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我今天就先走了,记得一定要找我玩。”
  苏欢今天是跟着苏家大少来的,苏驰没对她们之间的交谈做出什么评价。他看着自己的妹妹低声对着个貌美肤白的年轻女孩说话,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林枳承僵硬着脸,看着她们两人兴致勃勃谈了很久,直到苏欢恋恋不舍离开时。才大步走上前。
  他紧紧盯着宋渺,说:“林淼,你最好还是少和她接触点。”
  宋渺知道他的用意,但是她并不配合——因为这时候的林淼显然是不知道苏欢的性向的,她本人也是借着176给予的资料信息才知晓一二。
  于是她说:“为什么?”
  这话问得林枳承一瘪,他做不出来在大庭广众下说其他人性向等等八卦,缓缓后才像是找回了声音。
  “她,和你不一样。”
  宋渺反问一句:“哪里不一样?”这话问得很轻,她面色平静,剔透的眼里不易察觉地略过一丝受伤。
  林枳承没看见,他还沉浸在苏欢的性向中,声音里不自觉就带出几分烦躁不耐。
  “她和你哪里不一样,你不知道吗?”
  这话刚一说出口。
  林枳承就后悔了,他对上宋渺的眼神,惊慌发现她微不可查地退后了一步。
  嫣红的长裙包裹下的身形,在夜色下居然有几分寥廓。
  他听见她轻声嗯了下,说:“好,我知道了。”
  “我和她是不一样的,谢谢大哥,让我明白了。”
  她没有笑,面上的表情很淡,但是林枳承分明知道,前几分钟她在与苏欢交谈后,是笑着的。
  ——我只是个被收养回来的孩子,她是正牌的苏家二小姐。
  ——……谢谢大哥,我明白了。
  她眼神平静,似乎压抑了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展露出来。
  宋渺轻声说:“大哥,我先走了。”
  林枳承想开口说什么,但他像是哑住,和过去很多次想要出言关照她时候一样,因为内心的怯弱与无力,再度闭上了唇舌。
  他静静看着她离开。
  夜色中,酒会的喧嚣已经消散,但林枳承却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迟迟不动。
  他再一次做错了。
  第8章 步入上流圈子的女人(八)
  苏欢与苏驰并肩而走。
  年轻女孩有着瘦而高的身量,她穿着黑白短裙,明明堪称柔美的裙子设计,在她身上却总能看到几分锐气与俊朗。
  她听着兄长半是无奈半是劝慰说:“你别看个漂亮小姑娘就凑上去好不好?”
  “能不能有个女孩样?”
  苏欢轻笑,她桃花眼温柔多情,与苏驰严肃正经的外表格外不同,苏驰总想他的妹妹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性向与普通女孩不同,性格也偏向男人。
  绅士斯文,风度翩翩。明明是个秀美俊气的女孩,却有着比男人细腻温柔的心思,有着男人一样爱美色的“陋习”。苏驰叹气。
  苏欢声音轻柔:“我喜欢好看的女性,有错吗?”
  苏驰瞪了一眼她:“瞧瞧你这样,爸妈到时候又想着给你相亲了。”
  苏欢无所谓说:“随便他们,反正我只喜欢女人。”
  桃花眼里柔软而温暖的笑意一闪而过,她呢喃说:“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啊。”
  “谁能不喜欢她?”
  苏驰:“你怎么知道人家喜不喜欢女人?”
  她弯唇,很认真:“就算她喜欢男人,我也可以和她做朋友啊。”
  “谁能不喜欢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性朋友呢。”
  苏欢笑着说,苏驰难得翻了个白眼给她。
  无话可说地敲了下她的头,又重重揉了两下,“行吧,不过不要随便欺负人,就算是她不喜欢你也别强迫人。”
  苏欢嗯声,她说:“我才不会做这样糟糕的人。”
  “喜欢就是堂堂正正的,倘若使出点坏手段,又哪能叫做纯粹的喜欢。”
  ……
  宋渺今天是跟着陈小姐来的,没有开车。而陈小姐也似乎被友人拖拉带走参加下一场趴体。
  她只能选择自己一人离开。
  宋渺自和林枳承告别后,就踩着高跟鞋一个人慢慢走出酒会大厅。
  酒会结束,她身上还飘散着酒会里特有的女人香与酒味。宋渺知道这具身体承受酒精的能力并不像她过去那样,但奈何爱酒如命。她实在忍不住,还是在酒会里喝得多了。
  眼前有点恍惚,宋渺捏了捏鼻梁,她的睫毛浓密纤长,掩盖住眸底浅浅醉意,前几刻的演戏让她有些心力交瘁,或许是酒精影响,她慢吞吞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酒会的地点在市中心,寸金寸土的地儿,主办这场酒会的能将地址安排在这,也不得不说是费尽了心思。
  市中心的深夜几乎没有黯淡无光的时候,宋渺坐在酒店外不远处的花坛边,听着耳边切切的风声,感受着光裸膝盖被冷风吹过的凉爽。
  是初夏。风很凉,但也太凉了点。
  宋渺憋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又觉得高跟鞋有点硌脚。她弯腰脱了鞋。
  光着脚丫坐在花坛边,身后是丛丛茂密的绿灌。
  她蜷着腿,想着休息片刻再走。
  *
  鹤澜接到赵铮云电话时,正在警局里和同事交流最新发生的恐怖袭击案件。
  他止住声,抱歉地冲同事笑了下,到走廊接起赵铮云的电话。
  电话才一接起来,赵铮云带着点低雅沉稳的声就传到他耳边。
  “小白鹤,来接你哥回家。”显然是有点借着酒劲儿占他便宜。
  鹤澜没有笑,他挑眉说:“怎么,小云朵今天醉了?”
