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想到这,他显得有点疲惫,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他想一个人静一静,想想自己该怎么做。
  “是。”
  几个侍从们都以为他大婚当前,心有些乱,便也动作放轻静静地不打扰他,这时,一个宫侍走了进来禀报,“戚家,卫家公子来看公子了!”
  “请他们进来说话!”
  几乎就在那传话的宫侍退下的同时,梅若瑾脸上的黯然神色立即一收,整个人再次变得温婉雍容之极,这戚家,卫家都是他梅家的姻亲世家,两家的嫡公子更是他自小的玩伴,随着他出嫁后不久也一起嫁入了皇太女府中,成为他在太女府中的左膀右臂,后来更是一同打理偌大的后宫。只是,他们两家也随着梅家的衰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本父家是故意挑选了这两位贵公子想成为他在后宫臂助,却不料皇太女早已看透了。这两个原本也是世家勋贵出来的娇养的少年玩伴,在宫里时,他们并未得到女帝的过多关注,空挂着侧君的头衔却总是独守空闺,使得原本开朗的性子也渐渐地也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甚至在梅家被女帝连根拔起时,随着他们家族的败落更早自己一步在后宫争斗中而去。红颜薄命,也许说的就是这样的际遇,梅若瑾霎时间觉得眼角有些湿润。
  “两位弟弟来了,快上座。”他的声音清脆宁静,就像是三月底的寒涧水,透着清凉。
  两个少年点了点头,那走在前面的少年是卫家的嫡次子卫拂,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眼珠出奇的黑,脸上总是温婉的带着三分的笑意,这种气质使得他的周围散发出让人觉得舒适的气息,这也就只有真正出身良好的世家子弟才会拥有。
  而另一个戚家的少年戚白鹭,论漂亮比卫家的少年还要略胜一筹,可那眼神却十分沉稳持重,嘴角微微抿起,似有几分矜持,目光虽然清正,可是却带着三分的冷清。初看时素淡无味,仔细看来眼神却如盈盈水波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梅若瑾再次见到青春年少的他们,只觉得恍若隔世,那两个少年世家公子与他行了礼,抬头时看到他微微有些泛红的眼圈时,不由一怔。
  “大婚当前,反而见哥哥有几分清瘦。”戚白鹭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就像是江南岸边的春风,柔和得让人心情舒畅。
  梅若瑾知道自己一时间有些失态了,原本的忧色霎时泛上一抹柔和,轻声道:“昨夜没睡好,这几日,总是事务繁多。”
  “哥哥是未来的太女正君,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卫拂未语先笑,脸上一团温婉和气。他的动作很优雅,就好像一朵在风中摇弋的兰花。
  梅若瑾连忙也露出一个笑容:“倒让两位弟弟担心了。”
  两人走到塌几上坐下,踌躇半晌后,还是卫拂先开了口:“听说,前夜太女殿下宠幸了一个大周的宫侍……还推拒了皇太父特特为赏下来的宫中一侍。这……似是于理不合。”他一说话,便带着三分的软糯南音,听起来婉转动听极了。
  戚白鹭在旁边点头,他没有做声,卫拂这话是在暗示皇太女尚未大婚便如此偏宠大周宫侍,提醒梅若瑾如今素鸣叶的后府恐怕并不安稳,只是话倒是说得很婉转。
  梅若瑾在主位上静静的听着他们讲话,右手一边轻轻转着自己左手上的翡翠猫眼石戒指,沉静地点点头:“我已知道这件事了。”其实在前世的记忆中,他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受宠的大周宫侍出现在素鸣叶的身边,不过,重生后他的记忆也渐渐有些模糊,并不是所有的细节都能一清二楚,也或许,因为他的重生,有些人或者事还是不可抑制地有些改变,毕竟,连他自己都是一个活过两世的人了。
  那卫拂见他神色沉静,又道:“听说太女殿下对他颇为看重,今早便封了他为侍君,许他贴身服侍。”说到这里,他欲言又止,毕竟任谁都知道,素鸣叶是个什么样的皇女,多年来她从不把男色放在心上,何况还是区区一个一侍,如今却如此轻易地就主动封了一个小宫人为太女侍君。太女侍君不同于枕席宫人,虽然位分不高,却也绝对不低,若是普通的皇女倒也罢了,偏偏素鸣叶是未来的君傲女帝,她的太女府意味着将来的君傲后宫,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一个仅仅只是刚刚受宠幸的宫人得到这个位分,何况众所周知,素鸣叶与当今的女帝完全不同,绝不可能是个轻易被美色所蛊惑的人。
  这回,梅若瑾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重生前与她生活了十年尚且都没有看透她,何况是现在。
