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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46节

  既然1967年都没有春节假期,那么大家伙儿当然更没有歇一歇再盖小拱棚的道理。
  趁着戈壁滩上的春风来得更猛烈之前,赶紧多盖几座小拱棚吧。
  不得不说, 这小拱棚的建设可比大棚简单多了。挖个坑,填上土, 插了竹条,覆盖塑料膜,一个可以种植瓜苗的小拱棚就成型了。
  别看这玩意儿简陋,瞧着不起眼, 搭配上地膜覆盖技术,它愣是在呼啸的西北风中孕育出了绿莹莹的瓜苗。
  农场二代们一开始是被逼着劳动, 满肚子怨气。
  结果某一天早上, 他们无意间看见知青下棚调整滴灌, 眼睛就那么一瞥,然后一群自诩土著的农场二代就集体傻眼。
  妈呀,真种出来, 戈壁滩上居然种出的瓜苗。
  这话听上去有点蠢。毕竟那么多大棚摆在那里, 你们一天天吃的蔬菜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没长眼睛瞧啊。
  但是, 那不一样。
  大棚太大了,走进去,无论是毛竹滴灌管, 还是石头培养基, 瞧着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因为太过于神奇, 以至于它们自成小世界, 似乎跟戈壁滩脱离了关系。
  这小拱棚不一样啊, 你站在外面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土里真冒出瓜苗了。
  老天爷哎, 假如真跟下乡知青说的那样,这一片全都盖上小拱棚种瓜,那以后戈壁滩会不会直接消失掉啊?
  一想到这事,生于斯长于斯的军垦二代们就待在原地,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这也太tmd不可思议了吧。
  田蓝趁机刺激这帮家伙:“怎么样?你们不是土生土长的宁甘人吗?你们没做到的事情,我们这些外来户做到了。现在承认了吧?你们就是比不上我们。”
  卧槽!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农场二代们直接跳脚,一蹦三尺高地大吼大叫:“有什么了不起呀?有本事大家拉出来比,我们厉害的地方多了去。”
  田蓝摸摸鼻子,声音慢悠悠,嫌弃的不得了:“你们会啥呀?打架打不过,干活干不过,比谁饭量大吗?”
  农场二代们气到要原地爆.炸。有什么了不起呀?等着。大家就比挖坑盖拱棚,他们不过是一开始做这事手上生疏而已,真正上了手,肯定是他们厉害。
  田蓝双手一摊,挑衅地瞪着他们:“行啊,我等着你们。我倒是想看看,你们到底是不是都是孬种?”
  他娘的,这种奇耻大辱,叔可忍婶不可忍。反正他们绝对不能忍。
  一群人咬着牙直接扭头,抓起铁锹就开始拼命干活。大石头挖不动,直接上手抱在怀里往外面运,小石头堆积起来太沉重,两个人一块儿抬着筐。中学生们累出一脑门子的汗,也没谁再叫唤。
  邵明摸着下巴,颇为惊讶:“呀,没看出来,这帮家伙还有点血性啊。”
  瞧瞧,同样是姑娘家,人家农场的姑娘就没这么哼哼唧唧的。
  对,说的就是你们。烦不烦啊?都来好几个月了,还不能好好干活。一天到晚挑三拣四的,一点劳动人民的形象都没有。
  陆双双狠狠地瞪了眼这个讨厌的家伙,扭过头,继续扒拉小石子,反正就是不忿。
  知青们都奇怪了,她们这帮人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大的怨气。干活干成这样,根本养不活自己,全是知青连在给她们吸血呢。她们也有脸嫌弃。
  说来也有意思,原先知青们都看过农场的中学生都打孔老师时的凶残模样,对他们的印象可以说是差到极点。
  但现在,让这帮女卫兵们一衬托,农场的小孩都显出了可爱。
  知青们就搞不明白了,这同样是卫兵,都出去串联过的,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
  田蓝笑了笑,只点了一句话:“跟之前的环境有关系,孔老师可是来了宁甘农场之后才入的党。”
  这说明什么呀?说明军垦农场的政治氛围相对宽松。
  不管是出于统战工作的需求,还是刚刚建立的宁甘农场需要大量各行各业的人才,所以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反正,在这里,天高皇帝远,外面吵得天翻地覆,要求按比例出右.派分子名单时,宁甘农场还是以建设为中心,起码在表面上维持住了出身不好的人基本的政治待遇。
  在这种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农场职工以及农场子弟习惯性认为生产重要。毕竟就算是机关事业单位的干部,农忙的时候也必须集体下田劳动。故而,阶级.斗争的概念没那么强烈。
  与之相反的是,在这场运动开始前,全国的政.治空气已经相当紧张。尤其是接班人的问题提出后,干部子弟的政治优越感极为强烈,他们也自认为高人一等,习惯性享受种种特.权。
  这,就是他们的不同。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是橘子的责任,还是淮南和淮北的锅?
