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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鬼宗师 第36节

  顾少卿刚想拉她的手,结果她便先走一步,只好跟在她后边,思索方才到底做错了什么。
  想了半天,顾少卿发觉自己的脑子好像生了锈,突然不灵光了,实在没有所以然,只好继续问她:“你怎么了?”
  白挽瓷脚步走得飞快:“我没怎么啊。”
  顾少卿加快脚步,一扭身,站在她面前,挡住她道:“没怎么,那怎么不理我?”
  白挽瓷冷笑道:“我哪有不理你,我肚子饿了,想快点去吃饭,不行啊?”
  顾少卿握住她的手,才发觉手心冰凉,皱眉道:“今日立冬,还穿这般少,难怪清雅说你手冰。”
  “哪里就冷死我了?”白挽瓷甩开他的手,夺步就往前走,“我的事,又与你什么相干?别说冷死我了,就算我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也与你无什么相干!”
  顾少卿听了这话,怔在原地,头上如五雷轰顶,总算明白她在气什么。
  回过神来,白挽瓷已经走出十步之远。顾少卿忙追了上去,强拽住她的手,往回一扯,往日平静冷淡的眼底,此刻写满了委屈。
  “夫子叫我继续留在教舍,帮他批改试卷,我一听说雀翎找你,忙推了夫子,飞一般的紧赶过来,我见你没事,怕再提起,又惹你伤心,所以才没说,你倒说与我不相干?”
  白挽瓷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盯着顾少卿,眼圈微红。
  两人就这么相看无言,顾少卿叹了口气道:“原是我错了,不该问你成绩,倒该关心你才是,你这么看我,我心里怪难受的。”
  “你难受,”白挽瓷恨恨的掐了一下他的虎口,似哭似嗔道,“我就不难受了吗?他们说我勾|引穆川,又对你使什么迷魂计,我哪里做过这些事?青天白日下,对我泼脏水,所有人都看着,就只穆川帮我说话,到底是你难受,还是我更难受?”
  顾少卿任由她掐着,也没喊疼,只伸出另外一只手,替她擦眼泪:“原来他们这么诬陷你,实在过分,不过,你和穆川真的……”
  “你!”白挽瓷闻言,抬手就往他胸口上一锤,气白了脸道,“你也跟她们一样,还怀疑我跟穆川?”
  顾少卿挨了一记打,神色微窘,干咳道:“有一日,你到天舍,把我的校袍,还给了穆川,你们两个还去了古槐岭,孤男寡女,这是干什么?”
  白挽瓷愣住,这么久远的事情,原来他在醋这个……
  “我没有灵根,他教我修炼魂力,我是拜他为师,你以为是什么?”白挽瓷瞪了顾少卿一眼,哼道,“就许你和清雅两人去教舍帮忙批阅试卷,就不许我和穆川修炼学习不成?”
  “许许许!原是我小肚鸡肠,疑心疑鬼,成不成?”顾少卿又是一叹,比不过她嘴上不饶人,只得罢了,拉着她往食舍走。
  白挽瓷这才脸色好转,让他牵着走,嘴里喃喃道:“姐姐说了,感情里要互相信任,你还信不过我,我要是喜欢穆川,何故来答应你?”
  顾少卿没说话,心里也是有些恼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他方才见到穆川站在白挽瓷身边,两人倒还挺相配,再想起大家总说的那些谣言,明知是假的,这心里就是不舒服,燥得很。
  他也不好将这些心里话,都明面摆到白挽瓷面前,只得默默的咽了这口气。
  第49章 劝分 八仙的试炼。
  直到食舍, 二人之间的气氛才略微融洽了一些。
  白挽瓷是个忘性极大的人,生气也是一盏茶的功夫,气性过去了, 很快也就翻篇了。于是,拉着顾少卿, 左挑右选, 择了一桌子的菜。
  每每吃饭时, 白挽瓷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用她的话来说,没有什么是一碗肉末蒸蛋解决不了的, 如果解决不了,就再吃一碗。
  可今天,她注定不能安生的吃完一顿饭。
  以石祭酒为首的好几个夫子,端着食盘,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石祭酒和颜悦色的对顾少卿笑道:“不介意我们跟你一起吃吧?”
