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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哪知他自以为动作极轻了,却没料到还是把小娃儿给吵醒了,襁褓里的巴掌大的小脑袋左右蹭了蹭,竟然毫无征兆的大哭起来。
  新升级的爹娘两个顿时傻了眼,齐萱躺着不能动,只能干着急,只好跟凌瑧说,“你抱抱他吧。”
  凌瑧赶紧点头,然而伸手的时候才发现,小家伙太小了,根本不知从何处下手?他生怕自己笨手笨脚,会伤到他。
  小儿声音嘹亮,哭声充斥卧房,叫人一个头两个大,两人正着急呢,外间的乳母闻声赶紧进了来,跟两人请示说,“少主少夫人,叫奴婢来抱吧!”
  小两口只好点头,眼睁睁的看着小家伙进了乳母的怀,乳母看了看说,“小公子刚生出来,肚子里空空的,现在应是饿了,奴婢抱下去喂奶。”
  两人都舍不得,但也无法,只好眼看着儿子跟着乳母离开去吃奶了。
  房间倒是安静了。
  小人儿才降生几个时辰而已,居然就这样塞满了父母的心,看着安静下来的房间,齐萱叹了一声,“宝儿头一次离我这么远呢。”
  从前在肚子里,那确实是形影不离,如今小人儿有自己的需求,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时刻挂在她身上了。
  这是女人独有的体会,男子与孩子的感情,大约是在出生后日常的相处中建立起来的,可母亲与孩子,是生来就血脉相连,紧紧依偎的,纵然凌瑧也喜欢小人儿,但大约没她这样寸步都不能离的夸张吧!
  他无奈的安慰她,“哪里就这么远了,不过就在门外而已,他离开了,你刚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方才累坏了吧?”
  她点了点头,跟他回忆道:“刚才有一阵疼得我眼前发黑,怀疑自己真的要晕过去了,不过宝儿顺利出生了,一切都值了!”
  他听的心有余悸,只能握着她的手,不停地说辛苦。
  她道没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只是觉得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放心许多,疼痛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是小生命带来的接连不断的惊喜啦!
  她又问他,“他刚生出来的时候真能哭,你在外面听见了么?”
  他说当然,“那么响亮,一听就知道肚子里养得好!”
  两人又一起回忆方才与小人儿的会面,忍不住满眼的笑意,齐萱有略有忧愁,“只是怎么那么爱哭呢,还哭起来那么大声。”
  凌瑧也心有余悸的说,“整个人都通红,真叫人担心。”
  哎,育儿也是门深奥的学问,两个门外汉,如今不得不面对全新的功课了。
  不过生活本该这样啊,他们做了父母,有了爱的结晶,喜悦远胜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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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娘是半个月前就找好了的,府里没有女性长辈,凌慕兰便过来帮着过目,她特地选了两个身材壮实,人品端厚,且也有育儿经验的,齐萱先前几天也考察过,见人品没什么可说,此时就由乳母把小家伙抱出去了。
  小家伙离开,夫妻俩也有空能说说贴心话了。
  齐萱躺在床上,因为屋里足够暖和,脸蛋呈现出粉色,瞧着精神还好,只是刚才暴汗一场,此刻还有几绺额发黏在额上,一瞧就知道刚才辛苦了。
  凌瑧捏起她的手来,放在唇边轻吻几下,齐萱打趣他,“我打进了产阁就没洗过手,你不嫌脏啊?”
  因为先破了水,她只能躺着,自然没办法跟平常一样洗手,其间都是婢女们那湿帕子帮她擦手擦脸。
  凌瑧摇头,“哪里脏,明明白净无比。”
  齐萱笑笑,随即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我终于把宝儿生出来了,之前都担心自己坚持不下来呢!”
  此事上他没有任何评价资格,只好再一次由衷的说,“谢谢你。”
  他认真无比,她忽然鼻子一酸,仿佛要哭出来似的,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觉得经历方才的痛苦,眼看孩子出生了,觉得与他更加紧密了,有些感慨而已。
  未免吓着他,她赶紧转移话题说,“对了,宝儿还没有名字……”
  凌瑧哦了一声,点头说,“爹先前起了几个,等会应该会叫咱们自己选。”
  “还是爹想得周到!”她感叹道。公爹真的难得,虽是一家之主,照理说给孙子取名是天经地义的事,可他老人家只给出参考意见,到底还是把决定权放给他们了。
  正这么说着话,晚彤给齐萱端来了宵夜,一碗煮的喷香软烂的鸡丝汤面,还有一碗放了红糖的甜羹。齐萱先前只吃了两碗粥,这会儿肚子不痛了,也来了食欲,凌瑧扶她虚坐起来,再叫人喂她吃东西。
  她正一口一口的吃着,果然就见公爹派了人来叫他们取名字,凌瑧看了看那些备选的,一一念给她听,她没什么意见,只说,“你来看吧,你有学问。”
  他笑笑,想了想,便定了一个,指着其中一个字说,“这个吧,琰,你觉得怎么样?”
