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鼻息间是扰乱心神的熏香,借着几分酒劲,身体的某个部位正不受控制的叫嚣着,周熠的脸陡然阴沉了下来,转身朝着王妃居住的凤栖院而去。
  “王爷……王妃已经就寝了,请王爷改日再来……”
  “就寝了?本王以为她今日未必能睡得着!”周熠带着一身风雪,无视拦在门口的丫鬟,大步流星的往里间去。
  寝房中,丫鬟正服侍着王妃喝药,王妃扫了一眼那苦涩的药汁,偏头坐着,她听见外面小丫鬟的惊呼声,她知道那个人来了。
  只是……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呢?长夜漫漫,这样的深夜,应该反复的缠绵才是。
  那人穿着靓蓝色锦锻棉直裰蟒袍,俊朗威仪不可描述,她喜欢了他一辈子了、也恨了他一辈子,到如今还没看够。
  “王爷今儿怎么到我这边来了,我身子弱,只怕不能服侍王爷……”她一边说话,一边咳嗽,眼角都咳出了泪痕来,一脸无辜的看着周熠。
  “书房的人是你弄进来的?”周熠蓄着满腔的怒火而来,在看见王妃这幅病容的时候,却也难以发作。
  “王爷不喜欢吗?”王妃笑了笑,似乎还有几分自嘲,她扶着茶几坐下,自说自话道:“王爷不是一直很喜欢她吗?而且她也喜欢你。”
  “本王对赵菁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周熠转过头,眯眸看着王妃,她曾经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在最娇嫩的年华嫁给自己,虽然这桩婚事参杂了太多的利益和黑幕,可作为当事人的他们来说,却也当真相处过一段快乐的时光,看着她一步步的枯萎、凋零,周熠除了自责,似乎也没有别的可以弥补。他唯一可以做的,是保住她如今的地位,让她仍旧过着优渥的生活,而不因为她头顶“前朝公主”的身份,被迫害、被冤杀。
  “王爷难道不喜欢赵菁?”看着越来越少对自己露出笑颜的周熠,王妃苦笑着站起来,忽然间不知哪里来的能量从她那病弱的身躯中迸发出来,他扑到周熠的怀中,纤瘦的十指抓住他的衣襟,摇摇晃晃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个耳坠子。
  那是一颗浅金色的珍珠,优雅秀气,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女人香。
  “王爷说不喜欢她,那这又是什么……那年太后赏这对耳坠子给赵菁的时候,妾身也在场。”
  ☆、第0043章
  赵菁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回了皇宫。熟悉的大殿、熟悉的汉白玉台阶、唯一不熟悉的,是这满走廊挂着的白幡以及昏暗中透着几分苍白的宫灯。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宫里死了人了,而且还应该是个主子。赵菁心下一惊,她才出宫没多长时间,并没有听说宫里有什么人病故了啊?她四下张望了一圈,周围没有任何人,仿佛整个皇宫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赵菁抬起头走上台阶,她听见大殿里传出的哀乐来,沉重而伤痛,她想进去看一眼,到底是谁死了,她也想找人问一问,为什么她会到这个地方来?
  可大殿前的台阶那么高,她一路爬一路喘,爬了好久,那大殿却依然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赵菁累的气喘吁吁,她停下脚步休息,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周熠从大殿里走了出来,他睁大的眼珠。表情狰狞的问自己,“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菁吓的急忙转身要跑,脚底被台阶绊了一下,身体便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啊……”
  即使是在做梦,那种错骨分筋的疼痛却那样的真实,赵菁睁开眼睛,凝视着眼前明黄色的锦缎帐顶。刚才的那一幕太过真实,她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额头,一掌心细细密密的汗水。
  赵菁支着身子起来,才刚用上了力气,她顿时就发现了自己异样。身体软的根本用不上力气,身上的锦被滑落下去,露出赵菁纤细的锁骨和白玉一样的皮肤。
  她又是一惊。这是谁的床,这里又是在什么地方?各中错愕的想法在脑中密密麻麻的涌起。赵菁阖上眸子,细细回想方才的一切。
  她跟着王妃的奴才来摄政王府看王妃,然后她陪着王妃说了一会儿话,王妃请她吃了……糕点。
  赵菁猛然回过神来,一定是那块糕点有问题!如果这里还是王府,那这张床……赵菁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支撑着身子从船上爬起来,抓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手脚颤抖的穿戴起来。
  必须……必须马上走……在摄政王回来之前……马上走。
  赵菁手指打着颤,系腰带的手几乎用不出力气来,她压抑着哭腔让自己平静下来,她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守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她不熟悉这王府的规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可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逃出去,逃出去!
