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那三辆军用大车是卫大柱帮忙联系的,这些大车执行跨省物资运输的任务,从卫大柱所在的部队里把东西带上,运到距离头道沟不远的驻军营来,卫大柱就见缝插针地让卫家人都搭了顺风车。
  卫老太听到有人拍门,连忙从茅厕提上裤子跑了出来,开门见穿着迷彩服的后生在门口站着,她有些茫然,“同志,你们是来找谁?”
  “是卫大娘吧,是卫少将让我们来帮忙搬家的,您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我们把车都开过来了,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
  卫老太傻眼了“???”不是说来年开春吗?
  第42章
  不管脑子有多懵, 既然帮忙搬家的人都来了, 卫老太断然没有让人家空跑一趟的道理, 她试探着问, “同志,下午搬行不行?我们早先都没有收到消息, 还以为是在家过完年之后才搬呢!这事儿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让我们再收拾一上午成不?”
  “行,不急。”来人答应得十分干脆。
  卫老太把人迎进堂屋,给这两个士兵都泡了药茶, 赶紧去催李兰子、张春芽与姚翠芬收拾东西。
  全家人都有点傻眼,卫二柱迷迷糊糊地问, “妈, 不是说明年才搬么?怎么今天就要搬走?”
  “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在睡觉?赶紧给我爬起来,让兰子快点把家当收拾好,你们兄弟几个去后院把粮食都清点收拾一下, 锅碗瓢盆也一并带上, 我看咱家门外停了三辆大车, 能拉的东西不少, 只要是能带的东西,咱都尽量带上, 不然到了那边还得花钱买。”
  卫老太催着卫二柱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见卫东征与卫西征兄弟俩还赖在炕上不动, 直接掀开被子朝兄弟俩的屁股蛋儿上招呼了好几下, “叫你们赖床!叫你们赖床!今天要干什么,你们心里没点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床上赖着,赶紧爬起来去你二老姨家一趟,把咱家今天就要搬走的事儿同你二老姨说一声去。”
  卫老太其实已经同孙二英说过要搬家的消息了,只不过她同孙二英说的是过完年后才会搬走,姐妹俩还约定说小年后、大年前的那几天好好聚聚,怎知这才刚过腊八,卫大柱就把人给派来了。
  卫老太心里气得直痒痒,恨不得给自己身上插两个翅膀,飞到部队去,将做事不同家里打声招呼的卫大柱给揍一顿,可她转念又觉得卫大柱选的这个时间挺好。
  过年前就是要给房子扫扫灰,把家里的被褥床单洗洗涮涮,既然要搬走,那就直接搬过去从里到外洗洗涮涮吧,这马上就要被遗弃的老宅子还是不要费时间与工夫去打扫了,反正扫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年后搬去部队那边时,还得再打扫,她懒得费那个力气。
  张春芽同娘家亲妈闹掰了,之前压根没把自己要搬家离开头道沟的事情同娘家提起,现在猝不及防地被卫大柱给安排了一下,傍晚就要走,她倒是生出一肚子的惆怅来。
  “东明,西明,你们兄弟俩也别睡了,赶紧穿上衣服去你外婆家走一趟,替妈同你外婆带句话,就说咱家要搬走了,往后妈肯定不会回头道沟来,让你外公外婆就当是被生过我这个闺女吧!”
  卫东明与卫西明兄弟俩都是未成年,脑子里哪能转开这些弯弯绕绕,他们兄弟俩听了张春芽的话就照做了,去同张老太说了一声,差点把张老太给气死。
  这个不孝女是几个意思?
  发达了不说帮衬一下娘家弟兄,撇开全家人不管不顾,还上门来显摆一下?
  这究竟是多深的仇多大的怨?
  张春芽让卫东明、卫西明兄弟俩给张老太带了句话,说是把卫家开在山头上的一块荒地给张家了,卫家开的荒种的地都是一等一的高产地,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看在那块地皮的面子上,张老太才没有为难卫东明与卫西明兄弟俩,不过她也没给兄弟俩啥好脸色,不阴不阳地吭了一声之后就转头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姚翠芬是唯一一个想着帮衬一下娘家的,奈何她娘家老母是一个贪心不足的人,听说卫家给她们家一块荒地,心里虽然高兴,但她觉得还可以争取一下,就问卫光明,“光明啊,你妈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外婆不?你们家这都发达了、要搬走了,那些锄头之类的是不是就不要了?如果有啥东西不要,你同外婆说,外婆家穷,去你家捡点儿东西用。”
  卫光明才不管姚老太怎么说,他心里只记着一个事——卫老太说过,等他们搬走之后,那个院子都要借给二老姨家住,所以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是留给二老姨家的,同他这个不亲的外婆有什么关系?
  “成,有的话我同你说!”
