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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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五回 收获
  离了懋勤殿,顾蕴带着四公主径自回了东宫,因见四公主满脸的疲色,想着她大病未愈,折腾了这么半日,才又大哭了一场,怎么能不累着,忙打发了锦瑟带她先去自己的偏殿梳洗歇息,待四公主由锦瑟引着去后,才打发人给她收拾屋子去,为方便就近照顾,索性开了崇庆殿后面的碧水轩给她住,一应所用的东西自然都要最好的。
  忙了一阵,眼见早过了午膳时间,忙又叫了暗香来给四公主准备滋补养身的饭菜送去,自己也早饿了累了,简单用了膳,听得四公主已安置下来后,便再撑不住,头才一沾枕头,便睡了个不省人事。
  待醒来时,屋里已暗了下来,顾蕴只觉得通体舒畅,身体虽还有些软绵,精神却是大好。
  她伸了个懒腰,一面向外扬声道:“谁在外面?什么时辰了?”
  话音刚落,便见宇文承川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她惯用的珐琅彩茶盅,笑道:“渴不渴?饿不饿?我听说你中午只简单用了点饭菜,本想叫醒你吃点东西再睡的,但见你睡得熟,就没有叫你。”
  说着,行至床上坐下,让顾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喝了半盏茶,才又道:“我让暗香给你炖了鸡汤,你要不要先喝一碗,我们再用晚膳?”
  顾蕴点头笑道:“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才发现肚子真的好饿,难怪王太医让我胎像稳固后,要尽可能的多走动走动呢,我睡觉前是觉得很累,可这会儿却觉得好些日子都没有过的舒畅。”
  宇文承川就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你别急着拿话来堵我,以为你这样说了,我就不跟你算账了?一去那么几个时辰,还跟着四皇妹去见皇上,又是颠簸又是弯腰行礼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当时在懋勤殿,我分明见你嘴唇都累白了,若不是皇上事先说了还有事想征询一下我的意见,我当时就要回来找你算账了!”
  “算账,算什么账,我又不欠殿下银子。”顾蕴就抬头望起天来,一面岔开话题:“对了,殿下说皇上有事征询你的意见,是什么事呀,能不能说来我听听,指不定我能帮着出出主意呢?”
  宇文承川哭笑不得:“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自己说要我怎么罚你罢,也许我看你认错态度良好,就从轻发落了呢?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啊!”
  顾蕴闻言,就假意哭了起来:“我又没做错什么,明明就是挺着大肚子去帮你妹妹出头,谁知道到头来你不知道感激我就罢了,还想惩罚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宝宝,你看你爹爹多凶,要打娘呢,我们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乱七八糟的让宇文承川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我像那种打自己媳妇儿的人吗,说说自己的媳妇儿,连别的女人我也等闲不打的好吗?”
  顾蕴仍双手捂着脸假意哭着,一双眼睛却在张开的手指后滴溜溜直转:“你当然不像那种打自己媳妇儿的人,你根本就是……哎呀,宝宝,现在你有心无力也就罢了,等你生下来长大以后,你爹爹再欺负娘亲时,你可一定要保护娘亲啊……”
  “好罢,你既非说我欺负你,我少不得只能真欺负欺负你,坐实这个罪名了。”宇文承川就坏笑起来,扑上前要“欺负”顾蕴去。
  冷不防却听得外面传来一个声音:“殿下,娘娘,四公主过来给殿下和娘娘请安兼道谢来了。”
  正耍花枪的夫妻两个声音就戛然而止了,片刻之后,宇文承川才听不出喜怒的向外应道:“知道了,孤与太子妃这就出来。”
  应完一回头,就见顾蕴正笑得直打跌,见他看过来,还小声说道:“看你还怎么欺负我!”
