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福九立时咬着小白牙瞪着薛冰,一扭头一扭头的给薛冰使眼色。
  薛鼎天也拿着筷子指着薛冰,“谁让你说袭月的?我可告诉你小薛冰,这袭月还没嫁给你,那就是以后嫁给你,这吃饭的事你也管不着!管天管地,还管拉屎放屁,你当你是多大官啊!哼!”
  说着,薛鼎天给袭月夹了一个大鸡腿,“乖,孙媳妇,吃鸡腿。”
  “老祖!”
  “老祖!”
  薛冰和袭月同时叫了一声。
  “聋了,没听见!”薛鼎天边笑呵呵的说着,边给福九也夹了一个鸡腿,“小九,你的!一人一个,一人一个,都好好吃吧。”
  福九长叹一声,想到宫里晏澈和苏舞月,他们肯定是吃不下东西了。不由得举着鸡腿长叹一声:“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
  所有人都当没听见一样,低头开始吃自己的饭。
  吃完饭,下午,福九和袭月就要再一次去宫里,按照规制为幼诗守灵。
  换上一袭白衣,福九的心情又和被巨石击中了一样,郁郁寡欢的。
  连袭月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紧闭着小嘴不说话。
  还没有走到宫里,萧韧熙忽然迎面走来,将福九拉到一边。
  “你怎么样?好不好?”萧韧熙关切的看着福九。
  当看到福九那红肿大眼睛,就知道这一定是痛哭过了。
  福九可怜兮兮的看着萧韧熙,摇了摇头。也不说话,低下头摆弄衣角。
  萧韧熙看得一阵心疼,抓着福九的手握得更紧了:“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你也不想幼诗看见你这么伤心难过的样子吧?”
  福九听萧韧熙如此说,不由得抬起头,点了点头,“可是,我要是还想哭怎么办啊?”
  “那就哭!一次哭个够!只是,出了这个门之后就再也不能哭了!因为你已经长大了,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如果你每天都只是哭,老祖也会得病的。知道吗?”
  福九明了、坚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因为我已经长大了,我绝不会老哭了!我要更懂事一点,因为我一哭,姨丈和姨母也会难过的,是不是?”
  萧韧熙实在太喜欢福九的举一反三了,笑着赞赏的竖起大拇指:“我们小九现在真是大人了,完全懂得体贴别人了。好,记住,一定更不要哭。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应该学会体谅别人了。皇上和娘娘现在都很难过,小九一定要照顾好他们,知道吗?”
  福九坚定的点点头,然后紧紧握了一下萧韧熙的手,“你也要小心,一切都要当心。”
  说完,福九特别帅气的转身,去找袭月,挺胸昂头,身兼重任的往前走。
  只是没走两步就转过头来,抗议的对萧韧熙低声吼道:“不要对大人用小孩子的语气说话,没礼貌!”
  萧韧熙噗嗤一下没忍住,点了点头,示意他下次一定改。
  福九看萧韧熙认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去跑了两步跟上袭月,带着满脸悲怆的神情走了进去。
  萧韧熙看着福九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过身,脸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下去。
  萧韧熙知道晏澈此时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却绝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他是绝不会相信幼诗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伤风败得的事的。
  而这事情只要一查,保不齐就会抓到什么线索,他必须要抢在皇上之前,将下一步的事情安排好。
  刚才从刘忠的口风里已经感觉到晏澈要开始安排秘密调查了,第一个人要查的就是尹照。
  尹照和幼诗出现在一个地方,虽然人是死了,但是这件事情却绝对不会轻易完结。
  现在,最闹心的应该就是宋清仰。尹照是他安排进来的,而最后出手杀人的又是他孙子,这里面的猫腻估计够晏澈去猜一会,而这正好能给他一些时间来安排下面的事。
  宋清仰现在还不能出事,他还需要他,至少还需要他为以后的那个黑锅做准备。
  所以,按照约定,这次他要出手帮宋清仰一次,然后把这个人情还给风祭夜。至于风祭夜能不能把握好,那可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正琢磨着往外走,风祭夜却急匆匆的迎面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半天都不见你影子?”萧韧熙看见风祭夜没好气的低声说道。
  风祭夜皱着眉把萧韧熙拉到一旁小声说:“我去找瑶尘求证了,幼诗确实是他动手执行的圣旨,鹤顶红!”
  萧韧熙点了点头,“想来皇上也不可能让幼诗遭多大罪。不过,那两具尸体的事,你怎么处理了?”