  此时,那戚白鹭亦也低叹一声:“大婚当前,我们也实不该为这等小事来烦扰哥哥,只是心里委实有些在意……”顿了顿,他望着梅若瑾,目光中有着期待,“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想和哥哥商量看看,不知这狐媚的大周宫侍是何来历,若是行止不端,不妨请皇太父出面,以后宫家法处置之,早做了断。”历来君傲皇室的规矩,太女就算要纳侍君,也要娶正君三年之后无所出,择名门之后为侍,即使是一侍,也绝对不能在正君入府前得到任何名分。
  在他们眼里,多年来从不近男色的素鸣叶如今居然如此看重一个毫无资历的大周宫侍,对方定然是个颇为懂得媚宠之道后宫祸水,幸运的是这人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宫侍,无甚背景,对于这些贵族来说,庶民和奴仆本就是贱民,哪里配得上堂堂的太女,自然想杀便可杀之。
  卫拂亦也连连点头,深以为然道:“太女殿下是日后的君傲女帝,哥哥身为未来的后宫凤后,亦有匡扶殿下的重责,绝不能让他为后宫狐媚所扰。”
  听到这里,梅若瑾闭上双眼,他心中苦涩地想道:是了,此时的他们尚不会明白太女心中的野心。
  在他看来,一个可以韬光养晦十几年的太女哪里会是泛泛之辈,如今即使素鸣叶表面上独宠什么人,那也必然是有目的有深意的举动,绝非无的放矢,还记得前世他被迁入冷宫后,也从未听闻素鸣叶真正在后宫独宠过什么人,即使那些被她纳入后宫的亲信朝臣之子,也不过是用来权衡各方势力的棋子罢了,她从来都是个冷静得可怕的帝王,政治平衡的手段更是被她用的炉火纯青,这个小侍,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一定有其独特的来历,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梅若瑾心不在焉地思忖了起来,一时没有搭理两人的回话。
  而卫拂和戚白鹭也不着急,他们仍然悠闲自在地品着茶,脊背挺得直直的,就好像一杆青竹,一派世家公子作风。
  沉思了许久,梅若瑾才缓过神来。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从哪里说起。
  见他不应,两人迟疑一会,卫拂低低说道:“哥哥,可是为难了?……”他有些愧疚地嚅喏道,“是我等芥越了。”他们三人身为本就一体姻亲的世家公子,自小一起长大,交情绝非泛泛。
  梅若瑾摆了摆手,他睁开眼温婉地笑了笑:“两位弟弟多虑了,哥哥心中自有主张。”
  若是前世的自己,他是不会这样说的,毕竟梅若瑾自小便受着贵族皇族教养,遇到类似的问题一般也只会温柔的劝解他人要为女帝分忧,让她雨露均沾,若说天下间最尊贵的男人自然非凤后莫属,但是最大度的人也必须是凤后,小门小户可以为了争宠而争风吃醋一下,但是高高在上的凤后却绝对不能流露出半分的不悦,毕竟诺大的后宫,是整个君傲的体面。不过今时今日的他是重生后的梅若瑾,经历了十年多的宫中凤后生涯,语调中竟然也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威仪与上位者的气质。
  而两个少年此时亦也有些心乱如麻,自然也不会注意到他的些微变化了。
  把两个少年玩伴送走后,梅若瑾的院落里,开始飘出一阵阵悠扬的琴声。原本纷杂的心绪也在抚琴中渐渐地得到了平复。
  是啊,重生了便是老天给他的一次新的机会,让他梅家重来一次,她素鸣叶便是再精明强干又如何,这天下间,从来都是以有心算无心,最是难防。
  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笑,指尖下的琴音更如流水般轻快地淌出。
  两日后,梅家嫡公子在大婚前入宫拜谢皇太父,不久,一道新的旨意被女帝发下,梅家另一位嫡公子和原本早已被传内定为皇太女素鸣叶侧君的戚和和卫家的公子竟然被转而指给了在君傲做客的大周锦亲王。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榻上伸了伸腿,素鸣叶打了个呵欠,一旁的宫侍拿了绣捶慢慢地替他敲着腿,还有两个伶俐的宫人正拿着芭焦扇扇着风,下首两个官员正毕恭毕敬地站着,室内还有一个太女新纳的小侍在一旁抚琴,十足的风流气派。而他自己则靠着软垫,一手支在雕花木栏上,另一只手拿着杯酒,目光却似乎越过眼前,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若是寻常人家,这情景也算不得什么,可眼前的正主不是别人,而是惯常对男人不假辞色的皇太女,这一幕就实在是匪夷所思了,毕竟这位从不近男色的太女殿下什么时候会带着一个男人在书房商议国事,即使,那小侍看似只在一旁抚琴,可他频频闪烁着朝太女殿下瞄去的眼神可就太耐人寻味了,更别提太女殿下偶尔的回以注目了。这“眉目传情”的一幕想叫人忽略都难。
  若是换做几天前,谁说给她们听恐怕都不会相信,可眼下两个官员愣是目不斜视,只低头盯着自己的官靴。
  当素鸣叶吞下宫侍递到嘴边的葡萄后,才抽空看了眼前的两个官员一眼:
  “这么说,不管锦亲王的意愿如何,这几家的公子都会在这两日被送到锦亲王那里了?”