  卫光明满口答应,出门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反正他下午就走了,姚老太还能追着他要?
  至于说家里的东西给谁用,卫光明本身更倾向于给那个对他们都特别好、有什么吃的都会招呼他们兄弟几个吃的二老姨。
  他这个亲外婆做的事情,连那个二老姨的一半都比不上。
  被卫大柱这一个突然袭击搞懵的卫家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飞快地把东西收拾好,因为卫大柱给叫来了三辆军用大卡车的缘故,卫家人搬东西的时候都放开了拿,打好的炕琴、樟木箱子等全都拿上了,就和鬼子进村一样,完全就是扫荡着过的。
  卫老太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她没去给儿子儿媳做帮手,而是一个人蹲在灶房里烧饼煮蛋,寻常东西可以带着走,生鸡蛋却是没有办法带的,那玩意儿最是金贵,一不小心就磕破磕烂了,只有煮熟才方便带。
  把家里的生鸡蛋全都煮熟,放到凉水里晾冷,装到一个布兜里,卫老太又把卫大丫当时给家里买的军用大水壶拿了出来,灌了满满一壶的开水。
  饼还没烧好,孙二英带着哭腔的声音就飘进了卫家的院门,“姐,你真的要走了么?姐,你真的不管我了么?”
  这么多年下来,孙二英与卫老太姐妹俩一直都凑在一块儿相互帮扶着,现在卫老太说搬家就搬家,而且一搬就是那么远,有很多残忍的话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比如说,卫老太这一搬就是要去往山南海北,将来姐妹俩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吗?
  或许会有,但那指不定多少年才见一面,肯定没办法同现在这种两三天就见一面的情况比,人生无常,指不定姐妹俩还没等到见面呢,就有一个人撒手先去了……王老太的去世给孙二英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比起卫老太对王老太的那种复杂的感情,孙二英对王老太的感情更多的是心疼,她对卫老太这个姐姐的感情更深,更为不舍。
  “嚎啥嚎?孙子都那么大了,这话说出来也不怕丢人么?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又不是不能写信拍电报打电话?实在想见面的话,坐火车过去看我呀!大柱他们夫妻俩一年回来两次,大丫和二丫也经常回来,坐火车也就一两天的光景。”
  卫老太说这话时,那叫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浑然忘记自己之前同儿媳妇们说的那句‘哪有闲钱让你们坐火车回娘家’,也浑然忘记自家两个闺女都是坐火车回娘家探亲的。
  孙二英拉着卫老太的手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她叮嘱完这个叮嘱那个,活脱脱一个操心的老妈子,卫老太难得地没有嫌弃孙二英烦,还留孙二英在家吃了个午饭。
  本着‘人尽其力,物尽其用’的原则,卫老太一点都没同孙二英客气,她让孙二英帮她烧了十几张芝麻饼。
  吃过午饭之后,卫老太指挥卫二柱兄弟几个把灶房里的锅碗瓢盆一并收拾到车上,又让三个儿媳把自家孩子清点好,一个都不能落下,最后她自个儿将院子的里里外外检查了几遍,确定没什么东西落下之后,便连同锁头以及钥匙一并交给了孙二英,全家人都钻进那拉货的军用大车里,把车厢门一关,搭着顺风车驶出头道沟。
  卫老太扒着车厢门上的那个缝看着外面,建在三道沟的那个氮肥厂里的大烟囱笔直的伫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头道沟渐渐远去,化作一个几不可见的小点。
  老太太背过身去,抹了一把泪,将早先准备好的赶紧麻袋铺开,抖了一床厚实暖和的被子,招呼卫添喜道:“喜丫头,到奶怀里来,这车厢里冷,咱躺被窝里暖和暖和。”
  其他人都对卫老太这明晃晃坦荡荡的偏心无话可说,他们早习惯了。
  偏生卫添喜还不领卫老太的情,她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卫老太,摇头说,“奶,我就不躺了,你躺着吧,当心点。”
  依照卫老太的想法,她是准备省点儿钱,直接搭着顺风车去部队的,其他人纵然心里有意见,又有谁敢反对?
  可是被这军用大车颠了一路之后,刚到省城,卫老太就喊停了车,让人把他们放到火车站,决定买火车票去部队。
  路面不平,差点把卫老太的一身老骨头给颠散了,旁人没有躺下休息,对那颠簸还没有太过深刻的体会,但卫老太躺着啊,车每过一个坎儿,她都要享受一遍‘起飞再落地’的苏爽快感。
  为了保命,卫老太实在不敢再躺着了,她总算懂了卫添喜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为什么要同她说‘当心点’。
  买票上了火车,车厢内的人稀稀拉拉没几个,虽然火车也时不时会颠两下,但同那军用大货车相比却是平稳了不知道多少倍吗,卫老太赶紧找了个地方把毯子铺开,招呼大家躺下休息,让卫二柱、卫三柱、卫四柱兄弟三个轮流守着他们带的那些东西。
  第二天傍晚,火车停靠在距离部队最近的蓉城,蓉城还下着雨。
  卫老太一下火车就愣住了,“这是啥鬼地儿?怎么这么热呢!腊月里还下雨,搁咱那儿不应当下雪吗?”
