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程清珂和谢尧走了上去,可能是这里很少有人出去,门有些发锈,谢尧在推门的时候,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
  从那个门出来的时候,是一个昏暗的小道,远处的路灯似乎上了年头,散发的光,很暗。
  两旁都是高高的墙,显得这条路格外的压抑,黑色的砖墙上带着泥土看起来有些破旧。
  “你朋友不会是恶作剧吧?”
  “艾玛不会的。”程清珂看到不远处的马路,“应该就是那里。”
  话音刚落,一团黑色的人影闪到他们面前,四个穿着破洞牛仔裤和t恤衫的少年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寂静的小路里,自程清珂和谢尧的身后传来一阵轻佻的口哨声。
  谢尧眼角一斜,瞥到他们刚刚出来的那个门已经被两个人堵住。
  伦敦的街头,不乏有一些混混,辍学或者没有父母的青少年。这应该是一群常年聚集在这一带的小混混。
  为首的是个黄头发的白人青年,他嘴里衔着一根香烟,慢慢地朝谢尧他们走过来,眼睛看看那个穿着红色小洋装的女人,然后看到那个男人默默地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低咒一声:“*!”
  另一边的一个胖胖的黑人用不太流利的英文说道:“不许动!”
  谢尧将程清珂往旁边护了护,一张俊脸,阴沉的可怕,他眼神冷冽地看着那个少年,伸出手,十分随意地解开西服的扣子,扯开领带,手轻轻一扬,将深色的领带扔到了地上。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快,却透着优雅。
  那些少年严肃地看着那个男人,做好打架的准备。
  只见男人修长笔直的右腿往后一撤,两手握拳,一前一后的举了起来,那个姿势有点像电影里中国功夫的镜头。
  男人紧抿着唇,声音低沉地说出一句地道的英文:“我学过中国功夫,八段。”
  那个混混听到他的话,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
  程清珂拉拉他的袖子,小声地问:“你何时学的?”
  谢尧藐视地看着那些人,嘴唇翕动:“空城计,知不知道?”
  “那我觉得你学李小龙叫几声,估计就镇住他们了。”
  ☆、第六十二章
  深夜中的伦敦是静谧的,偶尔传来一声流浪犬的吠叫,历史悠久的建筑,在夜色中有着浓浓的沉重感,即便是三层楼的小楼,也显得压抑厚重。楼与楼之间,隔着一条窄道,阴暗昏黄。
  程清珂看着突然冒出的人影惊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地往谢尧那边站了站。
  她细微的动作,吸引了对面为首的那个黄头发少年的目光。
  程清珂看到那个少年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刺着大片的刺青,背后一阵发凉,忍不住拽住了身旁男人的衣袖。
  谢尧眯起眼看向那个不断靠近他们的那个黄发少年,黑沉的眼眸划过一丝厉色,他整个侧脸的线条都紧绷了起来。
  程清珂只觉身旁的男人动了动,摆出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然后冲着对面的人用英语说道:“我学过中国功夫,八段。”
  谢尧的这句话一下子就吸引了程清珂的注意力,让她一时忽略了对面那个不良少年。
  “你何时学的?”
  谢尧感受到握着他衣袖上的手轻了几分,唇角微微一笑,声音轻快,但眼神还是危险地凝视着停在几步之外的那个少年:“空城计,知不知道?”
