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猝不及防的越瑢动作猛然一顿,半晌收回那只手,搂住了她的腰:“这就是王妃的谢礼?”
  他声音奇异暧昧,如同某种古老的弦音,说不出的勾人好听,然而苏妗这会儿却没有心思欣赏,只故作羞涩地亲着他的嘴角,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说:“嗯……咱们出去摘花吧,一会儿妾身给您做鲜花饼吃呀。”
  越瑢目光微动,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摩挲着她的细腰低笑说:“可为夫眼下不想吃鲜花饼,只想吃妗妗。”
  苏妗:“……”
  罢了,只要能让他忘了探究软榻褥子底下的东西,做就做吧,反正又不是没做过!
  这么想着,苏妗便主动亲了上去。
  越瑢果然忘了方才的小意外,配合起她来。苏妗见此稍稍放心,捏着他的耳朵故作羞涩地说:“王爷,咱们去里屋吧,这窗户都开着,会被人看到的……”
  埋首在她身前的青年气息微乱顿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把她的双腿盘起来勾在自己腰间,抱着她站了起来:“好。”
  苏妗被他眼中跳跃着的火光看得心神一荡,再一想他结实有力的怀抱与火热滚烫的亲吻,她不由身子发软,整个人跟着来了“兴致”。
  然而就在她放松警惕乱了心神,准备全身心投入到这场“战斗”中来的时候,已经抱着她离开软榻的青年突然一个转身,闪电般腾出一只手将那本《论语》从软榻褥子底下抽了出来。
  苏妗:“……”
  苏妗:“!!!”
  越瑢也是万万没想到,被她藏在褥子底下,无意间硌到自己手掌的东西,竟会是一本《论语》,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正想说什么,怀里的姑娘突然满脸通红地跳了下来,要去抢那本《论语》。
  想着她曾经与自己解释过这事儿,越瑢明白了,同时也没了探究逗她的心思,将那《论语》往榻上一扔,便一个弯腰将苏妗打横抱了起来:“好了好了,妗妗不想让我看,我就不看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余光突然扫到一副色彩艳丽,内容逼真,香艳至极的画!
  青年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是那本《论语》被他砸得自己翻了开来,露出了里头的插画。
  “……”
  一阵死寂后,越瑢低头看向了自己怀里已经僵成一块石头的姑娘:“原来王妃平日里看的话本子都是这样的……”
  苏妗很想大声说“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但事已至此……
  来人,给老娘挖个洞,老娘要钻下去!!!
  见她木着脸不说话,一副已经被这意外吓得灵魂出窍的样子,越瑢渐渐回过神,心里的惊愕也变成了一波又一波的笑意。
  他抱着她回到软榻上,又伸手关上窗户,这才拿起那本《论语》翻看了两下:“写的不错,画的也挺好的,难怪说是精品。”
  苏妗:“……”
  “可这东西该是两人一起看才有意思,妗妗做什么要把它藏起来呢?”越瑢边看,边凑过去含着她的耳朵说,“你看,这个书生就是这么对待他媳妇儿的……”
  苏妗被他这暧昧的声音烫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她想说什么,越瑢却已经勾着嘴角欺上来,“时候还早,咱们就在这儿看会书,学习学习这里头的知识道理吧?”
  看着青年毫不嫌弃,甚至满是兴奋的双眼,苏妗渐渐从尴尬欲死的羞耻中挣脱了出来。
  “我……我看这些,你不介意吗?”
  “为什么要介意?”越瑢抬头看她,“读书能懂事明理,这是好事不是么?”
  苏妗:“……”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又见他是真的不介意,苏妗心头那口气才慢慢舒了出来:“王爷从前……看过这些么?”
  “我这么纯洁的人,自然是没看过的。”
  苏妗:“……”
  她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而且……”
  “嗯?”
  越瑢低笑一声,用力吻住了她的唇:“现在是学习时间,咱们不讨论这个。”
  第58章
  拜这本《论语》所赐,两人的夫妻生活质量有了巨大的飞跃,在这件事上一向克制的越瑢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酣畅淋漓”。
  就是苦了苏妗,被他折腾得叫都叫不出来了。不过累归累,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越瑢并非那种只顾自己爽的人。
  总之除了上次被下药之后的体验,这是小两口成亲三年以来,第一次不带克制地拥抱彼此,也是第一次点着灯看着对方办事。
  苏妗一开始很是羞耻,后来就渐渐放开了,因为她发现越瑢的身子也挺好看的。尤其是他绷着肌肉弓着背,汗水滚滚而落的样子……
  咳,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越瑢就更不用说了,一双眼睛看得直冒火。又想到自己竟白白浪费了三年时间,他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事后抱着苏妗就严肃地说:“等学习完这本《论语》,咱们再继续学习那本《女则》吧!”
  苏妗:“……”
  “除了这两本你还有其他的不?比如《孟子》《庄子》什么的?”
  “……没有。”其实是有的,不过她是不可能拿出来的。
  “那往后为夫给你买。”
  苏妗:“……”
  谢谢啊她不想要!
  越瑢想着就心神荡漾了起来,他笑:“说起来,这些书都是清平郡主送你的?”