  好在房外并没有人守着,可站在廊下的赵菁却还是不知道要何去何从。那婆子是带着她从后院进来的,并没有经过这一处,而在不远处的湖对岸,似乎还能听见阵阵丝竹管萧的声音。
  赵菁手脚虚软,扶着抄手游廊走走停停,身上的不适让她提不起精神,她后悔自己轻信了王妃,暗骂自己多余的圣母心终于把自己给害了。
  她靠着游廊上的栏杆坐下,湖面上吹过来的凛冽刺骨的北风让她清醒了几分。赵菁抱着膝盖蜷缩成了一团,哽咽的颤抖着。她不想做屈服于权势的奴仆,她想过平静的日子;她不想身陷囹圄成为别人的棋子,她只要当一个能自己为自己做主的自由人。
  可是……这一切为什么这么难呢?
  “这位姑娘,请问王爷的书房怎么走?”
  玉堂阁美人娇艳、琼酿如醉,可徐思安并不热衷于此,相对于美人美酒,他更喜欢的是兵法战书,摄政王的退席,早已经让他有几分意兴阑珊。他素来知道摄政王的习性,这个时候必定是在书房理政,他们许久未见,倒是可以在一起切磋一盘。
  昏暗的玻璃风灯照得赵菁的脸色惨白,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赵菁勉力站起来,身子却虚软到了极点,在自己快要失去意识之前,紧紧的揪住了徐思安胸口的衣袍:“侯爷救我……”
  没想到会是她……
  徐思安看着晕倒在自己怀中的美人,心情从方才的惊讶,不知不觉中却变成了一丝庆幸。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这份变化,只是觉得,抱着她的时候,心口很柔软。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深夜出现在摄政王的府中呢?难道……
  徐思安拧眉想了想,他听人说起过赵菁要出宫的事情,算一算时间,这时候估摸着她已经出宫了。可是以徐思安对摄政王的理解,他虽然有几房的妻妾,却并不沉迷女色,难道他对赵菁有了那样的心思?
  徐思安剑眉微拧,眼下还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得好好想一想,抱着这样一个美人,怎么从王府光明正大的出去。
  好在王府的外院并没有太多下人,倒是守着的府兵居多。徐思安将赵菁搂在怀中,一边走一边想着办法。他远远的看见兵部侍郎严大人从玉堂阁出来,左拥右抱的搂着两个美人,朝王府一侧的偏门走去。
  王府中歌姬舞女众多,王爷犒劳下属从不吝啬,若有中意的,王爷也乐于成人之美。徐思安心生一计,待严大人走了之后,将赵菁反身扛在了肩头,迈开了醉步,走到门口。
  守门的侍卫看见徐思安,恭敬的上前行礼,徐思安装出几分醉态,打了一个酒嗝。方才的歌姬送了严大人出去,已经进门,可徐思安身上却还背着一个。守门的侍卫有些为难,上前道:“侯爷,这……”
  虽然赵菁晕得全不知事,可徐思安还是不好意思伸手去拍她身上那紧致圆润的部位。他的手稍稍往下了两寸,摆出一副酒意阑珊的样子,在赵菁身上拍了拍道:“王爷赏的美人……本候要回去好好享受一番。”
  两个守门的侍卫顿时了然,他们家王爷自己不喜欢花眠柳宿的,对下属却当真想得周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上他们。两人憨笑着让开了道,放徐思安出去。
  王府侧街的小巷里,停着四五辆马车,徐思安出了院门,略略松了一口气,他担心这样扛着赵菁会让她不舒服,急忙将她放了下来,半搂着抱在怀中,脚下生风,朝着自家的马车走去。
  “寿叔,驾车,去别院。”徐思安把赵菁放在马车里,他进府良久,马车上的炭炉已经不热了,他把赵菁放在垫着毛毡的角落里,借着昏暗的牛角灯细细的查看赵菁现在的近况。
  刚才头朝下那一阵颠簸,稍稍唤醒了赵菁一丝丝的清明,她猛然睁开眼睛,看见自己面前徐思安放大的面孔。
  “啊……”赵菁惊恐的往后退了一下,后脑撞在坚硬的车厢上。
  “有本候在,你不要怕。”
  徐思安看见赵菁这幅受惊的样子,很自觉的退后了两步,在离赵菁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我们已经出了王府了。”
  徐思安说完这句话,看着赵菁的身子渐渐虚软下去,几乎就要软倒在地上,她纤细的手指撑在马车底部铺着的毛毯上,使出浑身力气抓紧了又放开,却怎么也不能克制她颤抖的身体。
  徐思安一时有些语塞,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赵菁,或许在他发现她之前,她已经遭遇到了,更可怕的事情。