  顾少卿看了眼白挽瓷。
  白挽瓷想说她挺介意的,但这几位毕竟是夫子,到底还是没开口。
  石祭酒和一众夫子,挨着顾少卿坐了下来。大概有十双严厉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白挽瓷。
  让他们这么看着, 白挽瓷一口肉末蒸蛋实在咽不下去。
  不知道盯着别人吃饭,是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吗?
  石祭酒和夫子们, 哪里管这些,只是盯着白挽瓷看, 看得她心里发毛时, 石祭酒才慢吞吞的开口了。
  “少卿啊,年少容易轻狂,分不清大是大非, 我也年轻过,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好在我迷途知返,醒悟的早,这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顾少卿安静的听着,并未插嘴。
  石祭酒满意的看了另外一位张夫子,示意他说话。
  这位张夫子意有所指道:“十几年前,国子监也有一个修客,爱上了祭酒,结果最后让国子监劝退,如今也不知在哪里且混呢。”
  石祭酒又接过话茬,两人像唱双簧一样,你来我往,承上启下,一唱一和。
  “要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啊。”
  这饭到底还让不让人吃了?
  白挽瓷深吸了一口气,刚想把筷子拍在桌上,顾少卿却容色平和的开口。
  “多谢祭酒和夫子的关心,”顾少卿面色谦恭道,“学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既这么说,不恼怒,也不反驳。每个字眼合并拆开,都没有错处可以挑毛病。夫子和祭酒一时鸡蛋里挑不到骨头,面面相觑,继而只好悻悻作罢,又说了几句不打紧的寻常话,一个接一个的才走了。
  等他们走了,白挽瓷绷紧的五官才疏散了些:“祭酒和夫子的意思,你都懂吧,他们根本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
  顾少卿夹了一筷子空心菜,放在她的碗里,不疾不徐道:“他们反对是他们的事情,我们过好我们的便可。无意义的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阿挽,要让世人都如你所愿,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能做好自己。”
  白挽瓷怔怔的望着他。忽然明白,那一日她和雀翎在十里桃李争修炼的地盘,遇见了顾少卿,他也是这么说的。
  原来那时,他并不是针对自己,帮着雀翎说话。只是在顾少卿的原则里,他人之事,与自己无关,重要的只是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心境,犹如天晴雾散一般。是啊,与其在乎那些人嘴里的一口一个勾栏,不如做好自己,不负春日和阳光,好好的度过余下的生命。
  “顾少卿……”白挽瓷轻轻扬起唇角,明媚的冲他一笑,“原来我总觉得你只知道守规矩,古板不知变通,现如今才觉得,你这是坚守内心的原则,待人始终如一,倒是我看错了。”
  顾少卿放下筷子,眉宇舒展道:“还是破了几条规矩的,原来我食不言寝不语,还说不需要感情,现在呢?哪有人一辈子永远不变的。可见,那些人都是没遇上对的人,一旦遇上了,清规戒律,起不到半点作用。”
  白挽瓷抿嘴轻笑。顾少卿跟着她,确实改变了一些。
  只见他又皱眉,略略叹气道:“我叫你阿挽,你叫我顾少卿,连名带姓的,真是伤我的心……”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叫你……”白挽瓷歪头认真想了想,调皮道,“大傻子好不好?”
  顾少卿闻言,捉了她的手,手上微微加重力道,面色不悦道:“拿我打趣?明儿个……别想让我陪你修炼了!”
  白挽瓷连忙告饶道:“啊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叫你少卿哥哥,不如叫你师兄,不,叫你师父,算了,叫你师尊,可否?”
