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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小孙这故意危言耸听吓唬人的话引得在场的人都脸色难看了下来,毕竟大伙现在虽然都提倡新社会不迷信了,可遇到有些不科学的事心里面还是会有些止不住地发虚。
  而那沈老先生见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摇摇手示意大家别害怕又无奈地开口解释道,
  “……这种还不到二百年的山林,哪里会有什么成了祟的狐仙,狐狸的性子都多疑狡诈得很,窝旁边的粪便被兔子老鼠不小心蹭了都要连夜搬家呢,而且这附近就是东山著名的旅游景点,山里的狐娘娘们难不成喜欢和游客天天碰面演聊斋嘛,成天尽胡说八道吓唬人……”
  沈老先生的话让大伙止不住地笑了起来,愉快的气氛也略微冲淡了迷路带来的不安和内心的饥饿感,一时间就连陈如沁都忍不住捂着嘴扯了扯嘴角,而那小孙闻言也止不住挠挠头一乐,之后才嘻嘻哈哈地开口道,
  “行行行,您老说的对,您老说的对……不过我刚刚可还有一点可没说,范村这地有些地方确实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就光说村里的那个范家老祖宗庙和山顶上那个赤水龙王河,你们肯定就听说吧?”
  “范家庙不是旅游景点嘛,我们当然听说过,不过赤水龙王河?我怎么记得那是在杨川的吗?”
  “东山早几年不是经常发大水嘛,死了不少老百姓,听说是还惊动阴司了,后来有天吧,天上忽然下了一道雷,那乡政府砸不少钱弄出来的豆腐渣大坝一垮,赤水河有一条临时分流出来的河道就自己流淌到这儿来了……”
  “……”
  “说来也奇了,赤水河一经过这儿之后,东山就不怎么发大水了,风调雨顺,本地经济和旅游业也跟着发展起来,所以人家都说这赤水的龙王爷当时临危受命,被天上的神明派遣着过来管我们东山县的事啦,就是听说人不经常过来,毕竟人家龙王爷自己平时也蛮忙嘛,所以咱们这里的这条就叫龙王分殿,杨川的那条叫龙王主殿……”
  小孙说的这事沈老先生也略有耳闻,所以当下他也没吭声,只是皱着眉若有所思地就望了眼山上那条横跨半个山峦,若隐若现,却硬生生把范村和东山都强制性分开来的龙王分殿河,可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原本在半黑的夜色里还看不到出路的沈老先生却忽然眼睛一亮,接着他忍不住手一抬就开口道,
  “诶……诶!你们快帮我看看,那半山腰上的是不是个农家?亮着火,点着灯的那个,大伙快看啊!”
  第123章 范
  沈老先生的话一下子惊醒了众人, 伴着那位于半山腰上的荒村茅屋逐渐进入了大伙的视线, 在这山林间赶了两三天路的这一行人也可算是集体碰到了一点转机。
  所以一时间大伙都难掩激动地往前面飞快地跑着,就想赶在最前面去拍拍人家的门, 看看在这荒郊野岭会不会有什么还算凑合的热乎饭菜。
  而这其中, 又以那人高马大的小孙和那位姓郑的夫妻最为兴奋, 就差没手脚并用地一起扑过去冲到人家的篱笆门前大喊大叫了。
  “诶!诶!我说你们……你们都慢点跑!小点声!这夜都已经深了,乡亲们可能早就睡下了, 咱们这样大呼小叫的真的很不礼貌……”
  老先生在后面的阻止和劝告声除了同样因为走得慢被落在最后的陈如沁, 基本上就没有人听的。
  那几个冒冒失失的学生更是一高兴就把手上喝的差不多的饮料瓶还有方便袋之类的垃圾都欢呼着抛洒了一地,随后才结伴着往前跑去了。
  而见状, 看上去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老沈先生也无奈地摇摇头, 可他刚想弯腰蹲下来把地上的垃圾都捡起来再跟上年轻人的脚步, 表情一顿的他却忽然见被雨水浸透的土壤地下隐约冒出了一块金黄色的矿石状物,弄得他当下面色惊异地就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沈……沈老师?您怎么了?”
  或许是看这老先生一直蹲在这儿不动,走在前面的陈如沁犹豫地看了看已经跑到前面去的众人最终还是回过头问了这老人家一句。
  而那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在自顾自地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先是示意她稍等一下, 又在用别在腰上的一串钥匙指甲刀往土里凿了两下, 才这么彻底分离出底下一块拇指大小的黄色矿石并目瞪口呆地喃喃道,
  “这……这真是神了啊……我在这世上都快活了五六十年了,真没想到原来还真存在这种东西啊……”
  这隐约藏着深意的话才说到一半,情绪明显有些兴奋难言的沈老先生就对上了陈如沁疑惑不解的眼神,而赶紧拿衬衫下摆擦了擦,又难掩喜悦地把这黄色矿石放到陈如沁眼前比了比,这老先生这才和老小孩似笑着开口解释道,
  “这孩子看来很有福气啊,你刚刚从前面走过来肯定也踩着这个了,这是件好东西,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是,是吗?可是……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啊……这可是1百年难得一见的‘虎威’啊。”
  “虎威?”