  怄得宇文承川直咬牙,在她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见她痛得皱起了眉头差点儿就惊呼出声,顾忌着四公主还在外面,忙把嘴捂住了,只能没好气的瞪他,却不知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娇媚与潋滟,这才心情大好的起身先出去了。
  外面四公主见二人迟迟不出来,想起方才一进屋就听得顾蕴在哭,还以为宇文承川把顾蕴怎么样了,虽然宇文承川才是她兄长,她心里却显然更亲近顾蕴,急得忙与一旁的锦瑟道:“大皇兄真的不会对大皇嫂怎么样吗?可大皇嫂一直在哭,一直在惨叫,不行,我真的要进去看看,哪怕回头大皇兄生我的气,我也要进去。”
  说完,果真起身便急急的往里间走去。
  急得锦瑟忙一把拉住了,笑道:“四公主只管放心,我们娘娘真没事儿,殿下与她闹着玩儿呢,您不常来我们崇庆殿不知道,殿下经常这样逗我们娘娘,等您住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知道了。”
  若殿下真在欺负娘娘,她们这些娘娘的陪嫁岂有不立刻冲进去,不论用什么法子都将娘娘给救下的?分明就是人小两口儿之间的情趣嘛,一开始她们也不明白,见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说来四公主好歹还是嫁过人的,应当比她们更明白才对啊!
  四公主闻言,仍有些不放心,不过见宇文承川已经出来了,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上前给宇文承川见起礼来:“臣妹见过大皇兄,大皇兄万福金安。”虽然比之皇上,她对宇文承川这个大皇兄更要熟悉几分,但骨子里也是有几分怕宇文承川的。
  宇文承川点了点头,淡声道:“起来罢,自家兄妹,你以后又要在东宫住上一段时间的,且不必拘束了,正好你嫂嫂长天白日的闲来无事,你倒是可以陪她解解闷儿。等过几日养好了身子,便跟着你嫂嫂学习理事,再是公主,再是有父皇和我们这些兄嫂为你撑腰,你不自己立起来,也是白搭,孤这辈子可都不想让你嫂嫂再挺着大肚子去为你出第二次头了。”
  四公主听宇文承川语气虽淡淡的,说的话却都是为了自己好,也感念他的好意,忙一一应了,又向宇文承川道谢:“多谢大皇兄教诲,臣妹必定铭记于心……”
  正说着,顾蕴出来了,穿着一身家常衣裳,不施脂米分,两颊却娇艳欲滴,双眼也半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四公主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看来大皇兄的确没有欺负大皇嫂。
  她正要给顾蕴行礼,顾蕴已笑道:“四皇妹来得正好,我们一道用晚膳罢,白兰,你去让暗香把四公主的饭菜也送过来,这几日你先吃着王太医开的食补方子,加上药补,想来不日身体就能调养好了,等身体好些了,我再让王太医给你诊诊脉,另开方子来吃,咱们女人家的身体是最要紧的,一定要打年轻时便调养着,不然等老了再想着来调养,已经迟了。”
  后面的话,却是对四公主说的。
  四公主自也是一一应了,正想再说,就见宇文承川因见顾蕴的头发有些凌乱,抬起手将她散落在面颊边的一缕头发给顺到了耳后,那样发自内心满眼满心都是顾蕴的温柔与缱绻,是她从没在宇文承川身上看到了,甚至从未在何继光身上看到过的,哪怕二人也曾恩爱过几个月。
  火石电光中,四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方才大皇兄真不是在欺负大皇嫂,或者应该说,就算真在欺负,也是此欺负非彼欺负,可笑她一嫁过人的人,竟然不明白,足见何继光与她那几个月的“恩爱”,到底是怎么的流于表面,没有半点真心了。
  这样的念头,让四公主的心霎时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痛了起来,急匆匆扔下一句:“臣妹身体有些不适,就不与大皇兄大皇嫂一道用晚膳,且先回屋去了。”便逃也似的退出崇庆殿,回了后面的碧水轩去。
  和崇庆殿的热闹温馨相比,碧水轩寂静无声,显得有些冷清。
  四公主望着屋檐下的大红灯笼,鼻子渐渐发起酸来,眼睛也涩涩的,想到了自己刚与何继光成亲时的情形,她以为,自己会和他白头偕老,儿女双全,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
  却没想到,他是那样的狠心薄情,连大皇兄待大皇嫂的万中之一都及不上,也半点不曾在乎过她腹中的孩子,不在乎她也就罢了,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在乎……四公主忽然狠狠的一甩头,将那些与何继光有关的画面通通甩出了脑海去。
  那样狠心薄情的人,有什么可想的,她的大好日子且在后头呢,也许等十年八年,甚至用不了那么久,只三年五载的,她再回头看时,便会觉得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傻多么的可笑,又多么的庆幸自己一早便看清了那个人和那家人的真面目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过得很好的,一定!
  再说顾蕴见四公主逃也似的跑了出去,她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一下子就明白四公主是因何而逃了,忙嗔宇文承川道:“当着四皇妹的面儿,你动手动脚的做什么呢,不知道她才受了情伤,最见不得这些吗?”