  程清珂看到他的侧脸,听到他半开玩笑的言语,心情放松了几分,松开拽着他衣袖的手,眼神亮亮的,露出一抹灿烂地笑容:“那我觉得你学李小龙叫几声,估计就镇住他们了。”
  谢尧瞪了她一眼,程清珂看到他那倨傲的小眼神后,咬着手背,强忍住笑意。
  这样一个小插曲后,两人之间原本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对面站着的一排少年看到这两人都笑得很自信的样子,还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交流,有些慌了,那个黄色头发的白人少年啐了一声,退回到原位和弟兄商量着对策。
  街口灌来一阵凉风,吹起女人艳丽的红色裙摆。
  那些人的对话传到程清珂和谢尧的耳中,程清珂隐约听到那些人讨论着如何抢劫以及议论她的一些下流不堪的英文,她恼羞地红了脸。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她因为怒气而颤抖的手,程清珂抬起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冷冽地看着那群不良少年。
  谢尧察觉到程清珂的视线,微微偏头,低声说:“一会儿,我拦住他们,你赶紧往前面跑,跑出这里,应该就安全了。”
  程清珂叹了口气,无奈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唇角掀起一抹苦笑:“早知道,我就不穿高跟鞋了。”
  谢尧听到她的话,往她那边靠了靠,贴近她的脸,温声说:“穿我的鞋。”说着,便要脱掉自己的鞋。
  “不用.....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办法。”程清珂目光下移停在了他腹部的位置,想到之前他帮她眼睛消肿时,靠在那里的触感,脸颊红了红,凑到他耳边嘀咕了一句。
  “你是认真的吗?”谢尧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当然!只要你没问题。”
  谢尧笑了笑,给了程清珂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对面一群不良少年,看到那两个人当着他们的面眉来眼去的样子,还一直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有些急了,为首的黄毛男低骂了一声,五官狰狞,用英语说道:“glish.”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很有默契地背靠背地站着。
  幽暗的小巷里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只见那个东方男人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放到手臂上,解开衬衣袖口上的扣子,声音醇厚,像是琴弓在大提琴上拉了一个音:“two...”
  尾音消散在狭窄的小路上,他们神情紧绷地看着那个女人十分快速地脱下一只高跟鞋,露出的皓白脚踝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美丽,让人无法忽略,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那边飘。
  那个漂亮的东方女人轻笑着,像朵娇艳的玫瑰花,那唇角的弧度越发加深,大大的眼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
  其中那个胖胖的黑人还沉浸于女人的笑容中,只见女人动了一下,那些人还没看清她的动作,迎面就飞来一只高跟鞋,“砰”的一声,砸在了那个黑人脸上。
  高跟鞋从那个黑人的脸上滑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那些混混就看到他厚重肥壮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黄毛男看到兄弟倒在地上的后,愤怒的扭过头,就看到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飞了过来,然后他就与那双高跟鞋来了个“亲密接触”。
  黄毛男捂着自己的鼻子,痛的嗷嗷直叫,五官扭曲起来,从鼻梁到下巴被砸出了一道红印。
  剩下的两个人反应过来,刚要出手,眼前一团黑,头被一件衣服照住了,分不清东南西北。
  一辆汽车从巷口前面的托特纳姆宫路上驶过,车灯扫过阴暗的小路,映得谢尧清俊的脸像是暗夜中的伯爵,冷漠高雅。一团混乱的人影投映在斑驳的墙壁上。
  守着酒吧门口的两个人已经被这两个东方人一系列帅气流畅的动作惊呆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那个女人竟然跟棒球投手一样,把高跟鞋扔了出去,还很精准地砸在了兄弟的脸上。那个男人竟然十分潇洒地将手臂上的西装丢在了兄弟的脸上,那西装甩起来的样子真是帅爆了。
  程清珂见那两个人被谢尧的西装外套蒙着,一把拉过谢尧的手向巷口跑去。刚拐过弯,就听到那个黄头发少年暴怒的声音:“*!”
