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唔……不如你下水去推船试试?划船船不动,推船船总该动了吧?”纪墨一本正经地提出了建议。
  小龙磨磨爪子,认真思考,继而点头,果断翻身跳进了湖里,开始“嘿哟~嘿哟~”用力推船。
  还别说,推着推着,小木船还真的动了起来,慢悠悠地前进。
  这样一来,容拓不得不睁开眼睛,仰视着上面的纪墨,无力地说:“你真行呐,这样逗小王子!欺负他小不懂事么?”
  “哈哈哈~”纪墨爽朗大笑,正气凛然地说:“这怎么能叫欺负呢?让沂儿练练力气不好吗?他也是龙,可不能只是小王子。没事,就让他推!”
  容拓撇撇嘴,从船舱翻进水里,但他听进去了纪墨的解释,没有插手帮忙,只是在一旁陪伴,鼓励小龙坚持推船而已。
  青哲认真看完了整个过程,他说:“纪墨,你把沂儿教得真好。刚开始听他们都叫沂儿小王子时,说实话我还有点担心会把孩子给养得、养得——”
  “骄纵?骄傲?仗势欺人?目中无人?”纪墨笑着接了下去,挨个儿地猜。
  青哲这才惊觉失言,他立刻变得局促,尴尬地笑着想解释,但纪墨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我还能不了解你?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沂儿。”
  青哲赶紧重重点头,老老实实地说:“哎,我、我就是瞎担心罢了。”
  纪墨笑着主动解释道:“其实我和敖白对沂儿要求都很严格的,尤其是敖白,因为你也知道,西西里海龙族根基浅、刚刚建起,要是龙王能力欠佳、守不住封海,那族民的日子就难过了……所以,我们绝无可能把沂儿养得骄纵自傲,再疼他、也不会溺爱他。”
  青哲赞赏信服地点点头,然后压低声音问:“那、那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哥溺爱希图啊?唉,每次训希图,你大哥都拦着我。”
  “哎,希图和敖沂不一样啊,希图都那么大了,又足够懂事,你跟他好好说就行,用不着训!”
  ※※※
  纪墨他们已经离家两天,小龙白天玩得十分高兴,但夜晚回到湖底家中时,小家伙看看空荡荡的卧室,下意识又问:“爸爸,没有父王吗?”
  “嗯,你父王在家里啊,忘了吗?”纪墨温和道。
  小龙十分的不习惯,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敖白是绝对强大可靠的存在、休息时总睡在最外面,一起住着时,小龙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现在分开了,他就总忍不住去扫视门窗——这是龙族的天性里、对外界环境的本能警惕。
  “那,父王在做什么啊?”小龙坚持要睡在外侧,虽然他还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坚持。
  纪墨想了想,猜测道:“如果没事的话,他应该也准备休息了。”
  小龙眨眨眼睛,突然觉得卧室里实在是安静得过份了,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变得莫名其妙不快乐,皱眉忧伤地喊:“爸爸,我、我——”
  这孩子,应该是想敖白了。
  纪墨搂住小龙、轻轻抚摸他的脊背,安抚道:“睡吧,等忙完了,爸爸就带你回家——咱们家是在哪儿来着?”
  “西西里海!”小龙脱口而出。
  纪墨亲亲小龙的额头,夸道:“很好,答对了!快睡吧,睡醒就可以玩了。”
  ※※※
  幸好,一切还算顺利,当纪墨第二天清早上去木屋时,湖岸边已经聚了一群的陆地兽人。
  “纪墨,你赶紧上来!”塔祭司在露台上挥手招呼,声音洪亮,带着急切。
  “怎么了塔祭司?”纪墨询问,小龙正趴在他肩上,四处张望着寻找希图。
  “我昨晚一宿没睡,研究你给的药草,但药效不试试是没法知道的。所以,你快多拿一些上来,我得煎药,让他们喝了试试。”老祭司风风火火地解释道。
  容拓忍不住询问:“让他们直接喝啊?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老祭司狠狠瞪了一眼容拓,没好气地说:“别尽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那药汤我已经先喝过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着?嗯?”
  ——都到了这种时候,除了死马当活马医之外,我还有什么办法?