  她扭头去看看,公爹的字写的很好看,只见那个“琰”字写的俊逸清秀,脑间顿时描绘出一位谦谦君子的模样……
  她高兴应下来,“很好很好。”
  如此就这么定了,他们的宝儿取名凌琰,非常有气质的名字。
  她把余下的饭一一吃光,拿湿帕子沾了沾嘴,问道:“是不是还该有一个字,像你一样的。”
  凌瑧说,“那个通常开蒙后取,不过我们可以先给他取个小名儿。”
  “这样啊……”齐萱想了想,暂时没什么注意,“我还想不出来,过几天兴许就有了……”
  她吃饱喝足,外面夜也深了,凌瑧扶她躺下,“你累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今晚儿宝儿先叫乳母带,你安心睡吧!”
  她有些不舍,“我还没好好看看他……”
  凌瑧温柔笑笑,“明天再看也不迟,再说抱进来也没用,他夜里饿了还是得叫乳母,何苦叫大家都说不好呢?”
  她只好点头,想起先前稳婆们说过的话,跟他道:“你先去别处睡几天吧,人家说,产妇血腥重,不好跟夫君同房睡的。”
  “那个都是无稽之谈。”他倒不以为意,只是说,“不过今晚你先自己睡也好,我怕我在这会吵到你,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好好休息,产后休养是很重要的,不要不在意,否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知道吗?”
  她乖乖点头,全听他的,看着他为自己掖好被子,又放下床帐,眼看要离开了,她还有些舍不得,柔柔问道:“你要去哪儿,回去也就睡了吗?”
  他轻咳一声,“我……去吃点东西,本来不饿的,看你吃,又觉得饿了……”
  齐萱扑哧一笑,赶紧催他,“那快去吧!”
  他弯起唇角,跟她道了声晚安,出门找吃的去了。
  第八十二章
  外孙出世的消息传来, 原本就思念女儿的齐景天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更加加紧赶路,终于在上元节前两天到了凌府。
  为了照顾亲家老爷,凌府特意将小公子的三朝酒改成了九朝, 正好也在上元节办, 添丁是大喜事,又是在正月里,亲朋好友们皆都携礼上门,这一日凌府上下一派喜气盈盈。
  凌瑧在前面宴客, 有几位年纪相仿的族亲兄弟借着酒意打趣他,“娶亲是在二月里,不到一年, 我们这就又喝上儿子的九朝酒了,要说还是长启办事麻利啊!”
  玩笑话里带了些隐晦的荤腥,厅中都是男宾,倒也没人扭捏, 俱都哈哈一笑, 凌瑧坦然接过这种不像话的夸奖,向发话者举杯道:“承让。”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霎时间,厅中气氛愈热烈了。
  九朝酒不会太拖沓,喝到差不多就撤了,凌瑧带着微微酒气回到内室,正瞧见齐萱正抱着儿子说话。
  还在坐月子, 她绾个低髻,一身素面的锦缎长袄,正适合在卧房里穿,听见他进来,她抬脸冲他微笑,眼角眉梢里说不尽的柔媚。
  只这一眼,叫他骨头都酥麻,满心甜蜜满足,他在她身边坐下来,柔声问,“你们在说什么?”
  她莞尔一笑,“在教宝儿说他的名字。”
  “哦?”他凑过去看小人儿,问道:“那他听懂了吗?”
  她用逗孩子的语调回他,“宝儿听懂了呢,你叫他琰儿,他眼睛睁的格外大。”
  “是么?”凌瑧跟着学了一下,“琰儿?”
  小凌琰动了动黑亮的眼珠,直愣愣的瞧着忽然出现的爹爹。
  出生第九天,小家伙皮肤的红色正在一天天褪去,五官也愈加清晰,眼睛大大的,很像娘亲,高挺的鼻梁跟薄薄的嘴唇则像爹爹,两只耳朵小巧精致,尤其还有一对圆润的小耳垂,甚是可爱,凌瑧知道,这也是随了娘亲,毕竟齐萱那一对耳垂,他都不知尝过多少次了。
  他伸出手指,轻轻蹭了蹭小家伙的侧脸,心中爱意难以言表,轻叹一声道,“以前从来不知道,做了爹,是这样一种感觉。”
  她闻言好奇道:“是什么感觉?”
