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早朝,大元殿。
  弹劾沈玉的人,还真是上辈子同一个人,吏部陈尚书陈池。
  出头鸟,往往没有什么好下场。
  “陛下,沈玉在嗍州私自用刑,没有经过吏部请示陛下您就斩了嗍州的知府,这明显是越俎代庖,不把皇上你放在眼里呀。”
  方睿的视线落在弹劾沈玉的吏部尚书陈池的身上,心里冷笑道:如果今天是嗍州知府在嗍州斩了钦差大臣,只怕又该说是为朕分忧了。
  被参本的沈玉表情很淡,没有喜没有忧,似乎根本就不畏别人说什么。
  对呀,怎么会怕,不仅仅是无愧于心,且就昨日皇上也都说了,斩了个奸臣,就是为他排忧解难了。
  “陈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何为钦差,钦差就是代天子出巡,难道天子出巡,斩了个贪官还得请示吏部吗?”
  方睿闻声,寻声看去,说这话的人还是是顾长卿,上一次貌似也是顾长卿替沈玉说话。
  金都有四大公子,无论是人品,相貌,还有文采等才能都出类拔萃的,沈玉为其一,其二就是这顾长卿,样貌气质与沈玉的清冷不同,整个人给他人感觉就是温润如玉的公子。
  对于顾长卿的话,方睿赞同的点了点头。
  顾长卿这个人如果不是他上一辈子瞎了眼,埋没了他,估计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顾长卿有抱负,却也不与太后王氏一族同流合污,这一点是最为难能可贵的。
  陈尚书瞪了一眼顾长卿,怒斥道:“你强词夺理!”
  方睿瞥了一眼陈尚书,不疾不徐的喊了一声:“陈尚书。”
  陈尚书听闻皇上叫了一声他,转回向龙椅之上,弯下腰:“臣在。”
  “前几天你们吏部似乎处决了一群乱臣贼子,是吗?”
  陈尚书不知道皇上突然提起几天前的时候是为何,慢了半拍才应道:“回禀陛下,确有此……”
  “是谁给你的胆子!”
  陈尚书还为未说话,方睿便一声怒斥,吓得陈尚书一怔,立马跪了下来:“陛下,这是处决乱臣贼子……”
  方睿怒瞪着陈尚书:“你倒给朕说说看是什么样的乱臣贼子!?”
  陈尚书不明白这祸水怎么就引到了他的身上来。
  陈尚书大抵是因为心虚,额头之上冒出了冷汗,脸上也有几分的苍白,“禀陛下,是、是复兴会。”
  方睿冷哼,倒是知道寻替罪羔羊。
  复兴会是前朝建立反对大启的帮派,前朝皇帝昏庸无道,残害忠良,他的祖父是方氏皇族,便举起旗帜,率有志之士造反,前朝皇帝国破便在大军围着大元殿的时候,一头撞死在了大元殿的柱子之上,
  有余孽逃了出来,前朝皇帝的皇后,念其无辜被封为说太后,只是这后面……不仅仅降成了皇后,还成了他的祖母。
  祖母为太后时期怀有身孕,生下前朝太子,一生下便夭折了,但是旧朝余孽却说太子没有死,拥立旧朝太子成立了复兴会,如今已经有五十几年了,被朝廷剿了那么多年,早就不成气候了,居然还敢拿出来当替死鬼。
  方睿冷眼睨着陈尚书,语气如冰霜,“可别人告诉朕,哪些只是些平民老百姓,祖籍三代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何来的乱臣贼子之说?”