  “是啊,‘虎威’,字面意思就是老虎眼中的威严所在,你从前在南方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吗?说是过去山林里的樵夫和猎人,在夜间遇上老虎,由于老虎活动的速度过快,时常会觉得眼花缭乱,有时候竟会看到有一次性有三只老虎当空朝自己扑来,这时候你要用力刺杀中间那只,因为啊,那才是这头老虎的真身。”
  “……”
  “老虎死后,它的脑袋往往是伏于地面,眼睛也是直冲下面的,此时你只要牢牢记住那个地方,等月光消散的夜里再过来挖,在那老虎死去的两尺左右深的地里必会挖出一块状如琥珀的黄玉石,它是老虎目光凝结的产物,也就是……传说中可以祛除百邪,消灾去难的‘虎威’了。”
  “老虎……可这里怎么会有死掉了的老虎呢……沈老师……老虎不都是在深山老林里的嘛……”
  “诶,也是啊?这地方照理来说连大型野生动物都不该有,怎么会有成年老虎死在这儿呢……”
  这么说着,面露疑惑地捏着手掌心里那枚‘虎威’就看了看的老先生自己也有点想不通,然而还没等他们继续讨论出个结果来,刚刚已经自发跑到前面去的小孙就扯着嗓子冲他们大喊了一句。
  “老先生!!陈小姐!!你们人呢!!我们大伙都找到过夜的地方了!你们赶快过来啊!”
  “诶,好好好,我们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你们等一等啊……”
  这般提高声音应了一声,老先生和陈如沁也只能先把刚刚那个奇怪的话题放到一边,又一边说话一边结伴继续往那不远处的茅屋去了。
  可等他们好不容易踩着一脚深一脚浅的雨水又到了那所谓的老乡家门口,借着屋子前那面透光纱窗不经意朝里面看了一眼,落在沈老先生后面半步的陈如沁却冷不丁地对上了屋里头一个头上的肉瘤,还长着尖嘴的扭曲影子。
  这类似什么动物的影子拉的老长,衬着鲜红刺目,还贴着个正福字的旧纱窗给人的感觉就异常诡异,莫名有一种和外头的世界彻底颠倒的错乱感,但偏偏除了陈如沁,走在前面的沈老先生都并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所以当下大着肚子的女人就吓得面色惨白又赶紧揉揉眼睛仔细看了一眼,可这一次除了那一屋子熟悉的一个陌生的女人影子,她竟然什么也没看见。
  而等她面无人色地扶着自己肚子,又好不容易小心地靠近了茅屋,下一秒嘴唇都被刚刚那一幕给吓白了的陈如沁只听到里头有一个带着东山乡音的女人捏着细细的嗓子对已经进门的大伙笑着道,
  “我夫家去山里了,今晚就我一个女人在家,我现在大着肚子,家里的屋子也不大,但各位要是不嫌弃,就吃点山里的饭菜歇一夜等天亮再走吧?”
  “哎哟,真是谢谢了谢谢了,现在这个情况能遇上嫂子你这么好心人真是太不容易了……大伙赶紧说声谢谢啊,这大晚上的还要您给我们张罗晚饭……”
  “没,没关系的,就是不晓得你们吃不吃得惯,我和我夫家平时都不太吃肉,粗茶淡饭的怕你们不喜欢……”
  “喜欢喜欢,吃得惯吃得惯,不就别担心了,我和我老公啊原本这次就是专门到你们东山来吃农家饭的哈哈……就是你说你怀孕了?是不是头胎啊,可看这肚子好像不太显啊,算算几个月了啊?”