  这些,田蓝当然不会说出。个中意味,自己去领会吧。人可是有思想的芦苇。
  冯祥生自言自语:“那他们也算可以的啊,还算识相。”
  至于这些女卫兵们,嗯,还是劳动的时间太少,需要在劳动中不断磨砺鞭策进步。
  徐文秀也说她们:“好好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来知青连比你们迟,现在干活都比你们上手快了,你们不害臊吗?同样是卫兵,一样受过领袖接见,你们在人家面前就是小指甲盖。”
  薛秀琴在边上突然间冒出一句:“你们真的受过领袖接见吗?别是吹牛吧!”
  大家纷纷附和,对,瞧着可不像。领袖那是火眼金睛会见她们这种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的货色?
  全国各行各业多少标兵还没得到过接见呢!
  女卫兵自从被强行留在知青连,就一直处于垂直打击的状态中,都已经麻木了。可这句质疑冒出来之后,她们还是跳脚了。说什么鬼话,这是对她们最大的侮辱。
  她们怎么就没受过接见。她们亲眼看见领袖坐着车来见她们的。
  结果农场二代们一听,双方又开始battle到底当时谁距离领袖最近。
  其中农场二代们因为有人摸到了车,所以独占鳌头。女卫兵们败下阵来,气得当场哭出了声。
  然后双方就开始打拼,看谁先挖出坑来。
  邵明摸摸头,半晌才冒出一句:“合着在她们眼里,咱们还不配跟她们比。”
  司徒磊讽刺地呵呵:“那当然了,人家都是干部子弟,要比也是在他们的干部子弟圈子里比。”
  哈,独院大院胡同串,嘴上人人平等,实际三六九等,早就该将这些全打碎了。
  田蓝可管不了许多,她只要人老实干活就行。
  气温一天天的升高了,他们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半点都不容耽搁。
  大家在戈壁滩上跟石头奋战了一天,个个都是腰酸背痛腿抽筋,一瘸一拐地回去吃晚饭。
  结果中午宿舍里还没多人呢,这吃晚饭的时候,居然冒出了好几个生人。其中,就有知青们认识的孔老师。
  杜老师瞧见孩子们回来,挺高兴的,招呼他们赶紧洗手吃饭。
  “今天帮忙的人多,饭已经烧好了。吃过饭咱们上课。我介绍一下,这是农场安排过来的几位老师,跟大家共同学习共同工作。这位是……”
  她话没说完,农场的中学生们先炸窝了,好几个人跳起脚来。
  其中朱团长家的儿子朱晓明叫嚣得最厉害:“有没有搞错,你们开什么玩笑?让我们跟□□学习?你们这是在侮辱腐蚀毒害革.命事业接班人。”
  知青们集体扭头看田蓝。
  啧啧,不是说农场的人还好吗?好个鬼呀,看看这个上蹦下跳的样子,烦死人了。
  田蓝突然间笑出了声,嘲讽道:“在乒乓球台上打不过人家,你们就要在台下先把人打趴下,让人上不了球台,然后宣布自己赢了吗?”
  朱晓明等人呆愣片刻,然后扯着嗓子嚷嚷:“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这个黑.帮分子,你爸是大黑.帮,你也是黑.帮。”
  知青们火冒三丈,集体开始撸袖子:“你说什么鬼话呢?我看你们是皮痒欠揍!”
  田蓝做了个手势,面无表情道:“谢谢,我就是那个揭发检举暴露他黑帮分子本来面目的人。我可没有依靠革.命干部子弟这个身份享受特.权,我是主动下放边疆搞建设的。所以不要一心虚无理就恼羞成怒,拿这种话往人头上套。承认自己无能,害怕输了,有这么难吗?”
  中学生们个个恨不得变身窜天猴,嗓门比谁都大:“谁无能,谁害怕了?”