  萧韧熙知道风祭夜把尹照的两个手下的尸体交给瑶尘了,这个时候万事都要小心,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风祭夜淡淡一笑,“这个时候瑶尘还敢把这件事捅出去吗?一个尹照已经够宋清仰头痛的了,如果把这两具尸体再交出去,那就算是火上浇油了。瑶尘还没有那么傻,要是宋清仰真的倒了,唯一倒霉的就只有他这个三皇子了。”
  萧韧熙听了,点点头,“这就好,尹照的事让宋清仰忙乎去。但是,皇上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宋清仰那边也肯定不会吃这个暗亏,他们一定会发了疯的来查这件事,咱们要走到他们之前。”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风祭夜眯着眼睛看着萧韧熙问道。
  “不是我有什么打算,而是你有什么打算,小侯爷!你不是想回封地吗?你不是想让我给宋清仰设置一个麻烦吗?现在麻烦已经来了,皇上一定会借着尹照这件事来收拾宋清仰,你正好可以多多少少的拉宋清仰一把,让他帮着你把回封地的事定下来。”
  “难啊!”说着,风祭夜长叹一声,“皇上对封地的事是深恶痛绝。这几年没有动手,不过是还倒不出手来,现在又是身体不好,所以才迟迟没有裁撤封地。
  这个时候你让皇上把我放回封地去,简直是难上加难。你也知道,这么多年,皇上一直没有动宋家,就是因为宋清仰不但和京里的几个王爷交情深厚,最重要的是他的背后始终有外面的几个藩王的支持,皇上留着他还有用而已。
  我原本是想设计一个小事,然后让宋清仰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回封地的事他好能帮着我点,可是现在这个事太大了,我怕宋清仰自身难保,就更别提帮我了!”
  “事在人为嘛!”萧韧熙倒是不觉得这个问题有多难解决,“我们连幼诗这样的事情都解决了,难道还解决不了宋清仰这样一个事?你想回封地这件事要我看,就只有一个办法,趁着皇上还倒不出手来处理,你必须让下面的那几个王爷联合上书,逼着皇上把你放回去。
  否则,指着和皇上谈心,等着他大发善心的把你放回去,那是绝不可能的!这是最好、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而要让那几个王爷联名上书,将你的封地讨要回去,就只能靠着宋清仰在中间斡旋。所以,现在,宋清仰绝对不能死!谁你都可以不管,但是这个人你必须要保下来。”
  “说的轻巧?你以为我是你呢?我现在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好听的还是个侯爷,不好听的就是个人质。你说我怎么救宋清仰?”风祭夜没好气的说道。
  萧韧熙却笑着拍拍风祭夜的肩膀,围着他转一圈的说道:“我听说,老太爷给薛冰做主要娶袭月?这以后我娶了福九,咱们多少也就算是亲戚了……”
  “谁跟你是亲戚?别想着偷摸把福九给拐走。一码是一码,你休想混淆视听。”风祭夜没好气的狠狠瞪了萧韧熙一眼。
  萧韧熙却不介意的笑笑,“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咱们以后是亲戚。既然已经是亲戚了,那我就不妨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皇上现在是满心的晦气,浑身上下不自在。虽说是幼诗死了,但是这皇家的面子也是丢尽了,现在弄的上上下下都是尴尬的局面。如果,你现在给皇上弄出来一个祥瑞的东西,能让皇上把面子给挽救回来,那么这宋清仰可就保住了!”
  风祭夜想了想,立时抬头说:“你是说,让宋清仰来办这件事?”
  “当然!”萧韧熙说的很肯定,“宋清仰现在是满身嫌疑,皇上很可能把这件事和下面的几个王爷联系在一起,到那个时候宋清仰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所以,他现在必须得马上扭转这个局面。
  你在这个时候去给他献计献策,你觉得他会不还你这个人情吗,这是其一。
  其二,这送祥瑞的事,你说的可不准,我说的也不准,宋清仰说的就更没有可信度。但是,有一个人说了,不但皇上,就算是群臣也都会心服口服,这样一来,皇上的面子挽回了,宋清仰也算是暂缓了一口气。”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啊?”风祭夜追问道。
  萧韧熙冷冷一笑,“恕空!”
  “他?他行吗?”风祭夜始终认为这个人就是一个江湖骗子。
  “必须是他!因为他的本事可是朝中公认的!很多人现在背地里都去求他问升官发财的事,你说他行不行?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宋清仰送上去的,所以,他一定会听宋清仰的,这样一来,计划成功的概率就大大增加。
  而且,现在皇上心里一定会有很多疑问,我们必须要用一件好事把皇上想追究的心给封住,否则,真要是查起来,怕是你我最后都吃不到好果子!”
