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站在巨人肩膀
野人如同潮水，如同海浪，如同不可阻挡的流动冰川从树林中涌出来，一波波向着绝境长城前进。他们排成战斗的队列，按照武器分工聚集在一起，互相掩护着。琼恩和野人一起行动过，了解他们过去的状态。以前，野人不过是按照部落聚集的臃肿昆虫，行军的时候散漫、缓慢，绝不是现在这样。虽然远比不上临冬城的骑士，但是已经有了军队的雏形。
“曼斯·雷德！”琼恩咬紧了牙关。只有这个前守夜人懂得行军作战这一套，也只有他能够将塞外上百个部落聚集起来，形成这股前所未见的军势。
琼恩来到绝壁边缘，探着身子向外张望。永恒的寒风从北面吹来，直往他的眼皮里面钻，泪水却因为冻结流不下来。他看到了上百只长毛象，还有巨人，手握棍棒、大锥或者巨石斧，骑在长毛象上，就像人骑在马上。他们将十几棵大树的树干捆在一起，剥去树皮，削尖一段，做成一个可怕的撞城锥。巨人用长毛象拉着一辆十个轮子的大车，上面就装着这个可怕的装置。琼恩俯下身子，看到了城门的方向。尽管他知道城门是用最好的精钢铸造，重逾千钧，坚不可摧。但是，今天到来的恐怕才是真正的考验。
战鼓响起，号角声嘹亮，可全是属于野人的。守夜人这里静悄悄的，只有火盆中的红焰被风吹动的惨叫声，噗啦噗啦，噗啦噗啦。
“他们一定有十万人！”来自鼹鼠村的纱丁嚎叫道：“我们该怎么办？怎样才能阻止他们？”
“没有那么多人，而且长城将阻止他们。”琼恩听见自己说。对了，父亲在带兵追击越境作乱的野人时都是怎样动员的？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就像麦克手持双刀走向尸鬼大军的时候。士气，一切都和士气有关。于是他转向大家，提高声调：“长城将阻止他们，长城会保护自己。”他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空洞，但他必须尽可能地重复，越多越好，因为这是弟兄们渴望听到的话。长城需要自己的声音，而不能只有岸边垂死的鱼发出的噗啦噗啦声。“曼斯，想用人数来吓唬我们？他认为我们都是笨蛋吗？”琼恩扯开嗓门大吼道：“战车、骑兵、外加步行的蠢货？巨人，长毛象？我们是二百二十米高的绝境长城！让他们爬！你们可曾见过爬墙的长毛象吗？让他们用手，用脚来爬，然后他们还剩下什么，野人可不长尾巴！就是吐口水，我们也有二百二十米的优势！”
他哈哈大笑，而他的兄弟们也跟着笑了：“他们什么都不是，比这些稻草哨兵都不如！他们够不到我们，伤不了我们，吓不倒我们，对不对？”
“对！”葛兰高声喊道。
“他们在绝境长城底下，而我们踩在他们上面。”琼恩道：“守住城门，他们便不能通过，他们将永不能通过长城！”人们不约而同地高声呐喊，吼出同样的词句，和琼恩一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脸颊因为激动而通红，而不再是因为寒冷和胆怯。“让他们听见咱们的声音！号角呢？吹响战争的号角！”
代表野人到来的两声号角响起，然后是其他号角的呼应，直到最后，整座长城都好似抖动起来。不少野人抬起头来，然后再低下头前进。他们的王曼斯·雷德也听到了这阵号角，对他来说熟悉的声音。当他还是守夜人的时候，两声号角意味着战斗。现在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已经换了一个阵营和身份。
“城门。”他对手下说道：“只有城门才是关键，才能让所有人过去，明白吗？”这道命令之前已经下达过了，现在再提起来只是为了强调，也是对守夜人号角的回应。曼斯·雷德知道自己能力的极限，让野人们暂时放下互相之间的矛盾，避免自相残杀，并且一起向南进军，这件事情就基本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虽然明知道野人远远称不上军队，但他也没有时间再进行训练了。严冬不给他这个时间，寒冷之神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
“弓箭手！”琼恩在号角声渐渐止歇下去之后，高声下达命令：“瞄准推攻城锤的巨人，全都瞄准他们！现在起，听我口令发射，谁也不准先动！巨人和他们的撞锤，给他们下一场浓密的雨。等他们进入射程再射击，谁也不要浪费，否则就自己爬下去捡，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雪诺大人！”呆子欧文高声喊道：“我们都明白了！”
琼恩哈哈大笑，用笑声感染周围的弟兄，以及自己。艾里沙爵士脸上铁青，但他也明白琼恩的做法是对的。为了守夜人的利益，他并没有打扰琼恩，而是来到投石机前面。
“该死的笨蛋，先不用装石头，换成铁蒺藜！骑兵到达前要先扔铁蒺藜，石头是用来对付缓慢步兵的！”
守夜人暂时不射箭了，野人加速向前冲锋，纷纷射出自己手中的弓箭。他们总是冲上几步，搭好了弓箭，停下来射击，然后继续前冲，如此反复。这些箭根本飞不上来，全都浪费掉了。琼恩低头看的时候心想，他们的确缺乏纪律和经验。曼斯雷德想用人数的优势吓死我们，但是守夜人会战死，但是绝不会被吓死。
他看看左右，绝境长城的城头被火盆照亮，向两侧不断延伸，直到黑暗之中。真正可怕的不是眼前的和脚下的敌人，而是长城本身的长度。曼斯雷德满可以派人从其他地方爬上来，守夜人根本看顾不了左右二十里，但是长城有几千里长。只需要爬上来一百人，就比所有守在城头的人多了。
琼恩赶紧将这个念头驱逐出去，否则会被吓坏而无法战斗。巨人拉着攻城锤进入了射程，他也弯弓搭箭，瞄准了下面。愿这世界的神灵保佑守夜人，琼恩祈祷着。可是守夜人和野人信仰的都是同一个神，野人也在向旧神祈祷，神会不会保佑他们，毕竟他们祈祷的人数更多？
“搭箭，拉弓，放！”黑色的羽箭变成黑色的雨，向着雪白的地面飞去。“搭箭，拉弓，放！”一次又一次。“用火箭，抛油罐，烧掉攻城锤！”
一团火焰在巨人的大车上升腾而起，那是迄今为止最明亮的火堆。受伤的长毛象尖叫着，巨人则在愤怒的吼叫。守夜人的弓箭手用力射击，毫不停歇。
艾里沙爵士来到城墙边缘，朝下面看了看，对琼恩说道：“雪诺，干掉攻城车很不错，但这赢不了。你继续在城墙上舒服地射箭吧，我要去下面城门，那里才是真正的战斗。”
他也不等琼恩回答，一甩斗篷转身便走了。琼恩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后大喊道：“弓箭手，自由射击！瞄准巨人！瞄准人多的地方，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