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节

  许多非常怀疑,他这么一口应下,会不会是策略。等到真要谈事的时候,他又会耍花招。
  但今夜实在太晚了,她也筋疲力尽,没有精力再去一个个地揪细节。她安慰自己,任何事情的解决,都不会一蹴而就。既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后面注意就是。况且,如果她今天一直穷追猛打,恐怕也会引起陈曦的反感。
  许多推陈曦赶紧回房去睡觉,都夜里一点多钟了。陈曦不肯,他让许多先睡,他看着她睡着了再走。
  许多拗不过他,她确实累的眼皮都睁不开了。之前考试周的精力损耗过大,今晚又哭了一场。她几乎一闭眼,没几息,就陷入了黑甜乡。
  陈曦静静地坐在在床边的椅子上,凝视着她的睡颜。等到许多睡熟了以后,他才真正放下了心中的重担。多多能在他的注视下安然入睡,就说明多多还信任着他。那么一切还好,即使争吵,他跟多多的感情还在。
  许宁听到门板开合的声音时,赶紧收起了贴在墙上的听筒。
  第298章 托福班
  许宁在听墙角的过程中,一度想要冲进房间,揍陈曦一顿,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欺负他的姐姐。可是,心中却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听下去吧听下去,也许,跟你想的并不一样,他忍耐着,默默地听完了全程。
  他听到了姐姐的控诉与委屈,他听到了陈曦的软语哀求。他们似乎快要产生争执,最终却在陈曦始终如一的低姿态面前,气氛渐渐趋于缓解。
  许宁想,算了吧,无论如何,陈曦是在意姐姐的。他们之间的问题,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够解决。
  如果自己贸贸然冲过去的话,或许会令姐姐觉得难堪。
  他钻进毛毯底下,假装睡得香甜。
  陈曦蹑手蹑脚的,又回到了房间。他仔细听了一会儿许宁的呼吸声,那气息十分平缓,还在安睡中。他无声地吁了口气,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在床上躺平。
  多多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心中清楚。多多担心,她身体的敏感,会让自己产生误会。他不知道的事,关于这一点,他其实是心中暗爽的。这是多多对他含情脉脉的表现。
  刚上高一那会儿,他们一起参加急救比赛,他的手还碰到了多多的胸部跟臀部,当时多多除了尴尬外,并没有什么反应。倒是他,不由得心中感慨,手上的触觉,真是柔软。
  他闭上眼睛,开始培养睡意。临睡前,他给自己紧了根弦。得找个机会,跟多多说清楚。不然的话,她要是一直有心结,会影响他们之间感情的。
  第二天早上,许宁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身旁已经空了。
  陈曦给手机定了振动的闹钟,一大早就爬起来,做早饭。多多昨晚嫌弃天气热,没有胃口,晚饭吃的少。后来更是连夜宵也没有吃。这隔了十几个小时,肚子肯定饿坏了。
  他熬了白粥,从泡菜坛子里,夹了泡黄瓜,切成丁,滴了麻油拌上,酸溜溜的口感,正好勾起食欲。多多不爱吃咸鸭蛋,他特意切了皮蛋,淋了点儿香醋。
  等到一切准备好,他也没急着喊多多起床。她昨晚累坏了,多睡一会儿好。反正白粥熬在锅里,多放会儿也无妨。
  许宁打着呵欠出房间。陈曦正端菜上桌,见他眼角还沾着眼屎,好心道:“先去洗脸,再来吃饭。”
  他哈欠打了一半,差点儿没咬到舌头。他还以为,陈曦又偷偷溜去他姐房间干嘛去了。他特意拿听筒对着墙壁听了半天,没听到什么奇怪声音,才放心下来。估计,陈曦就是爱看他姐睡觉。
  许宁讷讷应声,转身去了卫生间刷牙洗脸。完了,上桌喝粥时,他看了眼陈曦眼底下淡淡的青影,忍不住开口:“陈哥,你昨晚睡了多久?”