  素鸣叶说着,凤眼朝一旁一瞥,叮咚一下,扮成侍君的锦瑟果然弹错了一个音节。
  “是,据说国书已经由女帝派人送出,想必不日大周的女帝就会收到,只是不知为何凤后似乎压住了圣旨几日,并没有发送。”
  素鸣叶沉吟半晌,假装没看到锦瑟的“挤眉弄眼”,懒洋洋地挥挥手让身边给他捶腿按摩的侍从先退了出去,随即说道:“这事为什么没人来禀报给我?到反而直接让女帝下旨了?”
  “据说是皇太父亲自和女帝商量的,女帝当场就应了,这也是件喜事,想来就算大周的亲王也不会拒绝这番美意,卫家戚家都是我们君傲的勋贵世家,两位公子又本是太女殿下的侧君人选,配给谁都绝不会辱没,只是梅家的嫡次子,却不知为何也被许给了锦亲王……。”
  哥哥嫁给皇太女为未来的凤后,而同样是嫡子的弟弟却嫁给了异国的亲王为侧君,看似同样风光无限,但是既然都为嫡子,两相比较之下自然就有了差距。说起来皇子虽然也是尊贵,可是风流好色的现女帝毕竟有不下十几个皇子,只是除了凤后所出的素尹容,其他大部分都是美貌有余而身份不足的后宫美人诞下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如此反倒不如皇亲国戚的仅有的两个梅家嫡子尊贵。
  “是吗?”
  素鸣叶笑了一笑。不知为什么,那两个官员直觉得,太女殿下好像笑得有点苦,毕竟谁能想到桌子底下堂堂的皇太女的左脚正被身边抚琴的“小侍”狠狠地踩着。
  早已在君傲掌权的他自然知道,这卫家和戚家或多或少都与梅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原本皇太父预备将他们指给自己为侧君,也是为了给梅家增加臂助,等将来梅家公子入主东宫登上后位后,凤后连同皇贵君人选就这样可以事先被梅家握在手中,后宫主位上的贵君位置也都是与梅家沆瀣一气的,这恐怕也是皇太父为自己将来千秋之后的梅家打算,朝堂上的升迁他碍于后宫不得干政的古训而无法染指,可在后宫,只要梅家的地位一日牢固而不可颠破,那么在整个君傲,梅家将仍然还是当朝第一皇亲贵胄。只可惜,这些世家子弟早已不堪大用,一个个被声色犬马掏空了精力和才干,而女帝还非得顾忌颇多,从来都睁眼闭眼,连同他自己亦是。
  素鸣叶开始拉了锦瑟的手摸索着,旁人以为堂堂太女宠极了这新纳的侍君,却不知道两个人偷偷地在手心里互相较劲,毕竟素鸣叶还不想自己可怜的大腿也被她扭出一个瘀伤。
  “此事我还需得斟酌一下,毕竟事关国体,你们虽是负责拟旨的,但拖上几天应也无碍,日后再若有这样的消息,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本宫。知道吗?”素鸣叶吩咐了几句,便挥手让尚书和丞相退了下去。
  在君傲,虽然名义上是由女帝做主,但事实上,整个朝堂上的政治暗里都还是握在素鸣叶的手里的,因此,但凡有这种绕过素鸣叶的圣旨,他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就这一点,锦瑟也可以看得出素鸣叶是如何懂得揽权,还没登上帝位,就已经收复了朝中大部分官员,看来他变成日后的“武则天”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会有绕过素鸣叶的圣旨出现,这样的事情也算是极其难得了,这恐怕也算是一个信号,让素鸣叶产生警醒的信号。那一瞬间,抬起头来准备退出去的尚书无意中似是看到皇太女原本有些懒散的眸中分明闪烁着熠熠精光,背上不由冒了一层凉汗,暗自庆幸自己是坚定地抱住了这位未来女帝的大腿。
  待两人走后,素鸣叶身边的宫侍也被他找了个借口遣退,锦瑟终于解放,开始和往常一样和素鸣叶讨论起了国事。这也是最近为什么素鸣叶让所有的君傲官员都觉得他变了的关系,因为他总是带着自家的侍君在书房商议国事,事实上素鸣叶到最后,连自家奏折都不介意给这位大周的亲王过目。
  “看来你又要倒霉了……”头一句,素鸣叶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这回可是女帝亲自下旨……”
  锦瑟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直接冷哼一声:“你不帮我摆平这事,明天我就从太女府消失,然后堂堂正正地回大周。”
  素鸣叶这下有点不太乐意了,锦瑟走了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只是留着她显然日子过得更有趣一点。
  见他不语,锦瑟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至少绝不能在这君傲国的皇太女面前示弱,否则他还不知道要拿乔到什么地步。