  “怀上一段时间了,但不是头胎,前头已经有七八个弟弟妹妹了,所以肚皮就瞧着不太明显……东山有个讲法,鸡卵子那么大的娃娃,下出来,啊,不,是生出来之后才知道具体怎么样哩……”
  “七八个弟弟妹妹?哎哟,你们东山县这儿的生育环境竟然这么宽松啊?不过那些孩子呢?也和你丈夫一起去外头了,还是……”
  “哦,都……都已经睡了,今天太晚了,而且孩子们实在太小了也不会动不会说话……等肚子里这最后这一胎生下来我和我丈夫就准备去山里一起带孩子了……”
  “诶,原来你们这边还有这样的风俗啊,那倒真是少见了,其实啊我们这队伍里也有个孕妇啊,但那肚子我看着已经老大老大的了,和你一点都不一样,说起来,小陈去哪儿了啊,小陈小陈?你一个人还站在门口不进来干什么……”
  这话一听就是那位郑女士说的,原本立在门外面呆呆淋雨的陈如沁闻言连忙回个声来,又脸色不太好地就扶着肚子艰难迈进了那个门槛。
  而等她迈进屋子才发现,那当家的女主人也正好要起来去外面的厨房。
  等对上她的视线后,那鼻头和鼻梁都莫名地干瘪萎缩着,黏连的眼皮和褐色的眼珠子分开的很远,嘴唇却涂得红艳艳的女人才奇怪地冲她笑了笑。
  她这一笑,陈如沁才发现这女人的口腔里竟然没有牙齿,过于消瘦纤细的手脚也一直非常小心地掩饰在袖子和裤管下面,走起路来也别扭地很。
  可周围人好像都没有觉得特别奇怪,反而一个个都殷切地等待这茅屋的主人端一些饭菜上来。
  这让陈如沁顿时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了,只能失魂落魄的挨着角落的那张长条凳坐下,又脸色苍白地看着表情眉飞色舞的沈老师和小孙郑女士他们分享着自己之前发现的那块‘虎威’起来。
  对于这种从前压根没见过的宝贝,大伙一时间自然是好奇地纷纷传看起来,沈老师这样风度绝佳的老人明显也不懂得藏私,反而热情主动地就给司机小孙还有那几个学生们介绍起这‘虎威’的由来起来。
  只是那和陈如沁也说过的故事才说到一半,那头的女主人就撩开门帘子从外面端着一个大汤盆模样的东西进来了。
  而赶紧示意大家注意礼貌,又把那原本放在桌上的‘虎威’给随手收起来,抬起头来的沈老师刚想笑着对这女主人说一声多有劳累了,他就这么明显有些傻眼和所有人一起对上了那一大盆放在桌子正中央的米糠和稻谷壳。
  “大伙慢慢吃,不够……不够外头的厨房还有。”
  模样生得有些不正常,但性格相当内向腼腆的女主人用乡音这么说着还冲大家奇怪的抖了抖肩膀,可脸色紧绷诡异的小孙他们却明显有些笑不出来,甚至连带着整个屋子的气氛都一下子压抑沉闷起来。
  而见状的郑女士只假笑着回了句,多谢多谢,等看见女主人说了句我给大家收拾屋子就转身出去了,她才忽然把手上筷子一甩撇撇嘴,又压低声音一脸不耐烦指着面前的大脸盆道,
  “你们大伙看看这拿上来的是什么鬼东西,亏我们刚刚还那么真诚地谢了她大半天,果然啊,这新闻上说的也对,不能完全相信什么农村人都是好的,这么小气抠门,真当我们是过路的要饭的,用口饲料就把我们随便打发了吗……”
  郑女士这话说的略有些难听刺耳,但不可否认大家满心期待了半天,却等来了这么大一盆鸡鸭都不吃的东西肯定心里也不太舒服,而那位肚子也饿得很的沈老先生见状也有些无奈,只能和事老般地摇摇手又来了句。
  “也许人家两口子平时真的就吃这些呢,咱们不能以己度人,以自己的生活状况和别人的情况相比,这不好这不好,毕竟人家还收留了我们……”
  可一听到他这话,这冷着脸一脸写着不高兴的郑女士就笑的更讽刺了,直接冷哼了一声,又指着屋子外的篱笆墙和小厨房小声道,
  “我劝您啊……也别把什么人都想的那么好,我要是进来的时候没看见外面那刚搭出来的鸡窝和小厨房里放着的那篮子鸡蛋我也就真的信了她和她丈夫都不吃荤的话了……”
  “鸡窝……鸡蛋?!真的吗?郑大姐,你究竟在哪儿看见的……”
  “就刚刚经过外面厨房的时候啊,篮子上盖着稻草生怕咱们看见呢,呵,几毛钱一个的东西,真吃了我们按双倍价钱赔她不就成了……”
  “……这绝对的啊,我说这大嫂也真的,还怕我们不给她钱嘛……而且我估计啊这有鸡蛋肯定也有母鸡啊,咱们这晚饭看来看来有着落了啊,你们听听我说啊,我们不如这样……”
  这看上去饥肠辘辘的司机小孙一听到有这话就激动了,等意识到沈老师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才学着那郑女士的样子下意识地放低了些自己的声音。
  而小心翼翼往纱窗外看了眼,又瞪着通红的眼睛地冲此刻包括陈如沁在内的所有人招了招手,那饿的整个肚子都在叫的小孙司机这才在灯下拿手做了个一道砍下脖子的姿势,又贪婪地吞咽了口口水后才抹了抹嘴角喘着气道,