  陈曦睁着眼说瞎话:“一直睡着啊,也就比你早起一个来小时。不过我恐怕有点儿认床,睡得不沉。”
  许宁暗自磨牙,心道,你哪里只是睡得不沉。你那就是梦游,还梦游去了我姐的房间,跟人说了半宿的悄悄话。真不容易。
  许多一直到他们快要吃完早饭才出房门。她先去卫生间洗漱一新,然后神态自然地跟陈曦还有许宁打了招呼,接过陈曦给她盛好的白粥,埋头开吃。
  许宁故意问陈曦:“咦,陈哥,你跟我姐又和好了啊。”
  许多差点儿没被粥呛到。陈曦一面帮她拍背顺气,一面信口雌黄:“我俩本来就没吵啊。你姐昨晚就是累了。这考了一个礼拜,谁都吃不消。”
  许宁放下碗筷,面无表情道:“嗯,我吃饱了。”
  许多莫名心虚,狼吞虎咽般,吃完了一大碗白粥。等到吃完,她才震惊,回头瞪陈曦:“你给我的,这是盛汤的大海碗吧。”
  陈曦赶紧强调:“一碗粥全是水,能有几颗米啊。吃不胖的,肯定吃不胖。”
  许多悲愤:“那也不行,会把胃撑大的。以后怎么吃都吃不饱。”
  陈曦心中一乐,还能这样。太好了,这样肯定能把多多养的白白胖胖的。多多就是吃的太少了,现在又一点儿荤腥不沾,身体哪里吃得消。
  吃完早饭,陈曦照旧得去他爸的公司报道。陈老板毫无人权可言,无缝衔接,一天的假期也没给自己儿子留下。
  他把许多捎去上托福班。原本五月上旬有托福考试,但因为“非典”的缘故,延后到了八月下旬。现在天气热了,“非典”的势头似乎缓了不少。一进入暑假,各种培优班更是傲然挺立。
  许多原本还计划着要参加英语夏令营来着。她好容易撞大运,考了一回全国中学生英语竞赛一等奖。就想着能出去见见世面,跟来自全国各地的真学霸们打回交道。结果,“非典”来了,英语夏令营的事,迟迟没有消息。
  去年是在东北长春举行的,想想都觉得清凉舒爽。结果好容易轮到她了,夏令营却没了指望。
  她几乎是怀着郁卒的心情,去上的托福班。现在才是千禧年的第三个年头,出国留学并不像十几年后那般普及。全市的托福辅导班也寥寥无几。
  许多上的班是龚晓等人一致推荐的,虽然收费贵一些,但老师上课的针对性特别强。用萧潇的话来讲,钱损失了还能挣回头,时间浪费了怎么都无法补救。
  最有趣的是,这位班的主办老师,自己考托福一直分数凄凉,却总结出了一肚子经验,培训出来的学生拿高分的特别多。
  别以为托福考试只要英语好就行。不少美国高中生来考托福都拿不到高分。
  班上同学什么身份都有,有跟许多一样的学生,也有企业高管跟机关事业单位的中层干部。大家的目的都比较明确,考过托福,申请国外的学校,出国留学去。
  因为“非典”的缘故,托福班停了快三个月了。老师一见他们就乐,表示这样很好啊。五月上旬的考试推到了八月份下旬,刚好给大家整整挪出了一百来天的复习时间。
  有位在国企当部门领导的同学坐在课桌后面喊:“早死早超生啊,我背的单词又差不多都忘光了。”
  大家也纷纷跟着附和。
  许多抿嘴笑,她可一点儿也没觉得延期不好。她四月份之前一直忙,然后生病,在医院折腾了半个月。出院时还烦着怎么去上海考试,本市没有考点啊。结果后面通知就出来了,考试延期到了八月下旬。
  刚好暑假里头可以好好准备考试了。这种全力以赴准备一项考试的感觉,许多觉得挺痛快的。
  因为“非典”警报尚未被官方通知解除,大家都带着大口罩上课。培训班租用了本市一所大学的老校区,里头主要靠绿化降温,电风扇“吱吱嘎嘎”,摇摇欲坠,除了为老师的上课伴奏外,只能提供点儿心理安慰。
  许多坐在教室里挥汗如雨,萧潇在边上已经昏昏欲睡。夏日炎炎正好眠,何况电风扇的声音加成了上课的效果,愈发引人犯困。
  萧潇的头一点一点的,好几次差点儿磕到了课桌上,愣是被她硬生生地又中途救回头了。许多看的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不小心下巴挂彩,直接破相了。
  后来还是老师意识到不对,按顺序提问,才逼得萧潇精神振奋了一点。
  课间休息时,两人结伴去卫生间洗脸。大夏天的上课,实在是过于不人道,热是小事,真心容易犯困啊。
  萧潇深深吁了口气,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们班昨晚闹到十一点钟才散,等她回家拾掇好上床都十二点半了,不困得慌才怪。
  她见许多也打呵欠,还奇怪呢。
  “哎,你昨晚不是很早就回家睡觉了嚒。郑英杰还说你跟陈曦无组织无纪律来着。你俩的早退,严重影响了你们班的士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多心虚地又开了水龙头洗脸,含混道:“我昨晚睡得倒是挺早,不过可能因为前一段时间生物钟养成了,死活睡不着。”
  萧潇看看左右,见没人,特别八卦兮兮地挤眉弄眼道:“嘿嘿,真的嚒。难道不是陈老大缠着你,不让你睡觉?”