  宇文承川撇嘴道:“我哪里想到那么多了,这些事我素日又不是没做过,而且在自己家里,我自然会少许多顾忌,谁知道她会受不了,话说回来,就何继光那样的渣滓,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也就不怪会被那家子欺负成这样了,敢情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得顾蕴瞪起他来:“你说得倒是轻巧,四皇妹虽性子绵软,却看得出是至情至性之人,这样的人,便是养条狗没了,还会哭上一场,伤心几日呢,何况是个大活人,两个人还差点儿就生下了孩子来,你总得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平复一下心情。行了,你自己用晚膳罢,我瞧瞧她去,晚膳就在她那一块儿用了,她这会儿心里还不定怎生难受呢。”
  一面说着,一面已在往外走了,还不忘吩咐白兰:“把我的饭菜送去四公主那里罢,殿下才说今儿鸡汤熬得好,记得让殿下多喝一碗,饭后的甜品不许让殿下吃多了,不然这么大的人还坏了牙,连太医都不好传的……”
  急得宇文承川在后面直叫:“哎,你真就这么走了,不管我了啊,还说你命苦呢,命苦的分明是我好么……是个人地位都比我高,都比我重要,等明儿孩子生下来,你岂非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了,难道是因为我最近变老了变丑了,你看厌了……”
  哪里叫得回顾蕴来,只得忿忿的坐到桌前,在满殿服侍的人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直抽抽中,意兴阑珊的用起晚膳来。
  次日,想是四公主的遭遇已经传开了,这样的事也的确是瞒不住的,东宫一下子来了好些探望慰问四公主的妃嫔并宗室的女眷们,五六两位皇子妃,几位已经出降下的公主也来了,只有二皇子府因二皇子妃临盆在即,三皇子府在守孝,四皇子府如今没有主母,所有没有人亲至,却也打发人送了好些药材补品和吃的玩的来给四公主。
  顾蕴当然知道这些人绝大多数不是冲四公主本人来的,而是大半冲的皇上的态度,小半冲的东宫对四公主的看重,想让皇上和东宫对她们就算不因此心生好感,至少也不至于心生恶感。
  但不管怎么说,她们有这个心总是好的,这样的热闹于四公主早日走出情伤也有好处,又因知道四公主不善交际应酬,于是亲自去了碧水轩,带着四公主招呼大家,倒也是一室的和谐,渐渐四公主脸上也有了笑容。
  顾蕴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因见已快交午时了,屋里又都是自家妯娌与小姑子们,再就是礼亲王世子妃和宇文策的新婚妻子丁氏,都是自家人不说,还都是亲东宫的自家人,少不得要留大家用午膳,遂笑着向众人道了声:“本宫且吩咐人整治几桌席面去,就当是本宫请大家吃的迟来的年酒了,在座的可一个都不许推辞啊,本宫就先失陪了。”
  便要出去吩咐人整治席面,再亲自瞧瞧菜色。
  不想才刚就着白兰的手起了身,胡向安便进来了,行礼后恭声禀道:“娘娘,庄亲王世子妃与肃亲王世子妃在外求见。”
  这话一说,不只顾蕴怔住了,屋里其他人也怔住了。
  谁不知道庄肃两亲王府与东宫自来不亲近,甚至暗地里是彼此为敌的,也就后来二三皇子相继失了皇上欢心的失了欢心,不光彩丢了命的丢了命,两府没了依傍,才渐渐收敛了许多,低调了许多而已,却也没有主动往东宫靠过。
  倒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知道纵他们如今愿意为东宫肝脑涂地,东宫也必定不会真正信任接纳他们,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白白降低甚至舍弃自己的格调和风骨呢,任何时候,见风使舵三心二意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不是吗,不然何以历朝历代那些前朝降臣在后世人的评说里,都鲜少有说他们好话的?
  反正他们已经是亲王府,再高也不可能了,而太子殿下上位后,纵然不待见他们,也没有无缘无故就拿他们开刀的道理,至多不待见他们,不让他们当体面的差事而已,所以他们又何必委曲求全,上赶着被人把脸打得啪啪响去!