  他道:“终于明白,这一辈子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停了停,抬眼望着她,“是你们。”
  她心里甜得像吃了块蜜糖,伸手摸摸他的侧脸,说,“我也一样。”
  说了一会儿话,怀里的小家伙哼唧起来,脑袋蹭了蹭去,似乎是想吃奶,齐萱便解了前襟,很自然的给他喂了起来。小家伙晚上都跟乳母睡的,白日里如果有机会,她都会亲自来。
  小宝儿大口大口的吞咽,看得出来奶水充足,凌瑧倒是想做正人君子,然鬼使神差的,目光总是离不了那半边雪白,半晌,他喉头动了动,悠悠的问,“怎么不叫乳母去喂?”
  她生怕吓到怀里的小家伙,柔声说,“听人家说这样增进感情,能叫他跟我亲一些。晚上我又没陪着他,白天有空的时候再推给别人,岂不太不合格了。”
  说话间小家伙吃饱喝足,闭上眼睡了过去,齐萱合上衣襟,招来乳母叫抱回去好好睡,自己就有空跟凌瑧说话了。
  儿子也走了,暖烘烘的卧房里,眼下只有两个人,凌瑧赶紧又做进一些,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打算好好亲近一番。
  她倒还有些抗拒,眼下正值寒冬,她又是在坐月子,已经好几天没能沐浴了,每天早起,也只能叫丫鬟们打热水擦手擦脸,根本沾不得水,尤其身上又爱出汗,最多也只能叫丫鬟们给她擦浴一下,也不知出于心理作用还是果真如此,她老是觉得自己身上有汗味。怕他嫌弃,所以不太爱与他接近。
  察觉出她的不配合,凌瑧有些郁闷,幽幽倒苦水道,“有了儿子都不喜欢我了,宁愿看着琰儿睡觉,也不愿理我是不是?”
  她赶忙摇头,“哪里有……”瞧见他眸中的哀怨,只好又哭笑不得的解释道:“我好些天没有洗澡了,怕身上有味儿,熏着你……”
  他狠狠把她香了一口,道:“哪里有味儿?”
  ……其实还是有的,浑身的奶香,可把他馋坏了!
  她抿唇笑他,“都当爹了,怎么反而倒像孩子似的?”
  他借着酒意恣意横行,低下头又含住了她的唇,“哪里像孩子,明明是你的夫君……”
  她含糊的唔了一声,淹没在他唇齿之间。
  狠狠的深吻一回,总算抚平了他被冷落的委屈,像是过了瘾,却又牵起了心底的渴望,他的手四下游走,想去触碰方才叫他惊魂摄魄的地方。
  哪知才碰了一下,就听她发出哼哼声,似乎很不舒服,他一惊,赶紧停下来问,“怎么了?”
  她一脸委屈,“别摸那里,好疼。”
  从前以为生产是女人的大关,哪知现在才明白,哺乳也不是那么好受的,尤其头些天,生疼生疼的,叫人心有余悸。、
  她从不轻易喊痛,眼见她如此,他就更加心疼了,前一刻还在蠢蠢欲动的火焰立刻熄了个干净,他关切道:“不然不要喂了,不是有乳母吗。”
  “还是不了,”她摇摇头,又换上笑脸来,“我问过乳母了,说过去这阵子就好多了,琰儿是我的孩子,我既然把他生下来,就有哺育他的责任。”
  虽然正式上岗不过十天,可真是称职的娘亲,凌瑧立刻对她满满的敬佩,心中爱意又浓了几分。
  两个人分开了,她低头理理自己的衣裳,一边问他,“喝了好多酒吗?要不要煮些醒酒茶?”
  他牵唇一笑,隐晦地说,“尝出来了?”
  她脸一红,轻声啐他,“没个正经。”
  他笑笑,便正经起来跟她说,“心里高兴,其实也没喝多少,你不必操心,我自己叫人去煮。”
  她嗯了一声点点头,却又想起自己的爹来,赶紧问道:“我爹喝得多吗?他的腿伤虽然好了,但是也不能多饮酒的……”
  “放心吧。”他安慰道,“岳父与父亲只是在开席的时候露了个脸,早就单独说话去了,他们俩在一起,能喝多少?”
  那倒也是。既然这样,她放下心来,重新弯起眉眼,期待的说,“中午人多,晚饭就咱们一家人吃了。”
  “想吃什么?”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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