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11章 第十一章
  当刘忠一路小跑着好容易找到她家王爷时,锦瑟正正襟危坐着让君紊替她一层层地在手臂上包上白纱。
  刘忠不由一楞,惊讶地喊道:“王爷您受伤了?这怎么受伤的?重不重?可要找太医来瞧瞧?”
  锦瑟不耐地打断她:“别嚷嚷,吵得本王头都晕了。”
  她抬起手臂,左右端详了一下,遂满意地对君紊说道:“不错,可以假论真了。”
  “假的?”刘忠张大了嘴,王爷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自然是假的,不然我还真去什么公子府上画画?”锦瑟冷哼一声,“若是瑞儿来了,你就直接和他说我不小心折了胳膊,吩咐下人们也闭紧了嘴,若敢漏一句半句的口风,你明儿就别来见我了。”整日的去让她哄小弟弟们,她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一个瑞儿也就罢了,现下还来十个八个的要她应付,还不如直接去撞南墙来得爽快。
  刘忠顿时哭笑不得,这躲世家公子们而躲到这种地步的,大概这世上也就她们家王爷一人了。
  “看你这满头大汗的,到底有什么事找我?说吧。”
  “王爷,有贵客来了,请您速至正厅。”
  锦瑟脸色一变:“什么贵客?男的女的?若是男的便说我病了。”
  刘忠听着好笑:“女的,王爷请宽心!”
  “谁?几个人?”锦瑟仍是警觉地想要刨根问底,若是那些不怀好意的姐妹们上门,也是不好打发的。
  “这个……王爷去了自然便知,老奴可不敢多嘴。”刘忠眼神飘忽,欲言又止,显然是有所顾忌。
  “吞吞吐吐个什么劲,往日也不见你这么不干不脆的。不说清楚,本王也就不去了,叫她自个儿来见我!”
  刘忠可吓得一身冷汗:“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她朝四周瞥了几眼,随即至锦瑟身边悄悄地覆耳道:“是皇上!微服出宫来看您了。”
  “什么?”锦瑟被激得跳了起来,皇姐来了,准没好事,她指着刘忠,险些连话也说不全了,“快,快让那些后院的美姬们出来,统统梳妆打扮了站我身边,哎,算了,别打扮了,就让他们这么过来吧,快!!!”
  “什么?”刘忠呆呆的还未会意,锦瑟却是急了:“你这木鱼脑袋,皇姐微服来看我,就是特地来瞧我过的什么日子的,若是知道我压根没动过那些她赏下的美人,肯定又不知道得给我出什么难题了。”
  刘忠傻了眼似的瞅着自家王爷失态的表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试探地问道
  “王爷,这算不算得是欺君?”
  “欺什么君,你家主子我的清白重要还是欺君重要?再多嘴一句我让你自个儿去面圣。”
  刘忠的嘴角抽搐了两下,终究还是忍住了到嘴的腹议。
  ——主子,您又不是男子,在乎什么狗屁清白哪。
  女帝安澜是锦瑟的二姐,亦是周朝现如今的女帝,她比锦瑟大了整整十四岁,也因此,她是看着自家这个小妹长大成人的,如姐如母。
  自小,她这个妹妹便爱书胜过其他,总是摇头晃脑地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真是胡扯,书难道还能为她传宗接代不成?别的皇女风流成性得教她头疼,根本管教不了,她这个妹妹倒好,却是过分自制得让她无奈。本来想着让她长大些,自会慢慢懂得些男女□□。谁料如今都二十有五的人了,仍是半点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当她在王府正厅坐等了整整一柱香的时辰锦瑟还不出现时,她便已经猜透了这个自家小妹又在费什么功夫了,不由觉得好笑,也不恼怒,只想着看看她今日又给自己闹什么洋相出来。
  果然,过不了片刻,锦瑟便簇拥了一群美少年们,春风得意地入了厅来。
  “二姐!你来了,哎呀,都怪小妹招待不周,在房内忙活了半日竟忘记了时辰,这不,怠慢了二姐了。”女帝既是微服,姐妹两人自然也就心照不宣地以姐妹名讳相称。
  她故作自然地在椅上坐下。
  身后的美少年们依势上前,有的为她按肩,那手劲柔软的让她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的为她奉茶,她看也不看一口喝光,还有的为她捏腿,她压抑住自己心头不断涌起的罪恶感,努力地维持镇定。
  女帝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心理盘算着,若是锦瑟别四肢那么僵硬,脸色别显得那么菜,倒确实是可以蒙一蒙她的了。
  这些美少年们自从被赐到王府后便再未见到王爷,本以为自己是不受锦王爷待见,怕是一辈子这么过下去了,谁料今日刘忠忽然将他们都召了来,耳提面命地吩咐他们好好地伺候主子。
  锦瑟哪里知道这个刘忠的滑头,她故意不说实话,只说伺候得好了,王爷以后便会收进房里,于是这些个美人们,无一不使出浑身解数,一个个地显山露水,千娇百媚地用心伺候起了主子。
  “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安澜挑眉
  “哪里哪里,还不是二姐为小妹挑得人好?。”
  “你既喜欢,我改日再为你选些更可心的。”
  “别别别,二姐千万别这么客气,有眼下这些,锦瑟便已是知足了。”
  锦瑟依旧笑颜如花,却是离苦菜花不远了。
  安澜斜眼看她:“你当真喜欢?”