  陈尚书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陛下,哪些的确是些乱臣贼子,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臣也不敢乱抓人呀。”
  方睿冷冷一笑,“你的证据暂且不看,倒是先看看别人给朕的证据!”随之看向容泰,“把证据拿上来。”
  早两日他就让容泰着手调查,收集。
  证据二字一出来,整个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陈尚书的额头之上留下冷汗,早已经不淡定。
  容泰便朝着大门门口喊道:“把东西都带上来。”
  方睿看这陈尚书,那眼神让陈尚书通体生寒,这眼神让陈尚书想起了先帝,而别人又说先帝最肖成帝,成帝可是大启的开国之帝,最得民心,且手腕也及其的厉害,直接巩固了大启的百年基业。
  若说最像像成帝,不是先帝,先帝就曾说过,最像成帝的,应当是曾孙方睿,假以时日魄力比当时的成帝还盛。
  众臣的视线全部放在大殿的门口,只见几个衙役装扮的人被押着带了上来,还有一个內侍捧着一叠纸,最后是抬着盖着白布的架子,总共三抬,架子上面散发着阵阵的尸臭味,可想而知这白布盖着的是什么东西。
  陈尚书看着看被抬进大元殿中的三具尸体,眼中出现了恐慌,嘴唇也不受控制的蠕动着。
  王中元看了一眼表情已经破绽百出的陈尚书,袖子下的手细细摩擦,暗道此人再也留不得,得找个机会,把此人除了。
  架子放下,方睿面无表情道:“把布掀了。”
  方睿冷冷一笑,问:“陈尚书,可认识他们?殿外可还有三十二具像这样的尸体!”
  “陛、陛下!这些全都是些乱臣贼子。”陈尚书已经慌乱了。
  “诶?这架子上的人我怎么瞅着有些眼熟?”旁人都往后退,倒是见多死人的雷声大往那已经发黑的尸体上面凑。
  眯起眼瞧着架子上面一具年纪稍大的尸体,忽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不是我第八房小妾的父亲吗!?我的老岳父!陈池,老子杀了你!”雷声大忽的转身,表情凶狠,一拳扫出,雷声大的力气大如牛,陈尚书猝不及防被一拳打中腹部,整个人犹如是飞了出去,撞到了柱子上面,发出“嘭”的一声响,滑落到了地上,吐了一大口的血。
  雷声大还想继续,方睿怒喝了一声:“雷声大!”
  雷声大磨了磨牙,才罢手,委屈的看向方睿:“陛下,你可得给臣做主,那躺在架子上面的可是我的岳父,要是我岳父能是这乱臣贼子,那我不也成了勾结这贼子的同伙?!”
  方睿的嘴角一抽,瞥了一眼雷声大,“朕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给这些躺在这里的冤魂一个交代!”
  看向已经昏迷的陈尚书,冷冷一笑:“当真把朕当成瞎子了不成?这些人可都是金都南门松元街的百姓,有富商出天价收购,想要在此建赌坊妓院,需要官府的文书,也需要百姓的同意,可是这些老一辈的人不愿意,就一个个抓了起来,安了个乱臣贼子的罪名,陈池,可真的是胆大包天!”
  而內侍捧上来的那些都是签了字按了指印的地契房契,只是这是不是自愿签的就不得而知了。
  “来人,把罪臣陈池送到大理寺,留他性命,审出来,这其中还有谁参与了。”
  大殿中被清理之后,方睿扫了一眼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冷笑一声,“先斩后奏,朕允许,但就看谁那么大的胆子阳奉阴违,做出如此这等龌蹉的事情,朕定斩不饶!”
  这一段话,字字如同带着千斤石,极具威严,压抑得百官大气不敢喘一下,对于沈玉的事情,谁还敢说半个字。
  他们也算看出来了,陛下对于沈玉是非常的信任的,简直就是心腹,沈玉的圣宠,无人能及,谁若是得罪的了沈玉,那就等同是得罪到了皇帝。
  退朝之后,方睿坐在龙椅之上,看着已经空旷的大殿,抬起手放在了桌面上,叹了一口气。
  容泰见方睿闷闷不乐的的样子,问道:“陛下,还有什么烦心的?”
  方睿看向容泰,笑了一笑,笑中带着无奈,“烦心的事情太多了。”
  他已经重生了半个多月,因为重生的回来的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前的事情换作一个普通人都不能记得那么清楚,且他因为中毒记忆衰退了不少,他记得的多是与沈玉有关的,就像是现在陈池的这一件事情,他若是能清楚的记得,那些人或许还是可以救下来的。
  但事实并非如此。
  看来,他现在完全不能掉以轻心。
  “容泰,准备便服,朕要出宫一趟。”
  容泰闻言一愣,迟疑道:“陛下,这还不到响午……”
  这么早就出去,不怕被识破?
  方睿嘴角一抽:“朕是微服,不是做贼。”
  容泰瞬间明白,微服是指露脸的,做贼的是不露脸的……
  陛下这是打算光明正大的出宫。
  “奴才现在就去准备,可陛下这是要去哪?”