  赵菁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握紧了拳头,让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要睡过去。她现在非常非常的难受,浑身上下,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一样。
  “多谢……多谢侯爷……”赵菁咬着牙齿开口,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别的话,更可怕的是,她连说话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一种□□的暧昧。
  赵菁忍不住扭动起了身子,太热、太难受、太……她无法去想那个字,可身体的反应让她没有办法忽略这种感受。
  徐思安看着赵菁的脸色由苍白转成通红,她有些干涩的唇瓣带着醉人的红,连泛着泪光的眼角都染上了点点的□□。她的呼吸逐渐加重,甚至有压抑的嘤咛声,痛苦而又绝望的落着眼泪。
  任徐思安再怎样后知后觉,也知道赵菁究竟是怎么了。堂堂摄政王府,居然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再忍耐一下,本候替你找大夫。”徐思安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涩,他是正常的男子,面对如此美色,他也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赵菁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徐思安,她不能肯定他是不是正人君子,只是这种时候,她也没有办法再去思考什么。赵菁不受控制的扯开了领口的衣襟,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灼热的身体,她连自己的思维都没有办法控制,扭动着身子在角落里挣扎。
  “侯爷……求……求你……”
  ☆、第0044章
  马车里的空气凝固了,徐思安看着赵菁的眼神也直了。如果这时候赵菁是清醒的,也许他当真就擦*枪走火了。可是徐思安知道,这时候的赵菁是不清醒的,她只是被下了药,难以控制自己的言行。
  徐思安站了起来,他解开自己身上的大氅,把蜷缩在角落里的赵菁包裹起来,才一接触到她的身体,赵菁就挣动了一下,她的心里在抗拒,可是她的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过来。
  徐思安拧着剑眉,右手一个起落,打在赵菁后颈两寸的地方。赵菁的身子在他的怀中渐渐软了下去。他看着怀中娇弱可怜的女子,想起那日在家庙初遇她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她虽然身体不适,却依然干练利落,可现在的她……
  徐思安的心口莫名生出一种奇怪的情绪来,搂着赵菁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了。过了良久,直到自己的手臂发麻了,看着赵菁呼吸平静,他才把她平躺在车厢里,用引枕垫着她的头,盖好她身上的大氅。
  做完这些,徐思安的额头上已经起了一些细汗,而身体某个部位的灼热却还没褪去,他掀开马车帘子,坐到了前头的车辕上。
  让她晕过去只是权宜之计,必须要马上给她找个大夫才行。
  “侯爷怎么到外头来了,外面风大……”寿叔的话没说完,徐思安挥手打断了他,他吹着猎猎的冷风,反倒觉得身上松快了几分。什么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大抵就是如此。
  “一会儿到了别院,你去把顾军医请来。”虽然不知道军医看这种症状有没有经验,但涉及到赵菁的清誉,随便请来的大夫总是让人不大放心。
  寿叔应了一声,挥动着马鞭赶路,徐思安想着赵菁这幅样子心里着急,把寿叔挤到了一旁,自己挥了起了鞭子来。
  冗长的街巷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车到了一处宅院的门口,嘶声停下。徐思安从车里把赵菁抱了出来,她依然浑身发烫,原本白到透明的脸烧得如胭脂般通红,徐思安的心又往下沉了几分,不等里头的人过来应门,对寿叔道:“快去请顾军医过来。”
  夜色如洗,别院中安静的没有人影,徐思安健步如飞的将赵菁抱入自己寻常休憩的卧房,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除了这间房,连一个客房都不曾准备。
