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而且萧函之前对付的都是一些土匪山贼,那些就是寻常的一流高手也能做到,天水居也并不知道萧函的真实实力,所以只回答疑似。
  天水居在情报上还是十分重信誉的,没有亲眼见到过是不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但九成疑似就足够令人相信了。
  萧函还不知道她在江湖上扬名了,依旧慢悠悠地赶着路。
  玉门山庄收徒宴上发生的大事没几天就传遍了江湖,连萧函偶尔在道上茶寮歇息,都能听到一些,
  多数人听到陶仲方被人所杀,第一反应就是,“桑剑神定会为陶庄主报仇的。”
  “这你可错了,桑剑神感谢她还来不及。”
  说话的人急着卖弄刚得来的火热消息,欣赏着对方知道真相时瞠目结舌变了好几遍的神色,“陶庄主竟是这样的人。”
  想到自己还称呼一声陶庄主,都觉得嫌恶。
  一时间,陶仲方还有玉门山庄在江湖上名声扫地,为人厌弃。
  那日的宾客许多都已回去了,在密室中找到自家秘籍后也都请人坐了公证,脸色从头黑到尾,急匆匆就赶回门派禀报此事了,还有追查秘籍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不外乎两种,一是陶仲方与门中败类勾结,二是有无辜弟子丧生陶仲方手中,秘籍也被夺了去。
  陵光道人也早早走了,他带走了浩然剑,似乎想再查当年正气派的事,或许另有隐情。
  桑归秋也准备带着桑晖回去,虽未能手刃仇人,一报杀妻夺子之仇,但桑归秋是不愿意他们父子再与玉门山庄有多少牵扯了。
  受刺激过度昏迷了一天一夜的陶盈盈醒来后,惊闻真相,一开始不愿相信自己慈爱的父亲会是个十恶不赦伪善残忍的小人,但在几位师兄沉默的脸色,还有那密室面前,不得不接受了事实。
  而在见到爱慕的江潮要离去时,陶盈盈还是忍不住追了出来,“三师兄。”
  “我已经不是江潮了,我是桑晖,就此不再相见吧。”桑晖又怎么不知道他爹的想法,对陶仲方的恨,他也不会蔓延及盈盈他们身上,只是思及未曾蒙面的娘亲还有那染血的襁褓,桑晖还是毅然斩断了这多年的情谊。
  桑归秋见状,也松了口气,即便陶盈盈与陶仲方的罪恶没有任何瓜葛,但桑晖若与杀母仇人在一起,哪怕是友人,世人又会如何看待他。
  在陶盈盈泪眼朦胧中,桑晖两父子驾马远去,最后是顾英默默地扶着她的肩膀。
  虽说像桑归秋,陵光道人这样清正耿直之人,不会与玉门山庄的弟子门人计较,但诸多势力门派的仇视和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一落千丈,玉门山庄还是就此没落了。
  陶仲方的葬礼更是举办得潦草无比,与几日前收徒宴的盛大热闹宾客络绎不绝,竞相称赞庄主相比,如同天壤之别。
  山庄大半的弟子都散了,三弟子江潮已认回亲父,与玉门山庄就此形同陌路,二弟子凌竞不堪忍受江湖人的谩骂也离开了。
  唯独顾英尚在,陪着陶盈盈处理山庄的事,并决定为赎罪闭庄五年,此举也是为了保存山庄及陶盈盈,避过风头和非议。至于杀人凶手,他们已经心力交瘁,应对不及,无心再去找什么凶手,万一真找出来是师父结下的仇人苦主,那不就是再丢一次脸么。
  第181章 亦正亦邪
  萧函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青花瓷的茶杯,心中想道, 这是近三个月来, 第几伙意图招揽她的势力了。
  离开蜀中后她也没有目的地, 随便挑了个南方走了。
  不想以前默默无名, 杀了一个陶仲方之后倒是扬名江湖了。在第一个出现杀手组织接触并邀请她加入时,萧函才意识到,原来她都这么受欢迎了啊。
  经那些去过玉门山庄的宾客宣扬,以及天水居将她的情报高价拍卖后, 她的明面上的一些信息早就漫天飞了。疑似一剑杀死前玉门山庄庄主陶仲方之人, 剑术奇高, 年仅十七, 常着黑衣。
  那些江湖帮派势力最喜欢拉拢,她这类无牵无挂,又是独行的高手。
  连神出鬼没的天水居探子都向她传递过邀请的信息,天水居能坐稳江湖第一情报组织的位子,自然组织内也有不少高手,给与的酬金待遇也非常之高。
  萧函大多就直接拒绝了, 那些势力派来的人也还体面, 做不成同伴也不会结仇, 再者江湖上因陶仲方之死欠下萧函一份人情的人不少, 虽然萧函自己并不知晓。
  可也有少数比较固执, 或者说蛮横。
  萧函任由着面前的人说的天花乱坠,自顾自地品着茗,她这过一天少一天, 还要赚生命值的人哪有什么工夫加入组织为别人效劳。
  而对面那人甚至已用上了威逼了,“萧姑娘,我们家帮主纵横七海威震天下,可从没有人敢拒绝他……”
  萧函神色微动,放下茶杯,语调上扬,“你说,你们是海帮?”