  被他斯文温和地回击一下,赵铮云在那头沉默片刻,才无奈笑了起来,他说:“好了,不开玩笑。”
  “我今天和枳承来刘**举办的酒会,他醉了,也没叫司机来接他,想自己开车回去,现在被我拉着。”
  “你要是能来的话,就来接一下,不能来的话,也叫你家警卫来帮忙接一下。”
  鹤家在政界的地位很高,鹤父身边经常跟着些个警卫,鹤澜身边自然也有几位。而赵铮云之所以叫他来接,也是想着他能劝劝林枳承,再不济也能将撒酒疯的林枳承用警卫带走。
  鹤澜说:“他怎么喝醉了?和我们喝的时候,不是最能喝的一个么?”
  赵铮云没有立刻回答,好久才慢慢说:“他家那个妹妹,和他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就找了个地狂喝一通,拦也拦不住。”
  鹤澜:“……”
  他叹了口气,抬腕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夜晚10点多,他现在还得加班,“我叫警卫去接,地址发给我。”
  得到他的回应,赵铮云这才松了口气,他那头传来林枳承明显带着醉意的声音,含糊不清,但他耳力过人,几秒就分辨出他说了什么——
  “我又做错了……”
  做错什么了?
  鹤澜没听懂,很快那头赵铮云就挂了电话。他索性关了手机再度进入办公室,和同事交谈案件相关信息。
  等到今天的任务结束,距离刚才接完电话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鹤澜驱车回家,半路经过市中心最繁华的地带。
  他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眸光一瞥,就看到不远处广场上一个男人与女人纠缠的画面。
  那个男人手中明显带有利器,在夜色中挥舞,隐隐亮光划破半空,鹤澜看到年轻女人伸手去挡,嘴中喊着救命,声音凄惨。而这时候的市中心,虽然不显寂寥,但也没有什么人经过。
  就算是有,也秉持着不惹祸上身的原则,不肯插手。
  鹤澜连忙开门下车,他在下班后就脱了警服,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黑长裤,好在脚下踩着的不是皮鞋而是警靴,他疾奔,很快就接近了广场中正在发生身体纠纷的两人。
  越跑越近,他就更加将夜色中的两人模样融在眼中。
  男人,身高约175,偏瘦,手中的利器是西瓜刀;女人,身高约165,穿着红裙。此时她已经抵不住男人挥舞而下的刀锋,那一下几乎要将她撕裂。
  女人的哀叫声在空气中仿佛疾刃,要割裂他的耳膜。
  鹤澜心中慌乱,他生怕自己救不到这个女人,而就在下一秒。
  西瓜刀重重地劈下。
  ……
  来不及了吗?
  鹤澜心跳更快,他很想自己能够马上冲到那位女性面前,但距离让他没有办法做到。
  遥遥空中,他还听到路口因为他的车稍有堵塞的交通鸣声。
  鹤澜还来不及想更多,他的脚步不自觉缓滞,眼神惊愕。
  那把西瓜刀砰地砸落在地。
  一个年轻女孩,穿着嫣红色的裙子,面色冷静,手中拿着一根木棒。
  她的面前,倒下了那位意图伤害他人的男人。而另一个差点受害的红裙女人瘫坐在地上吓得发抖,嚎啕大哭。
  鹤澜脚步不禁放慢,然后就听到那个穿着嫣红裙子的女孩对着地上的女人说:“还站的起来吗?”
  女人呜咽着说了些含糊不清的话。
  那个站着的女孩低头伸手,秀白细腻的手指,在夜色中盈盈润润,像是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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