  他把赵菁放到床上,动作间触摸到她滚烫炽热的皮肤,半开的领口下是一片旖旎的春光,他的视线不受控制的缓缓下滑,来到赵菁起伏□□的胸口,绣衣下的每一寸的肌肤都是这样的细腻丝滑,染着粉色的珠光,折磨着自己的定力。
  徐思安的喉结动了两下,收回手退后了两步,大刀阔斧一样的坐在窗下的靠背椅上,看着床铺上躺着的人儿发呆。
  他还没有尝过女子的滋味,从过来人的口中得知这必定是蚀骨*的,他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需得两厢情愿,才会鱼水交融。
  如今侯府主母之位虚缺,他早晚也要找一个的,若是这样要了她,他必定也会明媒正娶的把她接过门。
  徐思安越想思绪越远,他有些焦躁的站起来,握着拳在房里走来走去。躺在床上的女子媚眼如丝,口中些微吟出的娇腻的声音,撩动着他的心神。他又回过头去看了赵菁一眼,她的脸颊更红了,胸口起伏的越发厉害,仿佛承受着最痛苦的煎熬。
  徐思安长舒了一口气,将自己那些有的没的念想压制下去,他只身走到门口,推开房门,任由冰凉的冷风灌进来。
  不行,房里没有点上炭火,这样会把她冻病。徐思安转身关上门,朝着漆黑的夜色远远的望去,这远比他在边关打的任何一场战役都要棘手,他从来没有先现在这样期盼着时间快些过去,这种焦躁却又莫名的火苗在自己的体内窜动,让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意志力。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徐思安抬起头,看见寿叔正拉着顾军医一路小跑过来。顾军医身上背着的药箱分量不轻,他如今五十开外,这样的奔跑累的他气喘吁吁。
  “侯爷哪里不舒服?”
  “不是本侯,快随我进来!”徐思安的眼睛一亮,急忙拉着顾军医进去。
  房间里点上了几根蜡烛,有婆子进来生了炭火。顾军医背着药箱进了里间,看见床榻上睡着的赵菁。
  “你快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徐思安说到这里,微微有些迟疑,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女人中这种药,也不知道除了那种办法,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解。
  顾军医靠近床榻看了一眼,已然弄清了赵菁的症状,他略有些奇怪的扫了眼一旁脸色阴沉焦躁的徐思安,心道:侯爷这时候难道不是你一展雄风,展现男人魅力的时候,你喊老夫来……老夫年迈,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徐思安扭过头,瞧见顾军医眸中几分戏谑的神情,便知道他心中所想,只低头清了清嗓子,沉着脸略尴尬道:“军医不要误会,这是……这是本候在路上救回来的女子,本候……”
  顾军医心中暗叹:侯爷你也太好运了,路上还能捡回一个这么美的姑娘,感情你的桃花又要到了,只是……只是这样举手之劳的事情,你不做,非要把老夫请了来,这算什么。
  当然这些都是顾军医的腹诽,徐思安虽然是他看着长大的,但他也清楚,他绝非这种乘人之危的人。
  顾军医替赵菁把了脉搏,拈了拈山羊胡子,叹道:“侯爷不肯仗义相助,老夫也没有办法咯,只能等这位姑娘身上的药效过去了,大约就好了。”
  “没……没办法?”徐思安咽了咽口水,睁大了眼睛看顾军医,堂堂首席军医,怎么能说出“没办法”这几个字呢?他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当真没办法?”
  “没办法!”顾军医摇了摇头,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又道:“不过老夫这儿有个偏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快说!”
  “用一把绿豆煮了开水,给这位姑娘灌两碗下去,或许会好一些,不过她这药力不轻,只怕今晚不好过。”
  徐思安微拧着眉宇,在房中来回踱了几步,转身吩咐道:“寿叔,麻烦寿婶熬一锅绿豆汤来,服侍这位姑娘喝下去。”
  送走了顾军医,徐思安依旧站在门外,寿婶熬上了绿豆汤,这会子正在房里替赵菁脱去外衣。这样和衣睡着肯定不行,他不方便在里面,好在有在这里看屋子的寿婶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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