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节

  好马不精心养着,也是可惜了。
  穿越者的事压根就没打扰到萧函的好心情,无非是揍一顿或是揍几顿的区别罢了。
  历史上的裴尚是个痴人,对夏昭一见倾心,结为夫妻,传为美谈,但后世所知的不过是寥寥几笔。不知这段有情人终成眷属背后的凶险。
  当初裴尚想娶夏昭,也是经历了不少艰难险阻,差点被逐出裴氏家门。
  世家清高,夏氏霸道,是坚定的保皇党派,偏偏算是对立的两个势力,两个小辈居然一见钟情,而且都是痴人,非卿不娶,非君不嫁,最终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虽说难得有了这么一场婚事,但夏氏和裴氏在朝堂上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也一点都不手软。
  倒不是宁威侯和夏家那些叔伯不疼夏昭,只是他们所抱有的思维就是弄死了裴氏更好,反正有夏家在,裴尚也不敢不对夏昭好,反而更要捧着她。
  在发现左右不了什么之后,夏昭和裴尚就干脆放弃了。
  小夫妻都是性子单纯,不问政事的人,成婚后别府另居。夏昭嫁妆丰厚无双,裴尚也是世家子弟,名下产业不少,生活倒也安逸富足,琴瑟和谐,蜜里调油,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惜恩爱难为久。
  夏昭染上重病时,也是朝堂上世家与夏氏对峙最为激烈的时候,两边关系恶劣到了夏昭死后,宁威侯不愿女儿入裴氏祖祠,而是执意要带回夏家安葬这种地步。
  而裴尚,要不是裴氏来人护着,痛失爱女的宁威侯差点没一刀杀了他。
  裴尚最后的殉情,不仅是因为心死,也是知道不这样做,终其一生怕是再无与夏昭合葬的机会。
  他的那片生死相随的深情,也终于是软化了两家的态度,在这件事上难得没有再针锋相对,同意了他的遗愿,将两人合葬。
  裴尚与夏昭虽恩爱难长久,但在这个背景下,没有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已经是不错了。
  萧函感叹道。
  ————
  关于这样的重要信息,穿越者裴尚当然不知道,
  穿越的确能让人成为先知,站在众多后人的智慧成果上,但并不能提高一个人的政治嗅觉。
  而且裴尚穿越来了之后的目标就是做一个风流名士,他那点聪明光是各路拜师提高名士技能都不够用了,也没用心专注在接受家族的培养熏陶。
  离京在外的这些年也光顾着刷声名,享受盛世风流去了,对世家和夏家等武将家族在朝堂上的博弈对立更是一无所知。
  裴尚也还没有深刻地意识到,纵使他名声再大,也无法与朝堂政治博弈抗衡,而且世家与夏氏等族之间关于利益根本性的对立,也是不可解的。
  躺在家里养伤的裴尚还在郁闷疑惑着,夏昭为何会那边直白地拒绝他,历史上原身和夏昭不就是一见钟情么?
  他比原身的名气更大,地位更高,夏昭为何反倒态度天差地别了呢。
  第236章 折翼的千古姻缘
  安全出了宁威侯府后,裴攸拜谢了太常大人此次愿意说和, 太常大人许煦在朝堂中也是偏中立的。
  见此事了了后, 裴攸才放心回裴府。
  许煦在觐见陛下时顺便把这事说了, 事虽小, 但谁让两方一个是夏家,一个是世家裴氏呢,说不准就什么时候成了个导火索,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去打个和场。
  四下无人, 天子倒也真心一笑, 不在意袒露自己的偏向, “倒是夏家儿郎会做的事。”
  “但这裴尚太过轻佻了些。”天子皱了皱眉道, 他对宁威侯感情深厚,阿昭也是和亲妹妹无异。
  许大人微捋胡须,点头应道“陛下说的是,裴尚此人,以前就有听闻少年风流,归京后也颇有盛名, 但未免太无顾忌了些。”
  天子徐光律好奇道, “太常可是想说什么?”