  容拓也把眼睛一瞪,心想我好心提醒你你还对我有意见??但纪墨悄悄摆了摆手,示意其别和老人家一般计较,容拓只得气哼哼扭头去看别处。
  ※※※
  “他们都安顿下来了吗?”纪墨回去拿了药草上来后问。
  “嗯,都住在对面木屋里头了。”老祭司手脚麻利地配药、切药,纪墨帮忙生火熬药。
  “您去看过了吗?”纪墨又问,“他们都昏睡多长时间了啊?”
  “刚看完回来,一开始是嗜睡,最近五六天变成昏睡不醒了!唉,拖了这么久!唉,部落里也真是的,早点送过来多好?非要拖到现在!”老祭司不无怨言地倒苦水,又半真半假地说:“哎呀,要是救不回他们,我也没脸回部落了,估计得在圣湖躲着喽。”
  纪墨笑着忙碌,没有答话。
  老祭司自个儿忍不住了,他肘击纪墨,凑近了小声问:“嘿,你说说看呐,要是敖泱害得我真回不去部落,他会愿意收留我不?”
  第180章 别后思念:孤小白龙
  纪墨听了眉头一皱,按捺住心里的异样情绪,笑容不变,十分不解地问:“怎么能是我大哥害的您呢?”
  老祭司面色一哂、熬药的动作一顿、继而又把脖子一横,理直气壮地说:“本来就是他的错啊,要是他早点放我回部落的话,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嘛!”
  “呵呵呵~”纪墨突然笑出了声音,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老祭司的眼睛,戏谑地问:“假如大哥一开始就愿意让您回部落去,您就真敢回去了?”
  “我——”老祭司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地说:“我怎么不敢了?部落可是我的家!赶紧帮忙生火熬药,赶紧赶紧,赶着去救命呢!”
  老祭司色厉内荏地催促完之后,又故作忙碌不堪地走到另一边去配药了,心里大骂纪墨条可恶人鱼、说话不给自己留情面。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是很害怕的,你的几个族人吃了你推荐的合果,结果都出问题了,身为祭司,我不信你不害怕,人言可畏……
  纪墨虽然腹诽,但没再继续戳穿,暗中帮兄长正名之后,他也就罢休了,因为让老祭司下不来台也没有什么意思。
  ※※※
  西西里海的龙宫内,今日阳光明媚,家里亮堂堂的。
  敖白难得有了小半天的空闲,他在家里游着打了好几圈的转,百无聊赖,伴侣孩子都不在家,敖白显得无所适从。
  他游到小龙的玩具台前,耐心认真地帮忙把玩具们挨个儿摆好、码得整整齐齐的;再游到纪墨的工作台前,动手将一大堆刻满了字的鲨鱼皮卷好、捆扎成束;接着,他又埋头转悠了几圈,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清爽。
  把看得见、想得到的事情都做完了之后,小白龙皱眉立定,突然觉得十分的空虚茫然。
  家里静悄悄。
  没有以往小龙翻箱倒柜、游来游去、咿咿呀呀的动静,也没有纪墨耐心温和的训导声。
  “唉~”小白龙叹了一口气,他想了想,游出了家门,去到老蛟龙黑修的家中。
  果然,黑修的伴侣正在门口逗小海鹿逗得合不拢嘴,她是非常和蔼慈祥的雌蛟,正不放心地托着小海鹿、让他游来游去,一口一个:“革革小心啊,这孩子长得真好,健康又结实!哎哟哟,当心撞头啊!”
  敖白慢慢靠近,小海鹿很快发现了,眼睛马上一亮,“哼哼哼~”,他一头冲进敖白怀里,敖白顺势抱起了他。
  “您怎么有空过来?”黑修的老伴急忙迎上来,笑意盈盈地见礼,“您是找黑修吗?他去药草礁了。”
  “快起来吧,平日里不必多礼。”敖白伸手虚扶了一把,解释道:“我下午有空,来带容革出去转转,你歇着吧。”
  “哎、哎,好的,我也知道革革想出去玩,但我不敢带他出去,因为看不住他,唉~”老雌蛟歉意地笑着解释道。
  “没事,辛苦你了,容革力气可不小,你抱不住他也不奇怪。”敖白温和安慰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小海鹿游出了龙宫。
  “哼哼哼~”容革革独自在前面撒欢似的游,他这两天过得也不好,夜里总因为找不到容拓而闹别扭、发脾气。幸好,这小家伙不会大哭、不会厌食。
  敖白在后面跟着,看着活泼淘气的小海鹿,微笑询问道:“革革,你想去哪儿玩?”