  “嗯……”苏妗随口道,“一开始是个意外,她拿错了。”
  越瑢乐了:“一开始是意外,这么说后来不是?”
  “……”对,因为她看出滋味来了。苏妗闭着眼睛埋进他怀里,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越瑢其实也很累,尤其是运动过度的腰,嗯……酸得很。可即便如此,他却半点睡意都没有,反而心情亢奋,有种想就这么搂着她,说上一辈子话的冲动。
  不过苏妗显然是真的累了,越瑢忍了忍,到底没再逗她,只亲亲她的头发笑说:“好,睡吧。”
  苏妗靠在他怀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放松感:“明天我想带我娘去看看我爹,事情既然已经完结了……我也该告诉他一声,好让他安息。”
  越瑢一顿,温声“嗯”道:“我陪你去。”
  苏妗没说话,只下意识地蹭蹭他的胸膛,点了一下头。
  ***
  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起床吃过午饭,又陪着胖儿子玩了一会儿之后,小两口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他们先是去了别院接柳氏。
  柳氏依然疯疯癫癫的,时而安静不语,时而疯癫大叫,直到苏妗说要带她去看她的“岁和”,她才终于有了点正常的反应:“去看岁和?好!好!不过我要先梳妆打扮!”
  她一双眼睛亮得逼人,像个刚出嫁的少女一般,带着几分羞涩与欢喜说,“他最喜欢我梳飞仙髻,穿碧纱裙啦!”
  苏妗看着母亲,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让人帮着她梳了飞仙髻,穿上了碧纱裙,末了才带着她坐上马车,往父亲埋骨的坟山去了。
  路上,柳氏满脸雀跃地拉着苏妗,口中不停地念叨和丈夫有关的事情。苏妗静静地听着这些她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的话,没有不耐也没有烦躁,只有某种说不上来的茫然感。
  她娘到底是多爱她爹,才会在他死后生生逼疯了自己呢?
  还有,人们口中的“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什么能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疯癫痴狂?
  越瑢看着自打见到母亲后就变沉默了的媳妇儿,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苏妗回神看他,眼神里一片迷雾。
  “到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越瑢温声说,“咱们下车吧。”
  “啊,”苏妗下意识往车窗外一看,果然是到了,“好。”
  越瑢扶着她和柳氏下了马车,往苏妗她爹的坟头走去。没走几步,柳氏突然不肯再往前了:“这、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不是说带我去见岁和吗?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看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慌张地抓着自己的胳膊,连连往后退的母亲,苏妗沉默片刻,反过来握住了她的胳膊:“娘,爹就在前面。”
  宋修和刚来那会儿,苏妗就请他给柳氏看过,宋修和说柳氏这是心病,而心病是需要心药医的。她娘的心药就是她爹,可她爹已经死了,苏妗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能让她娘从过去走出来,如今也不过就是试试罢了。
  然而柳氏却怎么都不肯再上前,最后还是越瑢说您再不过去岳父大人该伤心了,她才终于不再挣扎。
  伤心?她那么爱岁和,怎么舍得让他伤心呢。
  半人高的野草与丛生的灌木后面,一块高大的石碑渐渐露了出来。柳氏抬头一看,愣住了。
  苏冉之墓……
  苏冉?那不是……不是她家岁和的名字吗?
  “娘,爹已经死了,六年前就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苏妗一句话,叫柳氏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紧接着她抬手就一巴掌挥了过去:“你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岁和!岁和怎么可能死?!”
  尖利的声音,带着惊恐与绝望,越瑢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胳膊,眉头拧了起来:“岳母大人,都六年了,您也该认清这个现实了。”
  苏妗并不意外柳氏的反应,叹了口气说:“我们先给爹上香,把皇榜烧给他,让他安息吧。”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柳氏是附带的。
  越瑢点头放开柳氏的胳膊,让丫鬟制住她,这才陪着苏妗上了香,然后看着苏妗一边烧皇榜一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这皇榜上写着的是赵王和兰贵妃母子的下场。苏妗说完,笑着摸了摸那石碑:“从前我有些怨您,但现在不怨了,爹,您做的很好很对,我为您感到骄傲。如今您大仇得报,就安心投胎去吧,娘……我会好好照顾的。”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来,轻抚过她的脸庞。
  苏妗一怔,眼眶蓦地就湿了。
  越瑢抬手轻抹她的眼角,心尖有些发疼,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种时候,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陪伴。
  柳氏还在挣扎尖叫,苏妗方才说给苏冉听的那些话和苏冉的墓碑,并不能将她从自己的梦境中唤醒。苏妗起身看着她,无奈之余心情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好了,咱们回去……”
  却不想就在这时,柳氏突然用力撞开扶着自己的丫鬟,尖叫着冲过来踹翻了墓碑前的东西:“岁和没有死!岁和没有死!你们骗人!骗人!!!”
  贡品纸钱洒了一地,烧纸钱用的铜盆也飞了出去,溅起点点火星。
  越瑢侧身挡在苏妗面前,衣袍不慎被烫了个洞。苏妗顶着漫天飞舞的纸钱看着那个洞,慢慢地闭了一下眼睛。
  “妗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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