  “就先去太保府吧。”他这受伤的心,也是需要沈玉慰藉慰藉的。
  出了宫,坐在在马车之中的沈玉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皱了皱眉,心中想,大抵是昨夜泡在池子中太久了,有些着凉了。
  今天在朝堂的事情出乎了沈玉的意料,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反转到这个地步。
  朝堂之上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但今晚的事情才是真正让她头疼的。
  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太爷,老太爷受不了刺激,而且老太爷为人也狠,若是让他知道了她的身份被拆穿了,很难想象得出老太爷会为了太保府而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思索再三,沈玉眼中露出了些许的冷意,朝着马车外的车夫道:“让人去药铺,买些砒霜回来,隐秘行事,别露出了破绽。”
  砒霜在寻常药店买不到,只要有门道还是可以拿到手的。
  马车外的车夫没有半分的好奇,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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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男女通吃
  沈玉前脚回到府中,换了衣服,后脚就有人通报,说是太保府外来了一个姑娘,而这个姑娘是指名道姓的是要找沈玉的。
  然后想着到底是谁来找她的沈玉正从房中出去的时候,又有人来通报:“公子,有贵客到。”
  沈玉表情更加的疑惑,一会姑娘,一会又是贵客吗,她什么时候认识了那么多的人了?
  方睿刚到太保府的门口,就看到有一个风尘仆仆却尤可以看得出来有些姿色的女子,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的站在太保府的门口。
  他怎么看着这个人有几分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因为觉得眼熟,方睿就多看了几眼,就是不记得在那里见过了。
  就在方睿细想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的时候,沈玉就从太保府中出来了,沈玉一出来,那女子“扑通”的就跪了下来。
  “恩公!”
  这一跪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女子的身上,以至于沈玉没有看到一旁的方睿,再者方睿一身的便服,没有多注意。
  “你怎么在这里?”沈玉微愣,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这个人。
  方睿看了一眼那个女子,显然沈玉也是认识这个女子,沈玉既然认识这个女子,他又觉得眼熟,那就可以非常肯定他上辈子是见过这个女子的。
  “大人,恒娘在嗍州之时卖身葬父,这卖身只是为奴为婢,可有个不讲理的屠夫硬是要买下恒娘当妾,恒娘不愿,是大人您给恒娘解了围,又让人把恒娘的亡父,恒娘自小亡父就教导恒娘要知恩图报,如今恒娘来金都,就是为了报答大人你,愿意一辈子给大人你为奴为婢。”
  听了这么一番话,他还不知道这个女子是谁,那他还真是傻了!
  方睿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几乎都要看出一个洞来了,他大概记得当初沈玉与他说过,说在嗍州的时候,见到一个女子卖身葬父,但是有凶神恶煞的屠夫说替葬了老父亲,她就得做他的填房,当时那女子只说是为奴为婢,并未说要卖身为妾,所以不从,那个屠夫霸道得很硬是要这女子给他做填房,沈玉见到了就心善,把女子的老父亲给葬了,也不用这女子为奴为婢。
  但是他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女子心计城府套路深,好,当初怎么说都不愿意给屠夫当妾,确定不是嫌弃那屠夫又老又丑又穷?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追到金都来给沈玉为奴为婢,到最后还给沈玉做了妾侍!
  司马昭之心,他看出来了,她看中的根本就是有钱有势有貌又才能,脾气好身材好人好的沈玉!
  上一辈子沈玉虽然为女子,但却是以男子的身份活着,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纳了两房的妾侍,上辈子他觉得沈玉是正常男子,纳妾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明显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沈玉为什么就纳了两个如花似花的妾侍?
  就算为了掩人耳目,纳一个妾侍就够了,那里还需要用纳两个,多纳一个就意味着多一分的风险。
  一旁的容泰跟在方睿的身边都这么多年了,怎么不知道自家的主子在想什么,这表情上面明显是写着“朕在吃醋”的四个大字,想了一下,还是觉得有必要出声提醒一下沈玉。
  “这位小娘子,人家大人当时救你是因为一时的善心,并不是因为想要你做下人才帮你的,你现在执意要人家收留你,你这不是为难大人吗?”
  沈玉闻声看去,看到方睿的时候,眼眸一下子睁大,正要上前行礼,却见方睿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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