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魔种
而另外一边，离开了伊莱特门启蒙教派大楼的达瑞尔主教此时已经坐进了一辆高级轿车当中，轿车是全封闭的，特制的玻璃保证了从里面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状况，但是外间却对轿车内部情景一无所知。
“直接回公司。”这位长相平凡的达瑞尔主教，此时的嗓音与先前已经全然不同，赫然发出的是李杰的声音。
随着轿车驶出大道，他全身的骨骼和肌肉仿佛有着独立的生命，灵敏而精巧地一阵蠕动，片刻之后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已经恢复到了本来面目。仅仅是肤色、五官和体格的一些细小变动，就能够化作一个几乎完全不同的人，这对于力量慢慢恢复的李杰来说，显然并不麻烦。
没错，所谓的伊莱门特启蒙教派，完全就是李杰一手创立的。自从意识到宗教在这个世界的强大号召力之后，他就产生了这个念头，在调动了庞大的资源之后，已经首先在纽约成立了主教派。
当然，对外他们并不是这样宣称的。在对外的宣传中，伊莱门特启蒙教派是从18世纪就逐渐发源，只不过到现在才慢慢扩大了规模而已，这就涉及到了一整套的设计与包装了。
教派众多是美国的独特现象。尽管这里的绝大多数人信奉基督教，但其他各种宗教也同时并存，这是有其历史原因的。众所周知，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很久以前，那些背井离乡不远万里来到美洲大陆的人，有相当大一部分是为了摆脱国内的宗教控制。他们满怀希望，要在新的土地上获得自由。
这种最初的愿望。自然而然就逐渐形成了对宗教的偏爱。每个曾经受过压抑的人都竭力想表明自己是自由人，是一个有主权的人。于是他们主张随心所欲地选择宗教信仰，选择教堂或礼拜方式，而不是象过去那样唯权威是从。
也正因为如此，美国的奠基者们从一开始就在法律上规定宗教自由。宪法第一修正案就明确禁止建立国教，国会不得规定禁止信教自由之法律，禁止联邦和州干预教派组织和活动，每个州的美国人都有同样的信教自由。移民们把自己家乡的教派的宗教信仰和活动带到了美国并创建了很多教派。其中很多教派有分支，而且教派的数量增长迅速。
宗教对美国人来说，绝不仅仅是一种信仰，甚至已经渗透到了美国人生活的各个方面。
一个美国人如果参加某个宗教组织，他便在社会上获得了某种身份和地位，使他意识到自己在社会团体中拥有一席的位置，并由此感到心安理得。美国人往往为这种观念所主宰，他们愿意在行动上和思想意识上同自己周围的人保持一致，而不愿茕茕孑立、沦为异类。
甚至在许多社会团体中，一个不信教的人可能会受到人们的某种非难，被视为有怪癖和不易接近的人。所以尽管美国法律规定人们有信仰宗教和不信宗教的自由，实际上这种自由却常常为社会上自发的偏爱宗教的风气所抵制。——也就是说你最好信点什么，这远比什么信仰都没有讨人喜欢。
而那些企图通过竞选进入政府的候选人，也往往都必须竭力表现自己对宗教的虔诚，以博得人们的好感，争取更多的选票。正如前文所说的，以至于美国总统或者总统候选人在公开演说当中，结尾必定是上帝保佑美利坚，可见宗教的影响力。
当然，实际上真有多相信，那就未必了。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光怪陆离的思想和思潮兴起，人们对于宗教或者说教派的选择也越发光怪陆离。
如果你看到教堂在活动中，出现了社会上流行的爵士乐、现代舞蹈、当代艺术以及民间音乐、民间舞蹈、诗歌、戏剧、幻灯片和电影，甚至是摇滚乐等等，都不用惊讶。尽管这肯定会触怒那些传统主义者，但是仍旧有许多教徒对这种新变化抱有热情，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不需要再在教堂里长时间听牧师漫不经心地重复那些老生常谈，也不必总是听几个世纪以前的古老音乐了。
现在的美国，最突出的特点是多种教派并存，全美至少有超过300个不同的宗教派别，20万以上的地方性教派团体。还有更离谱的，美国有超过1000个邪教组织，简直就是“邪教王国”。
什么大卫教派（branch_davidians）、关怀基督徒（concerned_christians）、普世全胜教派（church_universal_and_triumphant）、人民圣殿教（peoples_temple）、天堂之门（heavens _gate），不胜枚举。从人民圣殿教900教徒自杀，到宣扬世界末日、奔赴圣地“天狼星”的太阳圣殿教，再到外星人生活的地方才是天堂的“天堂之门”，什么稀奇古怪的教派你都能在美国历史上找到。
哪怕是进入21世纪的今天，如果你听说有平均一男十几女、形式上一夫多妻制的某某教派，也不需要惊讶。因为那些女人甚至是自愿的，在这样的教派当中，往往没电视没网络。这些女人们都已经被成功洗脑，心甘情愿过这种另类小社会的生活，连政府都拿这些教派没办法，只要不搞破坏也就懒得理会。