  顾少卿见她故意左一句,又一句的,实在又气又好笑,想她平时就爱如此任性小闹,故而没多计较,由着她胡乱的叫。
  一会儿师兄师兄的喊着,过了晌午,又换成了师尊,等到落日黄昏,她又一口一个少卿哥哥,软软糯糯的嗓音,告饶着太累,明日再练吧,他终是舍不得强迫,冷着脸收了剑,与她回了寒舍。
  回寒舍的路上,落日余晖,夕阳满山。一路上顾少卿听着白挽瓷叽叽喳喳,说着些有的没的。
  往日这条路,都是他一个人安静寂寞的走,如今,多了一个人,闹闹腾腾的陪伴,再也没了萧索的风声,耳边只是白挽瓷的欢声笑语。
  那一刻,顾少卿在想,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一直牵着白挽瓷的手,永生永世的走下去。
  却没想到,这一段路,竟会是他和白挽瓷仅剩不多的平静和幸福。
  一日一日,时间过的飞快。理论比试的成绩公布,一共一百人,按照名次,写到木牌上,然后按照顺序挂在通天藤上。
  木牌挂的越高,也就证明理论成绩越好。木牌刚挂出来时,白挽瓷还不敢过去看,让清雅和顾少卿去看了,直接来告诉她就行。
  等到顾少卿和清雅两人看后,两人面带严肃,走到白挽瓷面前。
  白挽瓷慌了,愁眉苦脸道:“看你们表情,我是不是没上榜?”
  顾少卿没说话,清雅扑哧一声就乐了:“恭喜你,虽然是第一百名,但还是上榜啦。”
  白挽瓷倒吸一口气,拍拍胸口:“上榜就好,上榜就好,最后一名也行。”
  清雅捏了下她软乎乎的脸蛋道:“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们土淄国公主安桃,都没能上榜。”
  白挽瓷楞了一下,眨眨眼道:“不会吧,她那么认真努力,结果没上榜?”
  清雅耸耸肩:“有些人啊,只是看起来很努力而已,心思都没在学习上。”
  白挽瓷闻言,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曾经还是好朋友,现在别人没考好,她总不能落井下石。
  索性,不再提这事了。
  这一日正是元旦伊始,到了八仙的试炼。
  国子监安排所有的学生开展大扫除,焕然一新,只等迎接神界派遣来的八个神官。
  通天台也布置成了试炼的比试台。为了防止有学生作弊,便设了九个位置,属于石祭酒和八个神官,围绕整个通天台,无死角的观察每一个参加试炼的学生。
  国子监的大门口,铺设了一条长约百米的红毯,郑重其事的迎接八位神官。试炼这一日,国子监大门敞开,允许天都普通百姓进入观看试炼。
  普通百姓难得见到神仙,因此这一日,大清早,成千上万的百姓,涌入了国子监,站在红毯两边,围得水泄不通,有些神官的名气,闻名在外,不少百姓还举着红色横幅,以此来欢迎支持他们心中的神官。
  遥看过去,倒是幸神的横幅多一些。有的上面写着“幸神幸神,永远的神。”还有的写着“幸神幸神,永世留存。”
  八个神官中,名气最大的除了掌管人间幸福的幸神之外,再就是金太神招人喜欢了,毕竟这是一位掌管人间财运的财神爷,可谓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白挽瓷和清雅,也早早的来到观阳大道,与众人一起,且看八个神官走红毯。
  耳边传来不少百姓的议论。
  “听说还是那八个,上次看到食神,简直把我小厮,那肚子大的……哈哈哈!”
  “食神能不胖吗?我看八个神官里,身材最好最漂亮的,只有月神娘娘了,看一眼,魂都要勾走了。”
  “诶诶,我就说风神最配月神了,一个俊如太阳,一个美如皓月,两个神仙走在一块,真是养眼呐。”
  “切,风神就是个小白脸神官而已。还不如岩神呢,个头多魁梧,一身腱子肉。”
  “啧啧你就好这口猛|男,我就喜欢那种温润派的,木神那种翩翩君子才好呢。”
  “说了这么半天,我看你们怎么不提一下厄神?”
  “嗐!谁喜欢他呀,掌管人间厄运,最烦他了。”
  “……”
  这是白挽瓷第一次听见平民百姓对神官的评价。看样子,最讨人喜欢的是幸神,最不受人待见的是厄神。正听大家说着。天空传来悠悠鹤鸣,云中遥遥出现八个黑点,愈来愈近,倒能看清楚是八只白羽红冠的仙鹤。
  八个神官驾鹤飘飘而至。
  石祭酒恭迎了上去,作揖道:“国子监石祭酒前来迎接八位神官,一路辛苦。”
  为首的神官白面红衣,胸|前挂着一个新郎官似的大红花,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倒是你管理国子监,才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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