  风祭夜听了,点了点头,“你说的很对。皇上是绝不会相信幼诗会和别人有奸情的,更何况那个人是尹照。现在隐忍不发,也只不过是因为时机不成熟,他自己还没有找到幕后真凶,不敢轻易动手而已。否则,一旦查出来,别说咱们两的脑袋,就是咱们两家的族人也绝不会逃得了。所以,咱们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对,先下手我们就占得了先机,如果被皇上抢先,那可就是事与愿违了。”
  “可是,这个祥瑞到底要是什么才能让皇上龙心大悦呢?”风祭夜想到这一环扣一环的,就感觉有些头疼,原本他不是一个爱动脑的人,现在被萧韧熙给折腾的,简直成动脑小达人了。
  “这件事不用咱们去想,让宋清仰着急去,你只要告诉他这个大方向就好。”
  萧韧熙相信,凭借宋清仰多年的经验,这件事他一定会办得比任何人都漂亮。
  “行,那现在我就先去盯住瑶尘。刚才我来的时候,发现瑶尘已经要坐不住凳子了似的,想来是因为幼诗的事有些心惊。
  不过,对于那两个人是尹照手下的事还是很介怀,对宋清仰的决定也很是嗤之以鼻。说是识人不清,用人不明。
  我先把他看好了,到时候找到机会,我自然会走到宋清仰的身边去。行啦,不说了,我得回去陪我惊魂未定的三皇子去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他做蠢事。”
  说着,风祭夜摆摆手,转身又朝着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萧韧熙看着风祭夜的背影,冷冷一笑,风祭夜打死也想不到,他安排的这一切不过只为了恕空一个人。
  现在这个道士有多风光,有一天就会有多惨。
  竟然敢帮着幼诗给福九下巫术,这件事别人忘了,但是他却绝没有忘。
  而宋清仰这个老东西已经风光太多年了,也到了该解甲归田的时候了。
  皇上,弟子的这盘棋下的也不算是丢了您老人家的威名了。
  萧韧熙正想着,忽然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在这干什么呢?相爷不是让你去看看番邦那些王爷有什么动静吗?”
  萧韧熙一回头,看见瑶华正朝着他走来。
  赶紧低头行了一礼,站起身才沉沉的说道:“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已经让将军府的人将他们都严密监视起来了。这件事要想他们不乱说,怕是不太可能了。好在也只是口头上的胡乱猜测,八卦而已,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瑶华听萧韧熙如此说,才长长叹口气,疲惫的随意坐在旁边的石坛上,揉了揉头。
  “太子,您要保重啊!现在里里外外可都指着您呢!”萧韧熙在旁边,关切的说道。
  “我知道。只是想到今天是幼诗的生辰,却连一碗寿面都没来得及吃,就香消玉殒,不由得心里就有些难过!”
  说着,瑶华还无限唏嘘的叹口气。
  萧韧熙微微垂下眼帘,良久才抬起眼认真的说道:“太子,我知道您心地仁厚,三公主又是您的妹妹,伤心肯定是难免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真的不是您伤心的时候。
  皇上的身体您比我清楚,本来就不大好,现在又有了三公主这样的事,就更是伤了心脉。此时,您要是再伤心难过,那岂不是真的让人笑话我堂堂天朝没有人了?!”
  瑶华听完萧韧熙的话,又是长长叹一声,“你说的我怎么能不知道皇上的身体状况?只是,现在我也是心里一团乱麻一样。
  幼诗出了这样的事,喜事变丧事,要把遗体运回去。父皇的身体又不好,轻易的还不能折腾,下面群臣一点想法都没有。几个老臣商量是要回去,可是,就这么回去,实在是太窝囊了。别说是父皇,就是我,这心里也是过不去的!”
  萧韧熙听着,想了想,然后才抬头说道:“这样回去确实不妥,大有出师未捷之意。这让皇上心里一定会觉得晦气。不如,我们继续围猎呢?”
  “谁还有那个心情?!”瑶华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的叹气次数比他过去一年的还多,“皇上刚刚丧女,谁还敢去说这围猎的事?里外都不是,可真让人难为死了!”
  萧韧熙听了,一下子笑了,“这要是平时,还真没人敢去说。可是,这次不一样,有一个人来了,这事就能说了!”
  “谁啊?”瑶华疑惑的抬头去看萧韧熙。
  “薛老太爷啊!”萧韧熙非常理所当然的说道:“这别人都说不得的事,不就是咱们的这位老太爷能去皇上跟前说。而且,我也已经连劝说老太爷的理由都想好了。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保证,老太爷去找皇上,这难看的事就准能变成好事。咱们这位老太爷啊,可真是咱们的一块宝啊!”
  想到薛鼎天,瑶华也不由得笑了,“对,只有薛老太爷,有他老人家在,一切就不成问题了!好,这件事你就去办!”
  萧韧熙笑着点头答应,然后和瑶华两个人边说边走,去前面找萧秉承等人商量要如何把幼诗的遗体运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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