  第43章
  头道沟所处之地, 是地地道道的北方, 而蓉城地处西南, 夏天的温差还不算太大, 也就十来度,冬天的温差可就大多了, 头道沟最冷的时候会有零下二十度,但蓉城连零下都很少会有,都没到水结冰的天气,哪里会下雪?
  可卫老太他们不知道蓉城这么暖和啊!
  瞧瞧卫老太她们身上的装备, 大厚棉袄大厚棉裤,头上还扣着羊毛帽子, 把脖子和脸蛋捂得严严实实, 再看看蓉城火车站周边的其他人, 都只是穿着一件单衣就上街溜达了。
  偶尔有几个人往卫老太这边瞅过来,看着卫家人身上那与这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装扮,就好似看傻子一样, 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一些当地方言, 虽然卫老太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 但是她结合那些人鬼鬼祟祟的表情, 完全可以猜到,那些人嘴里一定没有好话。
  卫国健、卫国康兄弟俩自小就在蓉城这边长大, 虽然平时说的都是普通话, 但蓉城这边的方言也都能听懂, 兄弟俩主动给卫老太当起了翻译, “奶,那些人都笑咱穿的厚……”
  卫老太拍了拍卫国健与卫国康兄弟俩的肩膀,道:“咱不搭理他们,一群土包子,没见过北方人啊,咱从北方过来,一路上好多地方都在下雪,要不是穿的厚实些,早就变成冻死鬼了。”
  蓉城放眼饶舌又难懂,但头道沟那边的方言无限接近普通话,那些路人全都听懂卫老太说的话了。
  那几个路人没想到卫老太这群人中还有能听懂蓉城话的,连忙止住话头,佯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飞快地走远了。
  不是那些人胆小,而是北方人天生的身高优势放在那儿,铁塔一样的卫二柱、卫三柱、卫四柱兄弟三个往那儿一站,旁人根本没胆子招惹,再加上卫国健、卫国康兄弟几个也都不小了,让这些小后生们一窝蜂地涌上去打,估计再皮实的人都得跪下去喊爷爷。
  那些人不知道的是,卫老太这一行人中,战斗力最强的不是三个铁塔一样的大汉,也不是那群小后生,而是站在人堆里根本不显眼的卫老太,全家人摞一块儿,战斗力都及不上一个卫老太强。
  ……
  天上淅淅沥沥的雨丝飘着,卫家一行人站在蓉城车站,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部队在哪里?
  卫大柱给他们安排的房子在哪里?
  卫老太心里后悔极了,她就应该把这些事情全都问清楚之后再来的,如果她问清楚了,哪里会站在火车站抓瞎?
  卫国健与卫国康兄弟俩倒是在这边住过十来年,但他们几乎没来过火车站这边,每次出门都是卫大柱与谢玉书领着,压根不记得路。
  在头道沟威风能耐的卫老太到了蓉城之后,变成了弱小无助可怜的小聋瞎,旁人说话,她听不懂,立在路两边的路标,她不识字。
  就在卫老太暗下决定,等找到卫大柱之后一定要削一顿时,两辆吉普车从远处飞驰而来。
  那两辆吉普车在卫老太身边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下停稳,谷硕从车上跳了下来,撑着伞跑到卫老太身边,“妈,你赶紧打上伞进车里去,大舅哥早就安排好车了,结果路上出了点事儿,临时去接了一个人,来得稍微晚了些。我大嫂他们已经把屋子都拾掇好了,咱快上车,到家之后聊。”
  听了谷硕的解释,卫老太心头的气消了不少。
  蓉城这边建设发展得很好,路面又宽又平,吉普车开在路上,丝毫感觉不到颠簸,驶出蓉城后,因为走的是通往部队的公路,路面更平,精神疲惫的卫老太打了个盹儿就到营房东门边的小联排了。
  卫添喜扒在车窗户上看了一眼外面,见车停在一个宽敞的大院子前,大院子里面居然是一个西洋小别墅,她的眼睛蓦地一下睁的老大。
  在这个年代住这样的房子,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不过想到这房子紧挨着军区,大抵是军区整收之后的房子,卫大柱买下这房子时,肯定过了明路,问题不大,卫添喜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她把卫老太推醒,“奶,咱到了,你看一下,好漂亮的房子。”
  卫老太一个激灵,睁开眼瞅向车窗外,嘴张得合不拢了,“乖乖,你大伯究竟搞啥名堂?不是同我说买一个农家大院么?怎么买了一个西洋楼?那墙雪白雪白的,刮一场大风不就黑了么?还得天天擦,想想就费事。”
  卫添喜知道蓉城这边干净,但不好同卫老太解释,便道:“奶,你放心吧,让我妈打扫。”
  坐在卫添喜另外一边的姚翠芬冷不丁被点了名,心塞得无以复加,她这可是亲生的闺女啊,自问她一点都不重男轻女,甚至对这个小闺女比对儿子都好,怎么这闺女就一点都不心疼亲妈呢?