  那个抖着八字胡的男人颇为自傲道,“而且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海帮,我们帮主是海上的‘阎罗王’,金银财宝,应有尽有。”
  一个杀手,无牵无挂,除了钱,还有什么能打动她。他自认为是帮派的富庶和威名吸引了萧函。
  萧函轻轻一笑,似有深意道,“带我去见你们帮主。”
  ……
  八字胡矮个子的男人应下来了,他本就是奉命招揽陆地上的高手,正好最近萧函风头正盛,甚至被帮主和副帮主点了名,最好的结果就是他成功说服萧函,引进帮内,他也能好交差。
  帮主名为阎雄,在成名之后就自封了个‘阎罗王’之称。
  在陆地上,可能知道阎罗王之名不多。但在靠海的领域,那可是威风八面,尤其是他还占据着最为富庶的海域。
  去见海上的阎罗王,自然是乘船。
  一艘轻巧灵便的小渔船,船里除了八字胡自称姓秦的矮个子男人和他的伙计,还有三个人,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个脸色苍白还时常咳嗽的书生,一个瘦弱面容清秀的少年。
  估计也是他招揽的高手。
  阎罗王控制着最为富庶的海域,连商船也要经由他的允许才能通过,临海的官府更是惹都不敢惹他。
  从湖州的港口上船,船在海上的速度快,也是仗了它轻巧小型的外观,自然里面没有多宽敞,堪堪够七八个人坐开。以萧函的武学境界,就是坐着不眠不休几日也无碍。
  那大汉开始还嫌弃船里沉闷,吵着要喝酒,但被秦总管用淬了毒的眼神一瞧,立刻就软了。
  清秀少年倒是还带着几分孩子气,四处和人攀谈,无奈那大汉瞧不起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孩,萧函始终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一路上他就只能和脾气看起来很温和的书生聊天说话。
  大概坐了两日,秦总管才面露倨傲道,“我们到了。”
  他们走出船舱,只见眼前停着一艘庞然大物的海船,等登上了船,
  里面金碧辉煌,装饰的都是些翡翠璎珞,珠宝玉石,论奢华程度比之皇宫大内也不差。而铺就白色虎皮座椅上有一个人,论相貌,的确配得上‘阎罗王’,这绝对不是什么褒义。
  阎雄穿着绸缎,他眼角带着几乎覆盖了半张脸的长疤,“这就是你带回来的新人?”