所以李杰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太保守了。比起这些邪教的同仁们，伊莱特门启蒙教派简直纯洁地就像一朵小白花儿，比基督教还要圣洁。最起码，那些所谓的启蒙辅导，可是实实在在的灵魂强化，对于受术者有着莫大的好处,只不过绝大多数普通人仅凭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需要这些恶魔教士们进行指引——即便如此，仍然有很多扶不上墙的朽木还是感应不到灵魂磁场的波动。
也只有李杰亲自上阵，才能保持所有人都能感应到。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随着恶魔军团的扩大，相信很快启蒙教派这个火种，就能在各地形成燎原之势。
“大人，为什么要把您的宝贵精力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人类身上？”格斯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提问，越是长时间地跟李杰相处，他就越为这位大人的布局与思虑所折服，不自觉地想要多领会一点他的意图。
“不要拘泥于表面的力量，格斯。”对于这位属下的求知欲，李杰还是很愿意满足的，因为随着各方面局势的铺开，他始终感觉能够用得顺手的人太少了，远远跟不上自己的需求。“在人类社会，这些人能够发挥的作用远比表面上强大。华国有句古话，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再微小的个体，到了一定的数量级都能发挥远超想象的力量。通过启蒙教派，我们可以把各行各业各个领域的人都拉拢进来，政客、商人、警察、律师、工人、明星，他们写作、教书、艺术创作、房屋建筑、股票交易、对冲基金管理、企业经营、新技术发明……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可以发展。当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的人，那么无论想要做什么，都会便利很多。”
“更何况，为了迎接美好的未来，总要让人们的观念一步步适应我们，不是么？”李杰接过格斯恭敬递来的雪茄，点燃之后惬意地抽了一口。
格斯显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露出残忍却又带着几分呆板的笑容。
没错，比起拉拢这些人，更重要地是把启蒙教派的教义潜移默化地扩散出去。表面上看起来，是完全出于善意、积极地引导人类完善自我、提升自我。然而更深层次地，则是要在他们心里埋下种子：
人类自身需要进化、提升。
慢慢地，当有人提供一些外力的时候，哪怕这外力看起来有些异样，与常理不同，甚至有些可怕，已经认同进化这一观念的人们，也就不会那么排斥了。
这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需要慢慢地、一点一点去加热，在此之前，并不能操之过急。为了让这盆温水看起来更加诱人，李杰可以说发动了大量的资源去搜集人才，心理、历史、政治、经济、人文、神学各个领域的专家，集思广益反复研究，他本来也亲自把关，才把启蒙教派的教义和核心思想初步确定下来：精神自由、完善自我。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启蒙教派本质上将会是一个兜售商品的跨国公司。只不过它兜售的不是实体，而是一种理念：精神自由和完善自我——这是一个难以捉摸，但从本质上说非常美国化的理念，在现在这个时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受欢迎，类似于一种精神治疗。
一直以来，美国人都渴望能够全面治愈自己生理、精神与灵性方面的缺陷。而启蒙教派就能够实现他们的愿望，完善人类、改善人类社会。这将会是一家经过变形的、承诺可以治愈信众的强大教派，比起那些光靠耍嘴皮子和推销玄之又玄实际上就是扯淡理念的教派，启蒙教派有一个无与伦比的优势：恶魔教士们的灵魂磁场，也就是对外宣称的启蒙辅导。这种能够立竿见影让信众感受到自己由内而外蜕变的神奇手段，绝对是世人梦寐以求、足以让他们疯狂追捧的神迹。
因为最逼真的谎言就是九分真实、一分虚假——在这个启蒙美梦当中，完善自我确实是真的，但是这种最深层次的影响，最后蜕变而生的，还算不算是人类呢？那就见仁见智了。
反正李杰是不会在意的。在他的构想之中，随着启蒙教派慢慢地扩大影响，那些所谓的邪教就可以靠边站了，甚至到最后，正常的宗教也难以抗衡。所以，剩下的就是靠这些神棍和专家们去完善教义、去强化思维引导了。
为了尽快打开局面，李杰甚至示意他们把教派的各种资源用成本价提供出来。也就是说，他压根没有准备靠教派赚钱。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尝到了甜头的信徒们，居然争着抢着自发地慷慨解囊，要为教派捐赠。这样也好，更加给了李杰信心，看来启蒙教派远比想象中受欢迎。
又一颗新的种子埋入了黑暗肥沃的土壤，距离开放出妖艳夺目的恶魔之花，还会遥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