  “自然自然。”锦瑟顺势拉过身边一个美人,将他抱到自己的腿上,“本王最喜欢的便是云儿了,今日亦是他伺候本王。”
  那被锦瑟拉到腿上的美少年本来还是面色一喜,及至听得她的话,不由汕汕地接话道:“回王爷。奴家不叫云儿,奴家名叫绿倚。”
  锦瑟脸色一僵,心理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你叫红的绿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话就不能等皇上走了再说吗?
  锦瑟自然是不曾想到刘忠背地里摆了她一摆,根本不曾像她吩咐的那样把实情都和这些少年们说了。
  当然刘忠也有她的难处,这种事叫她怎么开口,难道说:你们去和王爷做场戏,省得旁人看出来王爷还是个清白之身。
  “看你乐不思蜀的样,倒仿佛真是大有长进了。” 安澜的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锦瑟不过是一懒人,没什么大志,谈不上有何长进,只求清清静静地过上几天安生日子,便也知足了。”锦瑟这回倒是说了句真心话。
  安澜冷笑一声,锐利凤目在她身上转了半晌,玉锦瑟也任凭她打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终于女帝一拍桌子,冷哼道:“给朕跪下!”
  女帝一怒,自然雷霆万钧,锦瑟浑身一震,立即老实地跪下了。
  一旁的少年美姬们不由面面相觑,但见着自家美貌的王爷面色哀怨地跪下了,除了心疼之余也跟着一起跪了。
  “玉锦瑟,你可知罪么?”连名带姓的喊,可见是真怒了。
  锦瑟心理连声喊倒霉,嘴巴上却是乖乖地答道:“知罪,知罪。”
  她答得很是没有诚意,安澜倒也不计较,只是冷笑:“自己说说,什么罪。”
  锦瑟作出努力状:“容锦瑟想想。”
  “预备想到几时?”安澜又是一拍桌案。
  “本是已想到了,但是方才被皇上一吓,怕是吓忘了。”
  见她这种时候还有心调笑,身后的美姬们不由暗自都替她捏了把冷汗,却又不由地不佩服起她的气度。本来因着女帝那一声大喝而发现到眼前剑眉星目的中年女子竟是九无至尊时,不少人已经吓得腿脚发软,不知如何是好了。如今却因着锦王爷而放松了不少。
  “朕把诺大一个徐州封给了你,你自个儿说说是给朕怎么管的。”
  锦瑟道:“臣一向恪尽职守,不敢有负圣恩。”心理却是想着这老套的电视剧词句,果然是到了哪里都可以借用的,只是说的时候却是快把自己的大牙酸掉了。
  “好好想想你在徐州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臣既没调戏良家妇男,也没强抢民男,更从来没吃饭不给钱,臣这模样,只有别人想对臣干坏事的份,从没臣什么事。”
  身后的众男儿见她如此回答,一个个想笑却又不敢,于是嘴角抽搐着仿佛都得了颠症。
  女帝起身,啪的一下甩出一本黄皮封面的奏章:“自己看!!”
  拿起折子,锦瑟看了半晌,终于愁眉苦脸地道:“皇上,这可怨不得臣啊。”
  第12章 第十二章
  “你还敢糊弄朕?”安澜在房内来回地踱着步,也不看跪在地上的锦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斥道,“西塘国的皇子曾数次偷偷私下派人来约你,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问也不问朕一声,便统统地都给推了?”