  都说闺女是亲妈的小棉袄,她这小棉袄铁定是被卫老太拐走穿了。
  军用大货车走的是最近的路,不像火车那样绕来绕去,因此早一天晚上就到了,那些士兵生怕下雨把卫家人的家当给淋湿,就把家当全都卸到了仓库里,谢玉书特地请了假过来帮忙收拾屋子,可是看着那与这小洋楼格格不入的东西,她实在下不了手。
  卫大柱买的这小洋楼是民国时期钩子军里的头头置办的,完美地继承了西方建筑的美,墙上挂着的都是油画,花瓶也是西方流行的那种简美风,可卫家人让捎来的东西都是些啥?
  充满乡土气息的炕琴,红漆漆好的樟木箱子,枣红色铁皮做成的糖盒……任尔谢玉书再绞尽脑汁,她都想不到该往哪里打发这些东西,只能暂时搁置着,又把小洋楼里的屋子里里外外给擦擦抹抹了一遍。
  吉普车开在别墅小院里,卫家一行人就仿佛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奇。
  卫老太知道这就是自家往后落脚的地方后,那点儿拘束与不得劲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走在最前面,看着院子里荒芜的那片空地,同卫四柱说,“四柱,你今儿个休息一晚上,明天就把这些土地给修整修整,喂点肥水养养地。”
  “这边天儿暖和,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这边都种些什么蔬菜,什么时候种,打听好之后就赶着节气把这些地都给种上,这么大一个院子,种的菜绝对够咱全家人吃。”
  出来迎接卫老太的谢玉书听着卫老太的安排,一个愣神,差点被脚下的时候给绊得摔地上,她同卫老太解释,“妈,这是人家留着种花的花圃,种菜不好看。”
  “你要想种的话,到后院去,后院地方也不小,种的菜绝对够全家人吃,后院边上还有一个小门,通着山脚下,那边的地都荒着没人种,你也可以把东西种那儿去。”
  “啥?这么大一块地,都是种花的?”卫老太咋舌,“难怪要打倒资本主义呢,这些资本家就是会享受。”
  “不过咱还是种菜吧,种点儿洋柿子和小黄瓜,再种点儿豆角,种几垄青菜,红红绿绿的都有,那多好看?地方大就多种点儿,给你和大柱送去那边吃也成,你们俩直接回家吃饭也成,咱家人多嘴也多,哪会嫌菜多?若是实在多了,还能晒干做成干菜,等冬天的时候吃。”
  谢玉书赶紧解释,“妈,这边天气潮,时常下雨,菜都晒不干的,哪怕逮着好天气晒干了,放几天就容易变潮发霉,冬天不冷,也能种出菜来,咱少种点儿,吃不了怪可惜的。”
  卫老太不同意,“吃不了就送人啊,二丫她婆婆不就在部队药房工作么,给她送点儿新鲜菜吃,还有你这边,肯定有同你关系好的,咱家菜有富余了也可以给她们送点儿,朋友之间多走动走动,咱家乍一下来到这儿,最需要的就是同邻里朋友处好关系。我把咱家那边的土特产都带来了,一会儿让兰子她们去隔壁几家走动走动,送点儿土特产过去,拉拉关系。”
  “妈……这一排大院子,就住着咱家一户,其它房子都空着呢,不用走动。”谢玉书道。
  卫老太被噎了一下,道:“成吧,到时候看着种,这事儿你别操心,粮种我们都带过来了,后院有地儿,那就种些粮食吃,咱家都是大半小伙子,正是吃穷老子的时候,让二柱他们多开点儿荒,多种点儿粮食吃。”
  先是将屋前屋后都溜达了一圈儿,卫老太感觉自己这辈子都算没白活,她走在最前面,抬脚进了那屋子,脚步一刹,差点摔在地上。
  “亲娘啊,这屋子怎么长这样?”
  谢玉书猜到卫老太可能会不适应,便走到卫老太身边,搀着卫老太的胳膊,带着卫家人在这小洋楼里转悠,把所有屋子都转悠了一遍,最后回到大客厅的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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