  也许是夜深了,托特纳姆宫路两旁都很安静,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灯下跑过一对年轻男女。
  偶有一辆轿车从路口快速驶过,没有注意到路旁被一群小混混追赶着的两个东方人。
  她烈艳的红裙随着身体的动作飘舞,露在外面的纤细长腿,不停地迈着,光裸的小脚踩在泊油路上,有一种原始野性的美感。
  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追逐战还在继续,这种情况只能是往人多的地方跑,希望能遇到警察。
  前方就是一个交叉口,程清珂立即作出了判断,对前面的谢尧说:“左边。”
  两个人拐到了一条街上,这条街名为维多利亚街,是通往泰晤士河的必经之路。她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对伦敦的市中心比较了解。
  程清珂回过头看向后面的那群人,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公交车大概的距离,跑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个被她高跟鞋砸中的黄发少年,他从鼻梁到下巴上有一条长长的红印,是被她的高跟鞋砸下的。
  那个人本来就很白,那红印就显得十分明显,像个说双簧的。见到程清珂看他,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肿成香肠的嘴因为愤怒而颤抖着,看起来有些滑稽。
  程清珂不厚道的笑了。
  谢尧听到她的笑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那个少年脸上的红印后,脑海里浮现出她刚才扔高跟鞋的震撼场面,现在想起来还是不由得惊叹:“程清珂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竟然一下子干掉了两个人。
  因为跑步的原因,刚开始的那个字,有些喑哑,他的声音又带着些微的喘息,听起来尤为性感。
  程清珂看到谢尧惊讶的样子,微微一笑:“我在伦敦,当了三年的棒球球手。”
  话音刚落,她瞥到前面不远处伫立在夜空中闪闪发光的大本钟,伸出那只没有交握的手,指着那个方向,高兴地说:“谢尧你快看。”
  谢尧转过头,看到那个又名为伊丽莎白塔的哥特式建筑,它就立在泰晤士河畔,静静的河面上反射着它的倒影,钟塔燃着橙黄色的灯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辉煌。
  等真正跑到钟塔附近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高大的塔身富有十九世纪欧洲的设计感,周围的英国国会会议厅庄严宏伟。橙黄色的灯光映照在身旁女人的脸上,她精致的五官越发柔和。
  谢尧不由自主的停了脚步,静静地看着程清珂。
  车流量渐渐变多,身后的那些人也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闹市区,不远处站着个警察,为首的黄毛男咒骂了一句,谢尧听到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人冲兄弟嘟囔了几句,扭头灰溜溜地走了。
  程清珂已经体力不支,不停地喘着气,刘海浸了汗,贴粘在额头。身子有些摇晃,雪白的小脚虚浮地踩在泊油路上。
  快到十月的伦敦,夜晚有些冷,谢尧看到她露在外面的小脚泛了红,眼神冷了下来。他不再顾及她的意见,一把捞起她□□在外的双腿,将她抱在怀中。
  程清珂面对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躺靠在谢尧的怀里。
  “谢尧,放我下来。”
  之前在逃跑的时候,谢尧就提议抱或者背着她,但都被她强烈地拒绝,谢尧知道程清珂是怕她拖累他。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的意思就是说已经没有人追他们了。
  街道上的车辆放慢了速度,程清珂透过几辆车的车窗看到车内的人正看着他们,旁边走过一个白人夫妻,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目光,程清珂脸颊慢慢地红了,羞赧地说:“放我下来。”
  谢尧不语,托着她双腿的左手,感受到她冰凉的肌肤,知道是一直被冷风吹着的原因,薄唇抿紧,脸又冷了几分。
  程清珂感受到揽在她腰间的手有些颤抖,想到他们刚才疯狂地跑了两个街道,担忧地说:“谢尧...放我下来,你这样很累的。”
  他还是不说话。
  程清珂看着他脸部清隽的线条,知道他很累,又不敢乱动,只得抓住他的衬衫,再度强调:“放我下来。”
  她的声音无奈又带着轻颤,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抹细微的哭腔。
  不远处的泰晤士河寂静的流淌着,高大的钟塔敲出一阵沉闷的钟声——已经十二点了。
  谢尧停住脚步,看着怀中的女人:“我是不会放你下来的,抱还是背,你选一个吧。”
  程清珂刚要回答‘我哪个都不选’的时候,听到了那个男人的补充:“不选或者选择走的话,我就当你愿意让我抱。”
  她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谢尧还有这么蛮横的一面。
  程清珂叹了口气,脸颊上的红晕越发扩大,声音低低地:“背我吧。”
  毕竟背比抱轻松一些.....
  两个人走到了泰晤士河的威斯敏斯特桥的上面,河水不停拍打着桥柱,发出哗哗的声音。
  谢尧把她放了下来,然后背对着程清珂,蹲下/身。他注意到程清珂脚刚落地时,微微蹙起的眉心,因为这个细微的动作,谢尧的眼神沉了沉。
  风掠起程清珂的短发,她看着他愿意为她蹲下身子,给她一块可以依赖的宽阔后背,心一下子柔软地一塌糊涂。
  谢尧偏头看向身后站着不动的程清珂:“其实你是更想让我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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