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节
躺在长椅上，头枕软沙发的苏希看着这一幕，美眸转了转，不发一语。
弯身斟了两杯龙井，一杯递给闵秀一绝，一杯放在他自己身边。闵秀一绝端起酒杯，他将鼻头放在袅袅茶气之上，淡漠的眸子浮出两丝赞叹。“好茶。”闵秀一绝很吝啬他的赞美，一般能被他赞美的事与物，都是最好的。
闻言，顾探虽没有说什么自夸话，不过从他那飞扬的眉眼不难看出，他颇为自豪。
“宗长老，可否告诉我，我的身体是否是出了什么状况？”苏希摸摸肚子，她刚说完这话，肚子又是一阵狠狠作痛，她皱皱眉头，很是难受。见状，顾探赶紧伸手抚摸苏希额头上淡淡的皱纹，他看不得她皱眉的模样。闵秀一绝浅珉一口茶水，抬起眉头来，他朝苏希伸出右手，“手给我。”
苏希看了眼顾探，见顾探并没有不愿意的心思，她这才伸出手来。
握起苏希柔弱得令自己不敢用力的手腕，闵秀一绝微垂淡眸，这才沉心给苏希把脉。
顾探与苏希都是盯着自己的手腕，等待闵秀一绝的说法。
“气息不稳，略凌乱，心跳速度很快，但没有其他异象。”松开苏希的手腕，闵秀一绝淡淡说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来的比我们预料的要快得多。”顾探皱起眉头来，苏希身体既是无碍，孩子又怎会降临的这么突然？“明熙那孩子，你们还记得吧。”苏希跟顾探对视一眼，轻轻点头。“上一次给族长恢复容貌时准备的那些药物，乃是天地奇才，闵秀族未来的族长能力必定十分强大，我想，族长您肚中的孩子，大概很喜欢吃那些希贵药材…”
听到这话，苏希跟顾探心中都有了些许眉目。
“你是说，孩子之所以会提前出生这么早，是因为上次那些药材？”顾探面带惊异，心里对他那为降世的孩儿们，感到震惊不已。吃了那些个好东西，他们该是有多强悍…
“他们一出生，难道就拥有异能？”
苏希身形正了正，神色略微严肃起来。一般从父母那里遗传的异能者，也要在十岁的时候才会觉醒，一出生就自带异能，那，就太恐怖了。
闵秀一绝深深看了眼她的腹部，眼神有些玩味。“那可说不准。”
顾探跟苏希对视一眼，心中震撼越发浓烈起来。
如果真的生下来就便觉醒了异能，那可就有趣了。闵秀一绝在这里没坐多大一会儿，就被那从厨房里来的顾诺贤婉言给请了出去。闵秀一绝刚走，顾探就对顾诺贤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顾探的儿子，干得漂亮！”吃着儿子亲自做的鸡蛋羹，顾探心里骄傲极了。
顾诺贤扬起脑袋，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儿子是谁！”
苏希看着这两活宝，越发期待肚中孩子们的降世了。
*
第二天一大早，苏希刚吃过早饭，就被詹姆斯带去做了各项检查，全程，顾探都跟苏希形影不离。
检查好一切，苏希顾探二人终于在詹姆斯一切无碍，做好生产准备是松了口气。
“要顺产还是剖腹产？”詹姆斯手里端着顾诺贤为了讨好他做的红烧肉，吃的很香，他嘴唇周围，都是一层油。
“顺产！”
“选择最安全的！”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前者出自苏希之口，后面那话，出自顾探之口。苏希看了眼顾探脸上真诚的笑容，心很暖和。詹姆斯又吃了一块肉，这才咕哝说着：“顺产跟剖腹产，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反正都是小问题。不过，顺产的话，瑟琳娜就要遭罪了。”
“那就剖腹产！”想也不想，顾探抢先开口道。
“我要顺产。”苏希摇摇头，她牵起顾探的手，倔强的脸蛋看得顾探心惊。她真的很美，倔强起来，吸引的他移不开眼。“阿探，生孩子虽然很痛，可我还是想顺产。”既是生孩子，痛彻心脾便是正常，她是生过孩子的人，可那一次因为难产选择了剖腹产。
直到现在，苏希腹部还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她曾想要去去掉疤痕，可是顾探不允许，他说那条疤痕代表了她对他们父子的付出，那条疤不该是丑陋的存在，而是伟大与付出的存在。它的存在，是光荣的！