  庄肃两亲王府的心态明眼人都约莫能瞧出几分,也所以这会儿大家才会这般吃惊,这两家也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就算他们碍于皇上的态度,不好对四公主一点表示都没有,也完全可以只礼到,人却不到嘛。
  片刻之后,还是顾蕴最先回过神来,因吩咐胡向安:“来者是客,又是两府的世子妃,断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快去好生请进来罢。”
  “是,娘娘。”胡向安忙应声而去了。
  顾蕴这才看向五六两位皇子妃,笑道:“今儿太阳可真是打西边儿出来了。”
  五六皇子妃也笑道:“可不是,方才我们还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见大家的神情都与我们差不多,才反应过来我们的耳朵还好好儿的。”
  其他人虽没说话,只是含笑听着,看神情倒的确是与五六皇子妃说的话是一个意思。
  惟独三公主笑道:“其实并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而是另有原因,回头大皇嫂就知道了。”
  一时胡向安引了庄亲王世子妃与肃亲王世子妃进来,给顾蕴行过礼,也在座的其他人也彼此见过礼后,肃亲王世子妃便先笑道:“臣妾们今儿不请自来,一是听得四公主身体欠安,所以特地来探望,再就是自太子妃娘娘回宫以来,臣妾们还不曾好好儿给太子妃娘娘请过安,道过喜呢,还请娘娘千万恕罪才好。”
  说着,自自己贴身丫鬟的手里接过一个大大的包袱,又笑道:“这里面是一些药材和补品,是给四公主的,请四公主千万别嫌弃简薄。”
  又自另一个丫鬟手里接过另一个包袱:“这里面是一件百家衣,乃是臣妾膝下两个小子,还有二弟妹家的小子穿过的,因老人们都说百家人要穿过的孩子越多越好,臣妾才敢送来给娘娘将来给小殿下穿,还请娘娘千万别嫌弃。再就是一些燕窝和人参了,虽品相比不上娘娘素日吃的,也算是顶尖的了,娘娘留着赏人罢。”
  庄亲王世子妃见状,虽心里仍残存着一个小疙瘩,毕竟当初顾蕴当众让丫头掌她的嘴实在没脸,臊得她足足几个月都不曾出过门。
  但她既能做亲王府的世子妃,自然也有几把刷子,至少待人接物是绝不会让人有说嘴之处的,何况来都来了,已经是变相的向太子妃示弱和求和了,何不做得更漂亮一点呢,她家的“好妯娌”可时时刻刻都等着抓她的小辫子呢!
  是以肃亲王世子妃话音刚落,庄亲王世子妃已笑着接道:“臣妾也带了好些药材和补品来,就是没有五弟妹的百家衣那般珍贵,还请太子妃娘娘与四公主别嫌弃才好……”大意与肃亲王世子妃的差不多。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们客气,顾蕴自然不会拒她们于千里之外,待二人说完,方笑道:“多谢两位嫂嫂了,本宫昨儿还与东宫的管事们说,燕窝人参之类的要吃完了,得尽快让内务府补一批来,没想到两位嫂嫂就送来了,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本宫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弃?两位嫂嫂实在太客气了。”
  话说得好听,至于用不用,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庄肃两位世子妃也知道这个道理,换了她们,不是最亲近最要好之人送来的吃食,她们也是不会随便入口的,便跟着客气几句,笑盈盈的岔开了话题。
  彼时已进午时了,眼见庄肃两位世子妃没有走的意思,顾蕴也不可能赶她们走,便叫了胡向安进来,吩咐厨房整治席面去了。
  如此热闹到未正,大家见顾蕴与四公主都累了,方陆陆续续的告辞了。
  三公主却有意留到了最后,顾蕴也正有满腹的疑问要问她,便也不兜圈子,直接道:“才三皇妹说庄亲王世子妃与肃亲王世子妃破天荒来东宫,是另有原因,不知是什么原因?”
  那二人的前倨后恭,怎么无端给她以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呢?