  而素鸣叶始终面无表情,深不可测,及至看着锦瑟如今明明一身侍君的装扮却对着自己义愤填膺的样子,他的眉毛实在忍不住抖了两下。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自己推脱?你也不想想,这样的姻亲结了以后对谁最有利,不是你,也不是君傲,而是梅家和皇太父啊,你要知道,日后说起来,就算你成了女帝,想要动这些皇亲世家,可还都得顾忌她们是大周亲王的姻亲啊。”
  素鸣叶腾地抬起头来,他直直地盯着锦瑟,锦瑟也不回避他的视线。
  两人大眼瞪大眼了半日,好一会,他终于低哑地说道:“你的意思是,梅家对我如今已对我起了防备之心,所以故意也想与你交好和联姻,以便私盟大周?”
  锦瑟轻轻点头:“有这个可能,不过最重要的是,凤后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登上这个皇位的,你虽是皇长女,却并不是他亲生的吧,以他的野心,要交出这样的大权自然也会不甘,所以,他最想要的是你与皇太父明争暗斗,故此,才会暗中压住了女帝的圣旨,然后让这样的消息有时间传给你。”
  锦瑟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巧言令色,不过为了让素鸣叶完全帮助自己摆脱这所谓的一堆姻亲,自然还得拼命搜刮肚子里的存货,让他以为这是个阴谋,是个大大的阴谋,所幸她瞎掰的话其实都算是歪打正着。
  素鸣叶哪里知道锦瑟心里的小九九,还在直直地看着她,直过了好一会,他哑然一笑。
  定定地看着玉锦瑟道:“亏我自小浸淫政事,如今居然还比不上你这个整日里只会吟诗作对的男男腔亲王!”
  锦瑟嘴角一抽,不损她会死吗?
  下一瞬,他端起脸,声音沉沉地说道:“不错,梅家的动静实为可疑,而凤后最有可能是想坐收渔利之人!这么重大的事,我差点忘了!”
  锦瑟耸耸肩:“你不是忘了,你只是身在局中,又事情太多,给疏忽了。”
  她一边说,一边又在肚皮地嘀咕道,反正你早日去搞那些事情,我也可以早点回大周。省得再搅合到你们这堆烂事当中去。
  “说到底,我们君傲后宫的几个男人还是心太大了,有多少分量,也得要看有多少实力。”素鸣叶淡淡笑着,脸上掠过锐气。
  你自己不也是个男人吗?锦瑟没有说话,似在思考,心理却是腹议个不停。
  素鸣叶说到这里,又转头看了锦瑟一样,眼中有询问之意。见他摆明了要她继续出主意,锦瑟只得道:“反正你日后逃不掉是君傲的女帝,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用不着来问我,虽然你这人个性烂透了,不过,与你合作,我相信你也不会食言。你只需要告诉我,什么时候我可以走人。”
  见她有些心急地想摆脱这趟浑水,素鸣叶也轻轻勾起嘴角。
  锦瑟毫不理会他一脸似笑非笑,继续说道:“总之既然我们现在是合作,那就要把条件谈清楚。老实说你这个君傲明显的有后宫外戚做大的危害,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你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女帝,除非你早一日登上帝位,慢慢扶植自己的势力,但这绝不是一日之功。”
  “.....”素鸣叶心里有了某个模糊的念头,但他面子上却是不动声色故作无奈地摊摊手,“所以呢?”
  “说到底,你该和我的二姐学学,君权必须是第一位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就是要在朝堂上搅浑,只有一个梅家是不够的,你可以再宠幸扶持几个外戚世家,比如娶了他家的公子装作很宠信他,然后让这些个贵戚世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过这个世家最好还是和梅家不合的,我相信梅家这些年来身为君傲第一外戚,总是或多或少有眼红的或者被得罪的世家吧,怎么平衡这里头的关系就看你了。最后你得找一把好使的刀,这把刀可以是寒门子弟或是没有一点背景势力,但是不畏权贵的愤青……额……或者是少年权贵,让她出面和那些你想铲除掉的根深蒂固的外戚世家们作对,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我相信任何一个豪门贵戚都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的,这个度就看你怎么把握了......”