  “咱们……不如就趁这大嫂睡下后抓鸡……杀鸡吃吧,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1虎威:出自《酉阳杂俎》
  第124章 范
  司机小孙这话一出, 众人瞬间都静了一下。
  一块挤在长条凳上的几个学生们望着面前装满了稻谷壳的脸盆就眨了眨眼睛, 那对姓郑的夫妻也表情古怪地往外看了眼。
  毕竟小孙虽然用的说法是趁人家睡着之后再抓鸡吃鸡,可任凭哪个接受过基本教育的人都应该明白, 他们真要是这么做了, 这种行为无异于就是厚着脸皮偷人家的东西了。
  可眼下这情况, 他们也实在是饿坏了,真靠这么点狗都不吃的米糠下肚凑合, 他们肯定也撑不到找到出路的机会了, 所以年纪还小的学生们第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地看向了旁边的老沈先生,就等着这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来主动发发话。
  而果不其然, 一听明白小孙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来还显得和和气气的老沈先生当即就拍着桌子怒了, 即便还维持着平时基本的风度,用词却不自觉地就有些激烈了起来。
  “什么叫抓鸡吃鸡!这鸡蛋和鸡都是人家自己的,人家给我们吃是的情分!不给也不过是本分!这荒山野岭的不便下山,人家说不定就得靠这么点东西过半年呢, 而且你们刚刚既然都看到人家小心地把鸡蛋放起来了, 也把鸡窝也故意遮起来了, 那鸡和鸡蛋对这家人肯定是大用处的,一旦咱们偷吃了惹出什么麻烦事来,你们以为身上带了几个钱就能得到别人一家人的谅解吗!这已经不是失礼了!这就是偷东西,你们自己觉得自己这样像话吗?”
  老沈先生这话把大伙都弄得不尴不尬的,脸色难看的小孙当下就干巴巴地笑着回了句是是,您说得对, 那咱们就凑活凑活吧。
  先挑起话头的郑女士见状臭着脸想开口反驳,却被她怕惹事的丈夫当即给摇摇手拉了一把。
  之前就只会附和着说对对对的学生们向来都是墙头草,看大伙不吭声了他们也就当做什么也发生了。
  而面色苍白的陈如沁目睹这一幕心情也有些复杂,等摸了摸自己同样饿得难受的肚子和肚子里那个隐约在活动着的小生命后她也没说话,就和大家一块气氛压抑地拿了些米糠配水就这么随便吃了。
  直到那大着肚子的女主人重新端着烧开的一盆热水进来,又通知大家可以去旁边小屋打好的地铺上睡了,那先前一直没开口的郑女士才忽然假笑着开了腔,可她一开口,那女主人的脸色顿时就显得格外紧张了起来。
  “大妹子,大姐我问你个事啊,我刚刚看到你家里好像有鸡窝……你们家男人和你还一块养着鸡呢?这鸡是东山县本地的嘛,要是不贵,我们也可以掏钱买——”
  “咳!!”
  老人家严厉的咳嗽声一下子打断了郑女士接下来的话,因为所有人都注意到女主人的眼睛都紧张地快瞪圆了。
  而搓着手抽搐着鲜红的嘴唇又发出了几声嗡嗡的声音,意识到面前这些人还在看着自己,那鼻子整个都干瘪下去,眼皮吊着褐色眼珠子,两个眼睛分的很开的女主人这才瞪着眼睛回答道,
  “对,对不住……我家没养鸡……真的没有……我和我男人都吃素……不吃肉的……对不不住……”
  女主人连谎话都不会好好说的紧张样子已经把拒绝的意思表现的很明白了,郑女士闻言抽了抽嘴角板着脸也没说什么,而之后明显不想再花那个力气故意奉承这抠门村妇的郑先生夫妻和小孙他们也就这样板着脸站起来,又各自揣着一肚子不高兴不欢而散了。
  “老……老先生,郑大姐他们这是怎么哩?没吃好吗?”
  “啊,啊??没有没有,还要多谢你刚刚的招待了,他们啊是,是太累了,您千万别理他们……不过晚上咱们睡屋子里头,你和孩子们准备睡哪儿啊,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
  “我,我睡旁边的稻草棚子,还要……要去看着孩子们,而且最近肚子里带着娃娃,这几天每天晚上十点到第二天四点我这身子都会睡得比较沉,么得力气……所以总怕第二天早上都起不来……”
  女主人用方言说的稻草棚子和自己身体的事,来自北方的沈老先生当时并没有立即明白过来,他只是出于礼貌地点点头,又和这女主人继续寒暄了几句,就拿上自己放在人家炉灶旁边烘干的外套袜子和灌满了开水的野营茶壶备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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