没有经历过顺产，这一直是苏希的遗憾。
“阿探，相信我。”柔情中带着倔强与坚毅，苏希的双眼与她的人一样，可灵气柔软，可坚毅非凡。
顾探对上她那双眼，舍不得拒绝。
“…好。”
*
中午，苏希看着满大桌的好饭菜，即使肚子疼的越发厉害了，她还是坚持吃了一碗半。
放下碗筷，顾探急忙搀扶起苏希起身，见到她额头那层层细汗，顾探一惊，连忙担忧问道：“是不是就要生了？”苏希虚弱笑笑，她腿刚随顾探走了两步，肚子忽然一阵抽痛起来。“啊！”那一霎，苏希脸色白了几分。
屋子里三个男人都是一惊，顾诺贤连忙放下筷子跑到妈咪身边关怀安慰。
“瑟琳娜，感觉如何？”詹姆斯语气很淡定。
苏希点点头，不过那握着顾探的手却是紧了几分。“暂时还行，阿探，牵着我走走。”
“好！”
牵着苏希，顾探很是耐心。围着院子缓慢行走，苏希腹部疼痛微微缓和了些，不过那疼痛过了十几分钟又开始了，苏希咬咬牙，她知道，她就要开始宫缩了。双手扣着顾探的手臂，两人继续蹒跚游走。两个小时后，苏希额头上的细汗逐渐变大，她行走的脚步越发慢了起来，顾探察觉到她的变化，心痛的不已。
“要不，现在就进去生孩子？”
苏希哭笑不得。“生孩子哪儿是那么容易的！这才刚开始宫缩，还要等待开指，要开到十指，才能生孩子。”
顾探听完，沉默了。“早知道不生了！”
苏希艰难扯起嘴皮子，无语了。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苏希忽然停下脚步，她身子往后一倾，顾探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腰。“还好吗？”
“快…去叫詹姆斯！”
苏希的声音，已经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
顾诺贤听闻，赶紧大声嚷着：“詹姆斯，詹姆斯！妈咪要生了！妈咪要生了！”
*
苏希换上病号服，在顾探与顾诺贤的搀扶下走进产房，詹姆斯穿上他的白大褂，带上口罩跟橡皮手套走了进来。
“躺好！”
他的声音，不自觉严肃了起来。
苏希依言不动，詹姆斯看了眼苏希宫口收缩情况，呼吸微微缓慢。“马上就要开指了。”他话语刚落，苏希子宫忽然张开，羊水在此刻也破了！“是开始生了吗？”顾探眼中布满了担忧。
“还没，这才开一指，要等开到十指，才能进行顺产！”
顾探一惊，冷冽的双眼瞪了起来。“这才开一指就这么痛了，开十指那还得了？”顾探急躁的脸都红了，顾诺贤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詹姆斯扔给顾探一个白眼，苏希眉头痛的皱起，心却泛着满满的幸福。
“顾三，你急啥，我给她打一针无痛针，瑟琳娜可以休息一会儿，为接下来的生产做好准备！”
闻言，顾探跟顾诺贤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无痛针打进身体，苏希肚子里的疼痛渐渐减轻，顾探擦了擦她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俯下身子，他在苏希耳边温柔说道：“小希，睡一觉，醒来，我们一同迎接孩子们的来临。”苏希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
顾探坐在她的身边，两个人的手，紧牵在一起，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顾诺贤坐在一旁，小脸上也满是担忧。
苏希这一觉，睡了两个半小时，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多。顾探跟顾诺贤并不在房内，她挑挑眉梢，喊道：“阿探？你在哪儿？”苏希声音不大，刚响起，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顾探大步走了进来，与他一起的，还有詹姆斯。苏希看了眼他们身后，她看见，闵秀月娥与闵秀庄两人都坐在椅子上，正满脸关心注视着病房内的一切，那顾诺贤坐在两个人身边，眼里带着好奇。