  听着锦瑟的侃侃而谈,素鸣叶有些讶异地挑眉,不过他聪明的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只是看着锦瑟的眼光还是有些复杂,这个锦亲王,她的傻气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他叹口气,说道:“如今你也该看到了,其实我虽贵为太女,在这宫里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你是皇太女,看你人前也是不可一世的,莫非连韬光养晦的城府都没有吗。”锦瑟白了他一眼。
  素鸣叶沉默了一会:“我自小便知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亲贵戚,唯有站在顶峰手里有权的人才能有说话的权利,所以,我素鸣夜才一定要站在君傲的巅峰。”他冷冷一哼,哑声说道:“如今我已是皇太女,更容不得我平庸无能,有些选择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只能走下去了。”
  锦瑟知道他说的话也是在劝服他自己,在这个女尊的时代,如他这个长相,又没有父君,如果只是个皇子,又没权没势,甚至可能还是个在世人完全不符合她们审美的丑陋皇子,恐怕轻易地就要被牺牲了,毕竟,他有那样一个女帝做娘亲。这样想来,素鸣叶这一辈子也是颇不容易。
  “我这一生,繁华富贵,权势权利,早就一一尝受过,我向上爬,便是不想对人折腰。”他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头时,却看到锦瑟目光直直地看着他,那眸中,竟然泛着某种怜悯之意,顿时不由一怔,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她为什么要怜悯?
  “我知道你的野心,所以才会装成个小侍帮你,要怎么做你可以开口,不过我不可能无止境地呆在你们君傲,最多一个月,我就要离开回国。”锦瑟说道,“所以你有什么计划,最好对我说说清楚,我可不信你只是单纯的要我过来替你挡挡后院的几个男人。”
  “这个我自然明白。”素鸣不怀好意地朝锦瑟露出一个风流的笑容,“能让堂堂的大周第一美人亲自出马来帮我管理后苑,这样大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他话是这样说,可眼角眉梢分明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而锦瑟握紧了拳头,在心底对自己催眠:“我不能抽他,我不能抽他。”
  两日后,君傲女帝的圣旨下来了——让锦瑟抓狂的是,她的确没有把一堆君傲的世家公子指给她,因为被指婚的人换成了后宫的另一个皇子——素青篱。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个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皇子指给我,你就是这么办事的?素鸣叶!!”
  此时,大婚前一日,皇太女的寝宫内,正被“宠幸”着的侍君玉锦瑟,正狠狠地揪着比她还高出大半头的素鸣叶的衣领,气得脸都给涨红了。
  “本来是三个的,现在才一个,我算是尽了力了。”素鸣叶一脸无辜,只是稍微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若是有谁看到平日里冷酷和杀伐决断的皇太女这种表情,一定会怀疑自己眼花了。
  锦瑟愤愤地松开手:“很好,既然你办事不给力,那我也没必要在这里装什么劳什子的一侍,今晚我就走,让你痛快的大婚,别以为我好欺负。”
  “好吧,其实这只是权宜之计。”素鸣叶叹口气道,看着这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锦亲王被逼到这种程度,心里自然不由地又想到她必然是为了那位最钟爱的那位林侧君,不由的忽然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似乎是嫉妒,又似乎是羡慕,好在他本身是个极为理智的人,很快的就压抑住了这份不寻常的心理波动。
  “青篱在宫里算是我最亲近的弟弟了,他若是不指给你就要嫁给梅家的一个纨绔女子,我也是不想他一生都被毁了,就算你出手帮他一次,其实他对你也并无男女之情,等嫁给你后也不过虚担一个侧君之位,何况他性情直爽,想必你也不会讨厌他。”
  “素鸣叶!”锦瑟咬牙切齿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响起,这种事情你居然不问问我就做了决定?你以为我玉锦瑟是开善堂专门收容你们君傲的男人的?且不说你那个假亲王给我搞得混账事已经害我不得不回去莫名其妙多几个侍郎,现在还跑出来一个你的弟弟,我告诉你,如今就算是你亲爹要嫁给我我也不买账。”
  素鸣叶差点一口口水没喷出来,他亲爹?这也扯太远了吧,看来这位大周亲王是真的气急了。
  他上前急忙拉住想要开门直接走人的玉锦瑟:“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明天开始咱俩就路归路,桥归桥,该怎样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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