  许多差点儿没一口自来水灌进肚子里头去。她赶紧自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陈曦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讲睡前故事,怎么会缠着我不让我睡觉。”
  萧潇狐疑地上下打量许多,啧啧赞叹:“不容易啊,我看了都想入非非,恨不能上下其手。陈老大真君子,真英雄,竟然能忍得住!果然一代真人杰,真好汉!”
  许多气得拧了下她的胳膊,警告道:“你别胡说八道啊。我们是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不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萧潇惊讶:“男女朋友关系还能纯洁啊?”
  许多快被她绕晕了,直接盖棺定论:“别乱想,什么都没有。说的就是你,同人本子也得好好筛选,不许看带色儿的。”
  萧潇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眼睛仔细在她身上梭巡:“哟哟,看不出来啊。多多,经验丰富啊,老实交代,看过多少?《绝对丽奴》、《樱花通信》、《仲夏夜恋人游戏》看过没有?”
  许多正直脸:“没看过。”因为她不看漫画。
  萧潇点头:“估计你也没的看。陈老大家教严。”
  许多拧她的脸:“又胡说八道,他又不是我家长,还管我这些。”
  萧潇笑着往门口跑,回头逗她:“差不多了,我看他比你家长管的都多。”
  许多追着她出去,经过男卫生间的时候,萧潇突然间顿住了。许多不明所以,问她干嘛。好歹也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盯着男卫生间看,似乎不太合适。
  萧潇的脸上是惊惶与忐忑。她拉着许多走到边上,一直快到教室门口,才压低了声音不确定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有人在静脉注射。”
  许多的脸,也一下子白了。
  第299章 虚惊
  静脉注射能是什么?她跟萧潇都有一定的医学常识。一般人, 基本上不会给自己静脉注射。她俩首先想到的就是静脉注射成瘾。
  两人面面相觑。
  许多问萧潇:“你看清楚没有,到底是不是?”
  萧潇紧张的不行,她也不肯定。就是男卫生间的门没关好,她刚好扫了一眼。只看到了有个人在往大腿上扎针。
  “那这人瘾头还不小哎。”许多嘀咕,大腿静脉注射, 成瘾的程度相当深了。
  社会新闻里不少这样的报道, 药物成瘾患者从小诊所买到注射器, 然后去公厕注射成瘾药物。当然, 多半上新闻了是因为注射过量,人没了。
  他们上课的大学时值暑假,校园里头人不算多。大学又没有门禁,这边卫生间被人盯上作为特殊场所, 也实属正常。
  许多又是心慌又是手抖, 一点儿也没比萧潇沉着到哪儿去。她俩压根不敢跟其他人说这事儿, 可报警似乎不是很有底气。萧潇也不能保证自己看清楚了。
  她俩都没胆子再回头去看仔细。这第一次没被发现,可不意味着第二次也有好运。
  最后,许多咬咬牙, 给陈曦打了个电话,小声说了这件事。
  陈曦立刻让她俩回教室,跟托福班的人待一起。外面发生了什么都别吱声。他来处理。
  许多没敢逞强。
  她以前有个师姐实习时被自称染了艾滋病的瘾君子拿带血的注射器劫持, 因为医院药房不肯给他杜冷丁。后来虽然证明是虚惊一场,可已经考上北大医学部研究生的学姐,坚决改行了。
  她跟萧潇跟两只小老鼠一样,速度溜回教室。老师在讲台上翻讲义, 看到她俩还奇怪:“怎么不趁机出去转转啊。外头好歹还有点儿风。”
  老师挺喜欢这两学生的,外国语学校的孩子,底子牢,学习也认真。
  许多虚虚地朝人挤出个微笑,随口编了个问题请教老师。
  老师更加高兴了。学生肯学,才能出成绩啊。这两孩子底子好,就这学习态度,肯定能拿到好成绩。到时候,辅导班的名声也好听。
  许多哪有心思听老师的讲解啊。她一直支着耳朵留意外面的动静,萧潇同样心神不宁。
  警察来的非常快,还没等十五分钟的课间休息结束,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许多看了眼手表,距离她们进教室,才过了七分钟。
  教室里的师生都有些惊讶。放暑假了,大学里头除了有事留校的学生外,人少的可怜,这时候怎么会有警察过来。
  大家都往教室外面探头探脑,老师也没阻止。他第一个就跑到教室门口看究竟什么情况。上回他去外市上课,碰到租的教室所在的那栋楼上有人搞传销,警察直接冲错了教室。他被迫面壁抱头蹲墙,被问了足足十几分钟。
  有在公检法系统工作的同学胆子更大,直接过去打探情况。
  剩下的人,在教室里议论纷纷,到底发生了什么。等拿到一手消息的同学回来,大家集体等待消息共享。
  那位人到中年的男同志一脸哭笑不得:“哎,虚惊一场。有个人在厕所里头打胰岛素。结果被人误会了,以为他在注射毒品,然后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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