  许大人言道, “此人不堪为良臣, 好浮名而轻实事, 老臣观其近几年行为举止,博得了不少名声,而且善经营, 为裴氏积累钱财,每年就有万金之数,且与南朝名士也有往来。”
  天子微感惊讶,但也起了忌惮之心。
  ……
  事虽已过,但夏乾却是极为心疼女儿的。
  尤其是觉得自己为了家族大局着想,没能砍了那个裴家小贼给女儿出气,更觉得对不起她。
  裴家送来的那些重礼,直接就送到夏昭院子里去了,这是他闺女该得的。
  甚至还要补偿更多,
  夏家其他叔伯的想法类似,都是怕夏昭受惊或受委屈了了,也纷纷送来安抚的礼物。
  其中以骠骑大将军夏源和夏乾的四弟夏卫送的礼最重,
  夏卫当天回去后,晚上就让仆婢赶来了四辆满载的牛车,全是礼物。
  因着听说阿昭侄女近日养了一匹爱马,又加了一副精贵的辔头马鞍马鞭,还配带弓箭。
  还注明这不是未来的嫁妆,给阿昭出嫁的添妆另外还有一份呢。
  最近京城来的异域商人那的珍奇异宝几乎都被夏家给包圆了。
  宁威侯府又张扬地买了好几顷良田庄园,一副自家姑娘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要不是人家裴三郎君如今还伤重躺在床上呢,外界的人还真忍不住就相信了呢。
  这阵势弄得宫里的福宁都以为好友阿昭受惊了,特地让内侍送来了一封信,言辞恳切道都怪她办了那场踏青游会,害得夏昭受惊。
  还很努力地找出前偶像裴尚的缺点,来劝慰好友阿昭,萧函从那信中言语几乎看出了福宁那绞尽脑汁的在想。
  虽然那日裴尚有点形象崩塌,但对于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裴尚好声名的小姑娘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萧函抿唇笑了笑。
  外界很多人,尤其是裴尚的崇拜者拥趸,虽对她在踏青游会的举动颇有微词,但也羡慕夏氏女,能拒绝得了像裴尚这样的名士郎君,又有这样的家世一族叔伯兄弟倚仗。
  比之公主郡主也不差什么了,甚至还能更为任性些。
  萧函也是后来才知道,夏家对裴尚讨厌到了什么地步,连稚童都被深深教育过了。
  “哥哥说了,姓裴的都是坏人。见一次就打一次。”
  夏延挥舞着小木剑,抬着小脸下巴,语气坚定道。
  萧函扑哧一笑,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温和道,“你要见到他了,就去叫你九叔叔他们,等你长的有马那么高了,再自己动手。”
  如果在这之前,裴尚没被玩死的话。
  ————
  裴大郎君就直接劝说裴尚了,“三弟,你还是离夏氏女远些吧。”
  不然下次就不止是挨这一顿打了。
  “你在外风流也就罢了,夏氏女不是你能随便招惹的。”
  意思很直白了,他和夏氏千金不可能的。
  裴尚疼得龇牙咧嘴,那帮夏氏子弟下黑手可真狠啊。
  看得裴大郎君直叹气,只当他是刚回京,不了解时局形势,太随性子了些。
  裴尚本因高调瞩目的回京还有这段时日的经营博得了不小的声名,满城也有众多拥趸,但不喜他的人也甚多,如今见他惹上了权柄赫赫的夏家,也是幸灾乐祸。
  虽然有裴尚的崇拜者努力维护,但因为裴尚的下场太过狼狈,那日的事俨然成了一个笑话。
  身在裴府深居简出的高簌也听说了,裴三郎君在踏青游会上向夏氏千金吟诗求爱的事迹,不免暗自神伤。
  又听说他被拒,还遭夏氏子弟殴打,心疼又担忧。
  也不知那些人下手有多重,三郎君此时是好是坏,高簌恨不得立刻到病榻前相伴,亲身照料。
  侍女既是劝阻,也是为了让她安心,说道,“听说名医边简的传人来府里为三郎君诊治了。”
  高簌闻言,立刻浮现欢喜之色,“那就好。”
  名医边简的事迹传遍天下,他的传人定然也医术不凡。
  “不知那位大夫年方几何,姓甚名谁。”高簌紧张裴尚的伤,不免多问了些。
  侍女瞧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道,“是位年轻的姑娘,和边神医同姓,似乎还与三郎君是旧识。”
  高簌秀丽的面容微微一白,却什么也没说。
  裴尚的风流,她又怎会不知,但高簌自认孤寡之身,比他年长几岁,又家世败落,如何配得上他,就算有了私情,也终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
  高簌心中有些酸涩,即便不是他前几日心悦的夏氏千金,日后能嫁与他为正妻的,也必定是位家世雄厚温柔贤淑的绝代佳人。
  ————
  此时待在裴尚房内的,正是引起高簌心中酸涩难当的名医边简传人,边昙儿。
  是裴尚在外刷声名时偶然遇到的,也成了他猎艳成功的目标之一。
  看着躺在榻上病恹恹的裴尚,还柔情蜜意地唤她一声‘昙儿’。
  本该是听着高兴的,但一想到他身上这伤是怎么来的,边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头去恼怒道,“挨打也是你活该。”
  看上人家姑娘,求爱不成反被打。这次分别了多久,果然是见一个爱一个。
  裴尚捂着胸口叫唤着,“真疼。”
  边昙儿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对裴尚的伤却是极为上心的,不然也不会一到京城听说他被打就急匆匆赶到了裴府。
  这一听他叫疼,又忍不住关切道,“是哪疼了,我给你看看。”
  裴尚目光温柔道,“幸好还有昙儿你关心我。”
  边昙儿娇俏中带了一丝刁蛮,却不惹人厌恶。
  比起崔熹微的高傲,高簌的柔顺,边昙儿偶尔吃醋,使点小性子,也别有一番情趣。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仅身份自由,而且也甘愿为妾。
  裴尚一边养着伤,一边与边昙儿朝夕相处地谈情,痛并快乐着,日子也显得不那么难熬了,但还未享受多久,又来了一件麻烦事。
  崔熹微寄来的书信。
  这信一看就是崔熹微亲笔所写的,辞锋犀利至极,散发着高贵冷艳的气质,光是典故暗喻就不知用了多少个,裴尚看了就不免有些头疼,人家是真逼格,而他是装出来的逼格。
  好不容易看懂了信中的意思,大致是既然已与我崔熹微许了心意,为何还要去招惹夏氏女,当众表白。难道是轻视我河东崔氏……
  古代消息传播虽然缓慢,但是像世家这类贵族还是有自己的传送信息的渠道的,京城发生的事还没过几天,身在河东的崔熹微就知道了,还立刻让人飞鸽传信。
  崔家与裴家同为一流世家,可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但崔熹微也不会因为夏家是武将出身,而轻看夏氏女,夏氏权重位高,在朝中强势不已,夏氏女的地位也不同凡响。
  正是因为重视,感到威胁,所以崔熹微才特地送书信来责问裴尚,她堂堂崔氏女是绝无可能与人共侍一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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