  三公主见问,就笑了起来,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昨儿把大皇嫂此番主动为四皇妹出头撑腰的事,传给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而已,大家都觉得大皇嫂愿意不计得失的维护自家人,愿意不计得失的为宗室出头,实在是难得,那将来一旦他们有难时,也不怕没有人替他们做主了,还说大皇嫂在这方面上,可比……”
  指了指景仁宫方向,“强多了,所以今儿两位堂嫂应当只是表达她们的善意来的,要我说,大皇嫂倒是犯不着多心。”
  昨儿三公主一番思忖后,想出来的便是这个主意了,想要收获,想要大皇嫂待她与待四皇妹一样,她又不可能让自己变得与四皇妹一样可怜,以博取大皇嫂的怜惜,那就只能另辟蹊径,让大皇嫂觉得她堪用,进而慢慢的看重倚重她了。
  而此番之事,表面看来的确只是四公主一个人受了欺负,可四公主既是金枝玉叶,那便是再正经不过的宗室,如今宗室里最有脸面,最有权势的王爷啊公主啊,哪一个不是她的伯父叔父姑母的,只不过略有远近之分而已,纵素日与她没什么感情,甚至好些人从来没与她说过一句话,亦连她长什么样儿都未必知道,可比起何家的人来说,自然四公主才是自己人,他们不维护心疼自己人,难道倒维护心疼外人去?
  且谁又能保证,在未来的某一日,他们不会遇上类似的事呢,毕竟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谁都有走窄道的时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可如今太子妃却愿意不计得失的去为四公主出头撑腰,本来这件事若是一个不慎,太子妃少不得要落一个跋扈嚣张,仗势欺人的名声,以四公主在皇上心目中低到已近乎没有的地位,她实在没必要去冒这个坏自己名声的险,甚至白白得罪其他人的,可她偏就这样做了,那将来他们遇上类似的事时,还愁没有替他们做主的人吗?
  皇家其实与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要比寻常人家更尊贵些,人丁更繁盛一些而已,但既也是一个家族,那自然各家的生活也与寻常人家差不多,家族的构造也差不多,唯一的不同,就是别人家都惟族长与宗妇马首是瞻,皇家得先惟皇上皇后马首是瞻而已。
  如今宇文氏的族长自然就是宗正令礼亲王了,相应的礼亲王妃便是宗妇,如果不出意外,礼亲王世子妃便是下一任宗妇,可有宗皇后和顾蕴这个太子妃在,礼亲王世子妃这个未来的宗妇充其量只能在族中的女眷中排第三而已,好多事还是得指着皇后与太子妃做主,有一个有担待,愿意为族人出头撑腰,愿意维护族人的太子妃,众宗室自然是喜闻乐见。
  所以听得此事后,那些本就向着东宫,向着顾蕴的人不必说,对东宫自是越发的心悦诚服,真心效忠。
  便是那些素日对东宫不以为然,并不买东宫账的宗室们,也开始觉得至少有顾氏这样一个太子妃,貌似于他们来讲的确好处比坏处多了,他们之所以有某些想法,不也是希望以后日子能过得更好,能更有保障吗?
  有这样一个宽和大度,不计得失的太子妃,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有些事,他们能不搀和的,以后还是别再搀和了。
  这才会有了先前庄亲王世子妃与肃亲王世子妃破天荒来东宫拜访那一出。
  顾蕴听完三公主的话,方算是恍然大悟了,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了,没想到她出于亲情和怜悯之情,为四公主出头一场,竟得到了这样大的收获,这算不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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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六回 施粥(月底求票事半功倍?
  顾蕴没想到自己只是为四公主出了一回头,且压根儿没想过得到任何回报,便让宗室里向来对东宫敬而远之,甚至暗里为敌的人们都对她、对东宫改变了看法。
  要知道以前这些人可有恃无恐得很,就算宇文承川当了皇上,难道还能将他们都斩草除根不成,他们可都是他的亲人族人,同枝连忾,除非宇文承川想逼得他们群起攻之,得到一个连自己亲人族人都不放过的残暴名声,否则,除了冷待他们,不让他们升官发财以外,他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哪!
  顾蕴因与三公主道:“我是说先前怎么好几个素日与东宫没有往来的宗室女眷也来了,对我的态度还比以前尊敬了不少,要知道她们以前对我可只有恭没有敬的,三皇妹真是帮了我和你大皇兄的大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了。”
  三公主忙笑道:“大皇嫂言重了,我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关键还得大皇嫂的确不计得失,宽宏无私,若不然,我想说也没得说啊,所以实在当不得大皇嫂这声谢。”
  “话不是这么说的。”顾蕴摆手笑道,“千里马跑得再快,再珍贵,在伯乐发现它之前,它不也是寂寂无声,默默无闻吗?这个比喻放在这里虽有些不恰当,道理却是一样的,所以三皇妹怎么当不得我这声谢了?不但当得,还大大的当得呢,三皇妹放心,我和你大皇兄会记在心里的,便暂时回报不了你和淑仪娘娘,将来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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