  “不就是你们吗?”田蓝伸手指着孔老师道,“你们说她是反.动学术权威,那就意味着你们认定她又白又专对不对?你们不敢学习,是因为你们知道自己一学就漏了底,学啥啥不会,光嘴上强。”
  朱晓明跟脚踩弹簧似的,又蹦又跳,梗着脖子喊:“谁说的?我是年级第一。”
  得,田蓝真心觉得那句话太正确了,什么叫做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这年级第一打起自己的老师来,下手可真是一点儿也不软啊。
  “是吗?”田蓝狐疑地看着他,“你是年级第一,我怎么看不出来呀?”
  女卫兵们立刻笑出声:“因为他们这里教学水平差,年级第一也不过如此。”
  两边人又开始吵得唾沫横飞。
  田蓝真是受够了他们。
  她现在真是特别理解,为什么说疫情过后广大家长对老师都多了一份同病相怜。
  为啥?小学生们是最难管的神兽,这帮家伙简直就是熊孩子本熊。
  “好啦,不要吵了!别试图浑水摸鱼,趁机溜之大吉。有本事,上场见真章,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遛遛。打架你们不行,干活你们也不行,这学习是不是还不行啊?”
  田蓝目光扫视一圈,丝毫不掩饰鄙夷,“怎么,不敢比?毕竟又红又专的红,你们靠的是自家老子娘,没你们自己什么事。这个专要靠你们自己下功夫,你们当然要跑的比兔子还快了。”
  农场二代们就跟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着。他们的吼声简直要震塌石头垒的营房:“说什么呢?谁不敢比。都是打架也是你们人多,有本事1对1。”
  知青们可不上当,理直气壮的很:“凭什么1对1?上了战场双方还要清点人数,你人多,得把人给拉下去再说?丢不丢脸啊,说这种外行话。”
  田蓝同样理不直,气也壮:“有本事,你们多拉人马过来呀。想必你们也拉不过来,怕吃苦呗。最难最苦的环境都是我们知青扛,你们只能做那个乘凉的后人。”
  她这话完全是火上浇油,到最后连向来泰山崩于顶,岿然不变色的高连长都嫌烦了,直接吹起哨子喊:“不敢比的人都给我滚,老子做主了,知青连不收孬种。你们是被老子赶出去的,爱上哪上哪。”
  这话要是放在半个月前说,陆双双他们肯定收拾包袱赶紧闪人。她们是正儿八经的革.命事业接班人。请将重音放在接班两个字上。
  但是现在,农场的卫兵们盯着他们,大家都是伟大领袖的保护者,她们怎么能认输?
  于是吵了一通的结果就是晚上还得学习,得把这些白专们的知识都榨光了,让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再把他们赶走。
  这话要放在正常情况下,老师早就抬脚走人了,谁爱伺候谁伺候,爱学不学,谁还求着你们不成?
  但孔老师他们居然默默地忍受了。
  田蓝也说不清楚他们是究竟已经习惯这种受辱的状态,还是痛惜学生逐渐走向不学无术,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将自己所学传授出去。
  唉,算了,条件再艰苦也是要做事。体力劳动可以让人没空瞎想,脑力学习可以让人全神贯注,不用将精力都放在生活的苟且上。
  戈壁滩的气温一天天往上升,拱棚里的瓜苗一日日的往上长,营房里的学生一天比一天能吵。
  上课争辩吵,随堂作业吵。本来说考试是典型的资.本主义作风的革.命小将们,这回居然强烈要求老师出试卷。大家用考试成绩来见真章。
  每当屋子里开始鸡叉鹅叫的时候,田蓝都无比庆幸自己得亏没上师范学校,不然她总有一天会脑溢血over了。
  老师这工作,真tm不是人做的,烦都烦死了。
  孔老师和杜老师他们倒是好脾气,居然也不着急上火,还能这样一天天的上课。
  他们白天组成炊事班,负责知青连800号大姑娘小伙子的三餐,晚上还要上课,不可谓不辛苦。
  但就这样,他们居然一个个精气神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连面颊都开始长肉了。
  朱晓明等人严重怀疑老师偷吃了他们的口粮,还偷偷地打潜伏,想搞突然袭击。结果哪次都没抓到问题,还被知青骂了一通。这帮家伙,下地每次都提前跑,一干活就屎尿屁事多。
  最后还是孔老师直截了当跟自己的学生摊牌,因为她心情好,所以身体才渐渐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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