  一路上都显得倨傲的秦总管,此时却是点头哈腰,谄媚笑道,“一共四人,都是愿意拜入帮主旗下,为帮主效命。”
  阎雄心中微喜,他势力虽大,却还想继续扩张,最好称霸整个中原海域,令诸岛对他称臣俯首。可惜武功资质出众的多是门派世家出来的高徒,看不上他这海帮刀口舔血的日子。阎雄才会听了幕僚的建议,去陆地上搜罗人才高手。
  “一个个上前来,报上名号来历。”
  之前在船上的彪形大汉首先出来,“小的孟天虎,久仰阎帮主大名。小的曾在灵江为匪,还当个二寨主,奈何被官府围剿,只留我一人逃出来,特地来投靠阎罗王。”
  “好说好说,我们海帮不怕什么官府。”阎雄旁边的一位白面微须的青年男子走了过去,一手热情地抚上他的肩膀,和声和气道,“起来吧。”
  孟天虎想起来,却感觉如千斤之重,就是涨得脸红脖子粗也没能起来。
  只因白面微须的中年人按在他肩上的手,这是在试他的实力,只这孟天虎说是有九牛二虎之力,实则却是个空架子。只听骨裂之声,伴随着孟天虎一声惨叫。
  阎雄冷笑道,“没用的东西,剐十三刀扔出去喂鱼。”
  他虽急需拉拢高手人才,但却不喜欢被人蒙骗。
  仿佛是在以儆效尤,震慑余下的三个人,孟天虎直接被堵住了嘴,硬生生拖了出去,看着他挣扎可怜的样子,原先四人中的清秀少年,像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禁微瑟缩了一下,他旁边的书生低声道,“别怕。”
  “下一个。”
  按理说排在第二位的是清秀少年,只见那书生赶在那少年之前走了出来,苍白的面色也浮现出一丝红晕来,像是激动的,“在下燕观,拜见帮主。”
  这次白面微须的中年人直接朝他出手,掌势凌厉又狠毒,但在离燕观只有几寸的距离时,寒光一闪,书生竟用一支银筷子轻巧地拦下了中年人的掌势。
  中年人又是三招,燕观都用银筷子准确而迅速地避开了去,最后还斜点向了中年人的肩井穴。
  中年人为保住要害防备之时,也顺势收回了自己掌势。
  他露出了一个极和气的微笑,退后几步,燕观心知这意味着自己已经过关了。
  下一刻便听见座上的阎雄道,“身手不错。”
  “可惜……你却怀有异心。”阎雄目露骇人的精光。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条铁链如飞蛇般迅速地缠上燕观,他手腕一转,欲用银筷子破开此链,绞缠在一起,两相僵持已然有些吃力,而那中年人也再度出手,一掌劈向燕观后背。
  燕观心生警醒,身子平转,手中的银筷子更是翻飞的蝴蝶一般,助他脱离开中年人的毒掌还有那铁链。
  但忽然下一刻穴道被人所点,手中银筷落地,彻底被铁链捆了个结实。
  而更让燕观心凉的是,偷袭点他穴道的人竟是与他同行的清秀少年,原来他是海帮的人。
  他也不是什么少年,只见他诡异一笑,骨骼微涨,身高足足高了四五寸,面容也有所变化,再一看,是个容色妖媚的男人,是易容术和缩骨术。
  他的声音亦是不男不女,“在船上,我就看出此人对帮主用心不轨。”
  白面微须的中年人微笑道,“千面,我记得你上次装的是楚楚可怜的少女,这次怎么变了?”
  “这装来装去,也得有点新意吧。”男人掩嘴笑道。
  他就是阎雄的手下之一,千面,经常负责作为监视新人的探子。
  在船上和书生攀谈时,他就发现书生心底实则仁善,又怎么会真心实意投靠他们这杀人为恶刀口舔血的海帮。
  除了千面之外,还有武器为铁链的蛇罗,白面微须的中年人曹值,阎罗王的手下也是有高手的,而且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手下养着高手,阎罗王也不怕刺杀,海上就是他的地盘,要知道这外头可是茫茫大海,伤了他,又如何跑得出去。
  阎雄看着底下被铁链困住的燕观,面露杀意道,“心慈手软之人,为何入我海帮?”
  燕观面色平静,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的确不在乎生死,因为他都患上痨病,还是晚期了,不过用药掩盖了过去,但却没有瞒过萧函的眼。
  萧函嘴角微抽了抽,刚上船的时候,她也很是惊奇,一个实力浅薄色厉内荏,一个易容缩骨装纯良,一个身染痨病来寻思,至于她,呵呵。
  正在心里吐槽之际,就听见阎雄的声音,
  他沉声道,“如今只剩你一个人了,你的考验就是杀了他,他死了,你就可以成为海帮的人。”
  之所以没问来历,是因为他听说过黑衣修罗的名号,而且很喜欢,他是阎罗王,座下自然应有修罗。
  萧函点了点头,走到燕观面前,轻轻拔出剑,那是一柄涂了漆的黑色长剑,
  只见她一剑落下,燕观身上的铁链皆是断裂。
  众人大惊,燕观也同样是惊愕,
  萧函轻声道,“免得等下乱起来,你连躲起来的能力都没有。”
  的确是大乱,整艘海船都因为她乱了起来。
  萧函微挽了个剑花,如金丝蚕线,向她袭来的白面微须中年人睁大了眼睛,脖间出现一条血线,直接栽倒在了地上。成为第一个斩落在她剑下的海帮匪徒。
  善值增长了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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