苏希心一暖，这个时刻见到母上跟弟弟，她觉得很幸福。
原本，她是个孤儿，现在，她有了母上跟弟弟。她这人心很小，有阿探，有诺诺，有肚中的孩儿跟门外那对母子，便足以。
见到苏希醒来，顾探爱怜吻了吻她的额头。“感觉如何？”
“还行。”
“开了五指了。”詹姆斯又看了眼苏希，“做好准备，我先给你破羊水。”
“…好！”
苏希刚应了一个好字，下体忽然一阵失禁，一股粘稠物不受控制自下体流了出来。“好了，还得等开到十指。”
“好。”
牵着苏希，顾探目光温柔带着鼓励，苏希勾唇微笑，她感觉到无痛针的药效开始不起作用了。又开了三指，无痛针药效彻底失去，开第八指的时候，苏希痛的汗水直滴，为了防止她咬伤舌头，詹姆斯只能在她嘴里放了一块软毛巾。
顾探感觉到，那只握着他手的柔弱细手，正用一种令他感到愕然的巨猛力量扣着他。
时间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逐渐流逝。
“啊！”
一声嘶叫，苏希身子猛然立了起来，她的脸，在霎那白了几分。
顾探一惊，“怎么了？”
“十指开，准备生产！”詹姆斯将苏希双腿固定好，他目带鼓励看着苏希的双眼，开口说道：“瑟琳娜，配合我，宫缩一次，你便要尽全力发一次力。”他的声音，带着淡淡鼓励。
苏希脑袋枕在靠枕上，虚弱应了声好。
“来，用力！”
苏希咬咬毛巾，顾探看见苏希没有皱纹的眉头，硬生生皱了起来。那一刻，他的手也传来一阵抽痛。
“再来！”
苏希担心会伤到顾探，她只能将力量放到另一只手，单手紧拽床单，伴随着一声嘶历的叫喊声，一大股血红流出了苏希的身体。“詹姆斯，我能做什么？”见到这一幕，顾探记得心都要爆炸了。他能做什么，才能帮助苏希减少痛楚。
詹姆斯无奈摇摇头，无奈道：“说她喜欢听的话跟事，鼓励她！”
顾探点点头，不停俯在苏希耳边说着自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苏希听这耳边的私话，她虚弱应了几声，在詹姆斯的招呼下，她只能拼了命的用力，实在到了疼痛承受不了时，她也只能将顾探的手当做木头跟钢管，死死的猛捏。
等那一波力气用完，苏希清晰看见顾探手背上多了好几个乌痕。
顾探无所谓甩甩手，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得苏希既愧疚又心疼。说实话，如今的苏希用完全的一捏，比那些身子素质过硬的男人还要厉害，顾探的手不是不痛，他是痛，可那痛跟苏希生产的痛苦比起来，不值一提。
“再来！”
詹姆斯的声音，是指令。苏希身子颤抖了一下，开始浑浊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那就是用力。
“啊！”
撕心裂肺般的叫喊，惊破黄昏的南边天。声音落，苏希忽然惊起的身体又无力倒了下去。顾探连忙给她擦汗，见苏希虚弱的快要闭上眼睛了，顾探除了轻吻她的脸颊跟安慰以外，也是无能为力。他知道生孩子是很痛苦的事，却不知道，会这么痛苦。
能让闵秀族族长都承受不住的疼痛，那该有多剧烈。
门外，顾诺贤跟他那刚认的舅舅外婆听到这叫声，心都揪了起来。
虚眯着眸子，看着顾探担忧难过还有些愧疚的脸，苏希心一狠，她得快些！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她更舍不得让顾探难过。
“詹姆斯，再来！”苏希心一狠，豁出去了！
口罩下的嘴唇勾起，詹姆斯点点头，见血流的越来越多，他大吼一声：“就是现在！”
苏希松开顾探的手，双手死命拽着床单，双腿颤抖着发出最大的力量，顾探清晰看见苏希脸皮子都是跟着抖了抖。“啊！”苏希凄厉惨叫声，带着嘶哑与痛楚。
门外与门内的人听着，心都跟着颤了颤。
“小希…”她惨厉的叫喊跟苍白到极点的脸蛋，让顾探心碎了。他发誓，等苏希顺利生出孩子，他就去结扎。这种痛苦，他不要她再经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