,罢了,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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