  锦瑟不满地在心底嘀咕了起来,怎么到了女尊世界,还有人这么在乎她的终身大事的,又不是二十一世纪,整日里被人唠叨着要变老姑娘,年纪大了没人要之类的。女尊世界不是该女人家做主的事情嘛。
  “臣以为这不过是臣的家事,不敢劳烦皇上。”
  “家事?”安澜脸色铁青,“你既是我大周国的王爷,便没有家事一说。朕以前看你胡闹,也睁眼闭眼由着你去了,如今可好,你问也不问朕一声,你可知西塘这次有心与大周结盟,臣服于我大周年年进贡,从此两国便可各安无事,永不相犯。”
  锦瑟心道——关我屁事。嘴上却是说:“恭喜皇上,这可真是件喜事。”
  安澜冷嗤:“本是件喜事,可因为你,怕是要大费周折了。”
  锦瑟还在那边厢装傻,女帝也不再和她绕弯子,干脆挑明了道:“你若是当时能顺势与西塘皇子相交,眼下早没了这些麻烦事,他既千里迢迢前来会你,你又为何不干脆践约而行。”
  “皇上,这可怎么使得。”锦瑟大声喊冤,“这不等于牺牲了臣的色相去换来两国之盟吗?皇上,我们大周有的是俊美的女子,为什么非要臣做出如此牺牲?若是一个不慎,臣被占了便宜,该由谁来负责?”
  除了女帝,众人俱是脸部一阵抽搐,忍得颇是辛苦。
  女帝亦是强自克制着冷咳一声才压抑下脸部的表情而没有失态,这锦瑟的油腔滑调,她早不是第一次见识了,但不知道为何,回回都能逼得她忘记了帝王的威严。
  人人都以为以锦瑟之聪慧,此言不过是特意逗帝王一笑,缓解气氛。却不知道那确确实实是她的真心话。幸好女帝和其他人一样,高估了锦瑟,否则若是知道了真相,保不准会被气得吐血。
  “你今日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回答朕,是不是当真一辈子不预备娶夫了?”
  锦瑟原本就想顺势回答一个“是”字,却在面对安澜几乎想要吃了她的眼神前怯懦了下来,极没志气地,小小声地吐出了两个字:“不是!”
  安澜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坐了下来:“那你今日给朕说说,你到底喜欢怎样的男子,朕就不信,翻遍了整个大周,就找不到合你心意的。”
  锦瑟听皇姐的口气,心里那是一个得瑟,来者不善,今日看来眼前的皇帝是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了。
  她没有回答,只一味地低着头眼珠乱转,寻思着变通之道。
  “锦儿…朕知道你自小便聪明,总有自己的主意…”她以小名称呼锦瑟,显示亲厚之意,“可如今你也大了,自然该明白我们玉姓贵族乃是皇家,不比寻常人家,娶夫不只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有时更是为了巩固皇权,维护一国安定。你已是而立之年了,也该有个大周女儿的样了,为大周出一分力了。”她说着,一边伸手亲自将跪了半日的锦瑟扶了起来。
  锦瑟慌得脱口而出:“皇上难不成当真是要牺牲了臣?说实话,您别单看臣的容貌便以为臣有能耐使那美人计,臣可完完全全地,就是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绣花枕头一包草的主。”
  这回别说是那些跪在锦瑟身后的少年儿郎了,便是女帝身后如木头般面无表情的严谨侍卫们也有些破功的趋势。做个王爷做到她这副窝囊相的,也真是天下地下,仅此一家了。
  “胡闹,朕说一句,你便推诿十句,”安澜咳了一声,“如今那西塘国皇子的事既已过去了,二姐也不想再罚你了,只是从今往后,你得听二姐地话,好好地为大周出力。”
  只要别出力出到床上去,我便什么都好说。
  锦瑟心底里嘟囔道。
  她由着安澜说教,半晌才道:“二姐,您这吓唬了我半日,先兵后礼的,必不是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皇子吧。”见女帝亦消了气,锦瑟便又开始以二姐想称,也是为了顺便套套近乎。
  安澜笑了:“你倒是聪明!”
  锦瑟立即心头警铃大作,佯装抚着头朝后倒去:“哎呀呀,怎的跪得久了,有些天旋地转的呢?”
  身后众美姬慌忙搀扶住她,锦瑟此时也顾不得被他们怎么吃豆腐,只想着躲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女帝安澜怎会识不破她的这个把戏,她知道自己一向疼爱她,惯得她如今早已没大没小。
  想到这,倒也不恼,只是笑着说道:“也好,既然你身子不适,朕便长话短说。昨日秦将军特地向朕请旨了,请朕作主,为你和秦家小公子赐婚。”
  这回锦瑟是真的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
  “那个,二姐,您不会已经答应了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呢?”安澜倒是气定神闲,卖起了关子,“怎的,头不晕了?地不转了?”
  “二姐,这可是大事,怎的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
  安澜横了她一眼,威严十足:“别在朕面前装傻,秦家公子与你可是见了面的,便是林家公子,你不也是提过了诗送了人?林家亦是官宦世家,将来即便不能做你的正夫王君,也配的上你锦王爷侧君的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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