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最让人震惊的是，有传言称，怜月是因为救林浩才出现了，因为，林浩是怜月的徒弟。弟子有难，作为师尊自然不远千里而来。
林浩到底是不是怜月的徒弟，谁也不好说，但毫无疑问这二人绝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在青云城最危难之时，林浩挺身而出的身影，永远被青云城人铭记。
他是真正的英雄！他是青云城的骄傲！
五日后，青云山深处的一处洞府中。
“我没死吗？”
林浩睁开眼睛，摸了摸被长枪洞穿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经愈合。
这次受伤极重，在长枪贯穿身体的那一瞬间，林浩以为必死，可没想到依然活了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林浩揉了揉发疼的头，脑海里浮现出一位女子风华绝代的模样，似乎当初在将死之前，他做了一个梦，梦到怜月仙子来救他，他皱了皱眉，接着脑海里传来一阵绞痛，让他停止了思考。
“哥哥。你醒啦。”
趴在床边瞌睡的失明少女听到林浩的声音，立即抬起头，伸出手，摸到了林浩的手臂。可怜兮兮的小脸上，立即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老人有也几分动容，她对怜月的伤药很有信心，但这些天林浩就是不醒来，这令她本来比较平和的心，也有几分担忧。
“林浩师弟，你可醒喽。再不醒来，师姐都要担心你了。”
一位眼睛很漂亮的黄衣少女笑嘻嘻的吸引了林浩注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晨依然，你可以叫我依然师姐，嘻嘻。”
林浩抬头望去，在她身边还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宫装女子，也正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望着自己。下一刻，他被这位女子惊艳到了，此女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神圣不可侵犯的气质令他吃惊，也令他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黄衣女子有些生气了，“小弟弟，就算我师尊再漂亮，你也不能盯着她一个人看呀。你看看我，是不是比师尊更容易亲近一点。”
“奶奶，这是……”
林浩有些头涨，总觉得此女有些眼熟。他对黄衣少女的话也没听进去。
老人将宫装女子唤了过来，拉到林浩身边，笑道，“浩儿啊，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怜月仙子。嗬嗬嗬，缘分。”
怜……怜月仙子？
林浩惊呆了，瞪大了眼睛，几乎咬到舌头。
数日前的那必死一战，林浩都不知自己是何时昏过去的。他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有神女从天而降。他一直以为那是临死前的一场幻觉。可是眼前……
他掐了掐大腿，发现很疼，这不是梦。脑海里再次闪过那神一样的女人只是轻轻一眼，就让欧阳臻魂飞魄散的景象。这——
“多谢仙子相救。”
震惊之后，林浩一溜烟地从床上爬起来，对怜月抱拳。那一瞬间，他都很奇怪，明明自己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此刻除了真气运转有些不畅之外，身体竟然没有任何不适。
“仙子这个称呼不过是他人的抬爱，你这般称呼倒生分了许多，称我一声姑姑便罢了。”怜月淡淡地说道，清冷的玉容露出几分笑意。
“姑姑？”
林浩脸色古怪起来，望向了老人。怜月仙子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可现在却让自己称呼她姑姑，这令林浩恍惚，突然心中一动，心说难道冒牌系统这么牛逼，可以让一个自己想见的人突然出现，又变成姑姑？
“师尊？”
林浩望着此刻笑的如同一朵菊花盛开的老人，顿时震惊。怜月仙子叫奶奶师尊？这是什么情况？以前奶奶说的那些皇孙都要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胡言乱语”，难道还是她往低调的说的？
“此事说来话长。回头奶奶再与你详说。你称怜月为姑姑，辈分上是不会有错的。浩儿啊，你日思夜想，盼你家姑姑来，不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吗？”
林浩一愣，随即想起了还未完成的冒牌任务，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怜月仙子，啊，不，姑姑，事情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嘿嘿。”
林浩一副自来熟，既然都叫姑姑了，就没啥好客气的，连忙把与火苍陨约定的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林浩嘿嘿一笑，又很不要脸的补充了一句，“姑姑，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不然侄儿就失信于人了。”
这让站在一边的刘慕馨相当无语，这人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变，果然没脸没皮。
“真是小火吗？”
怜月点了点头，想起了当日在悬崖边，那激动的不能自已的老人，清冷的脸上多了一些不一样的表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得他还有这份心。也好，就去见见他吧。”
怜月轻轻说道，这一瞬间，仿若时光倒流，脑海里闪过一副执着的小少年踮着脚，站在老黄牛的背上，一次又一次地从她家门前经过的景象。
夜月，高山，凉亭。
火苍陨仰望着天空中的圆月，白胡随风清扬，苍老的脸上有一抹抑郁和惆怅。
“大小姐。”
他手中握着一个半空的酒壶，声音喃喃，回想几天前匆匆一遇，火苍陨心中更加苦闷，举起酒壶，任由刀割般的烈酒贯穿喉咙。
时间是什么？
时间又改变了什么？
数十年过去了，他已从当年的放牛小娃变为了如今白发苍苍的老者，再过几十年，他就要变成了一堆枯骨，带着一份深藏在心底的卑微，与世长辞。
但数十年的时间对她来说，不过是修炼之路上的简短一瞬。令她的实力从一个高峰，攀登到另一个高峰，从此在武道一途越走越远。一直到最高峰，会当凌绝顶。
他想，他对她来说，其实和那些他成长之路上，被他渐渐遗忘了的小角色没什么两样的。
如今，他成为了烈火武院的院长，青云城第一强者，再回顾往昔，他的确也记不太清当年那个茅山村里邻居家的大婶、大伯，他们叫什么名字了。
第139章 灯与人依旧