  容革革停下,只犹豫了片刻,他就果断朝海岛的方向游去了——好久没有上去晒太阳啦,我的皮痒痒……
  “想上岛玩啊?”敖白会意地笑问。
  “呜~~~”小海鹿头也不回地轻快回应、风驰电掣往前游,万绿丛中点点红的皮肤在清澈湛蓝的海水中极为显眼,无比引人注意。
  不久之后,他们到达了海岛。
  小海鹿非常勇敢,依旧抗拒着海浪独自往沙滩上走,敖白在旁边饶有趣味地看着,偶尔在对方快要摔倒时撑他一把,陪着他一起走。
  “咕咕?”前面沙滩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那是伤尚未痊愈的肖佑循声走了出来,他四下里一张望,张口就问:“就你们俩啊?敖沂没来吗?”
  敖白点头,“他爸爸带他出去了。”
  “去哪儿了?”肖佑实在忍不住好奇心,追问了一句。
  “办事。”敖白简洁回答,他看着容革革明明走得累了、却就是不求助的硬气,他赞赏地笑了笑,弯腰一把抱起了小家伙,迈开大步往前走。
  “哦~”肖佑看起来失望失落极了,但识趣地没有再继续追问。
  敖白边走边问,“你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本来就是皮肉伤,只是飞不得而已。”肖佑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恹恹地回答,一步一个脚印。
  敖白略一停顿,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找沂儿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他说想吃的那种果子已经成熟了,再不吃就要被海鸟吃光了。”肖佑故作无所谓不在乎状、挥挥翅膀解释道。
  敖白低头看了看明显情绪低落的雏鹰,安慰道;“你有心了,等沂儿回来,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哎,还是别告诉他吧。”肖佑无精打采地摇摇头,“万一你提醒了他、他想吃、但果子却被海鸟吃光了,那多不好。”
  敖白挑挑眉,为对方贴心细心的考虑感到惊诧,但没有再说什么。
  “呜~~~”小海鹿开始挣扎着想下地,现在是午后,阳光灿烂普照在沙滩上,正是晒太阳的好时机。
  “不准乱跑,就在这附近玩。”敖白把容革革放下地,严肃叮嘱了一句,然后在旁边坐下看着,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放松一下。
  小海鹿四蹄一着地,就立刻躺倒在沙滩上,欢快地滚来滚去、身上沾满了沙子;滚够了又爬起来,踢沙子玩、踩沙子玩、挖坑埋自己玩……
  肖佑默不作声站在旁边,他的伤还没有好,无法练习飞翔,养伤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心急又没用,枯燥又无聊。
  蓝天白云,阳光沙滩海浪,暖风吹得闲人醉,困倦非常。
  雏鹰小幅度扑扇一下翅膀,再度老气横秋地叹息,烦躁得想拔自己的毛。
  小白龙天生话少,平时一贯最喜欢专心看着伴侣说话,夫夫俩乍然一分开,他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
  “咳咳~”敖白低头看看缩成个毛团子的雏鹰,他清了清嗓子,不甚熟练地开口闲聊:“肖佑,你知道龙果的生长习性吗?”
  唔,不善言辞的小白龙一张口又问了个不甚有趣的问题。
  幸好肖佑也没在意,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哦,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其实,上次在你家水潭上面看到的那棵毒龙果藤、还是我亲眼见到的第一棵,之前我只见过摘回来的果实而已。听祖父他们说,龙果藤都是寒季枯死、暖季生长,花期果期不定——也就是说,它想结果就结果,不想结果就不结果。”
  敖白恍然大悟,心道原来如此,他和纪墨之前还以为那藤蔓真枯死了呢。
  “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敖白带着些探究之意发问。
  肖佑抖抖毛,无所谓地回答:“反正你们家就有,告诉你又有什么关系?我还可以告诉你,陆地上的毒龙果都生长在南边沼泽地的鳄兽谷当中——但你知道也没用!”
  敖白配合地问:“为什么没用呢?”他笑了一下,俊朗的眉眼微微弯起,皮肤在西西里的风吹日晒之下,变成了淡蜜色,无论何时何地,他的身姿永远挺拔,腰背挺直。
  肖佑骄傲地昂首挺胸,傲然道:“这事儿全部陆地兽人都知道,但鳄兽谷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只有最勇敢强大的兽人,才能够从鳄兽口中夺下毒龙果!”
  敖白再度莞尔,“听起来确实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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