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样，他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火苍陨自嘲地叹息。
她是像天空中的一片云，偶尔将她明艳的倩影投射在他的波心。
他想抱紧她，可惜下一瞬间，她就已经飞过了万重山头，任凭他期盼着她的飞回，都无济于事。
这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凉。
灼热的烈酒顺着喉咙进入腹腔，火苍陨面色潮红，忽然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他的伤未好，不能饮酒。然而他依然这将壶酒一饮而尽，而后老泪纵横。
“大小姐啊！”
这一瞬，他悟了，心却碎了。
风吹来，将一行他挂在脸上的浊泪吹干。忽然火苍陨感到有一道人影在靠近，连忙屏息，调整情绪，散发出一股强者才有的威严气势。
“与你们说了多少次，不要来打扰我。林浩受了重伤，不可能再参加排位赛了，排位赛的成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回头，只要他还活着，我会亲自举荐他入归元门！”
他以为是武院的长老又来说起排位赛的事，可是一转身，整个人都僵住。
“大……大小姐！”
清冷的玉容出现在高山的凉亭中，明月映衬着她风华绝代的身姿，令她有一种宛如神女才有的光华。
火苍陨激动的双腿发软，浑身力气在一瞬间被抽干，用力扶住石桌才没有摔在地上。他想唤她，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天月色不错，陪我走走。”怜月轻轻说道，天籁一般动听的声音令火苍陨恍惚感到身在梦中。
但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好……好。”
火苍陨声音僵硬地说道，退后一步，眉毛低垂，跟在她的身后。怜月眉头一蹙，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秀袍轻轻一挥，便带着火苍陨腾空而起。
这一腾空跨越了千山万水，再落到地面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上。
这已不是青云城，而是青阳平原之外的另一座城市，靠近茅山村。
今日恰是圆月十五的佳节，月上柳梢头，街道中灯火辉煌，人流涌动，才子佳人，出双入对。
“小火，还记得这里吗？”
熟悉的称呼令火苍陨微微一怔，触动了火苍陨心中最柔软的一面。
他以为，即使再见到她，也会如一位凡人仰望着仙子那般，有着巨大的隔阂。可这简单的称呼，却宛如时光倒流，让他在一刹那间回到了数十年前的小山村。
他陪着她一起读书，他给她讲有趣的故事，只要听到她的笑声，就是一生中最快乐的事情。
“大小姐，这是镇宁城的灯会，一年举行一次。”
火苍陨笑了，他的眼泪却流了下来。
“恩。几十年过去了，这里的灯会倒什么都没有变。”
怜月收敛了她高高在上的气势，感叹着说道。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向前走着，清冷的表情也消失了，时不时因为有趣的灯谜驻足，发出天真浪漫的笑声。
火苍陨跟在怜月身后，看着她观灯赏月，与她一起猜灯谜。从街道的这一头走到了另一头，又在灯火阑珊处停住了脚步。
欢声笑语从四面传来，感染了这颗饱经沧桑的内心。
有美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映衬着怜月仙子迷人的脸庞。她的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颜，令火苍陨如痴如醉。
许久后，二人来到河畔边，有一对对情侣们在河边放着花灯，并许下他们的心愿。火苍陨心想，如果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
“小火，过些天我就走了。”
怜月的话突然将身在美梦中的火苍陨身躯微颤。
他沉默，看着那风华绝代的身姿，嘴角泛出一丝苦味。
“这些年，你为我做的事，林浩都已经告诉我了。我很感动，但是……”
“大小姐，不要说了。”
火苍陨表情痛苦，声音沙哑地阻止怜月把话说下去，癞蛤蟆也是有尊严的，他的心早就在一次次苦恋之中变得脆弱不堪。再也承受不了一点打击。
怜月秀眉一皱，道：“不，我要说的是，你知不知道，看到你现在这么颓废的样子，我很失望。”
火苍陨浑身一怔，猛地抬起头来，却看到怜月背对着自己，纯净的月光洒落下来，在怜月身上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来青云城前，我去过茅山村，那里变化不大，但怜家没了。我的父亲早逝，我的几个弟弟也不见了。我打听过，前些年，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归天了。小火，你知不知道，你或许是我怜月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家人。”
火苍陨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怜月的背影。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来说，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路人甲，可她竟然说自己是她的家人？
怜月转过了身，月光下绝美的脸上，柔和如水，“小火，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何必妄自菲薄。我怜月，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怜月，注定要去攀登这世间最高的武道。而你是我怜月的家人，也该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男人。我怜月不希望，在我攀登到武道最高峰的那一天，再回首之时，却发现我一路而来的这条路上，已变得寂寞苍凉，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说真话之人。”
“可是，大小姐。”
火苍陨低下头，愧疚的眼泪无法抑制的滴落下来。他懊悔，原来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她从来没把自己当做高高在上的游云，是他将自己放在了卑微的角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不如我，你全力以赴都追赶不到我的脚步。或许哪一天，你变成了一堆枯骨，对吗？”怜月平静地说道，可每一句话，都说中了火苍云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