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太子点了点头:“如此,孤知道了。”
  正文 69|9.23
  顾嘉梦“哦”了一声,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隐隐觉得殿下仿佛有些失落似的?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给压了下去。她心说,殿下向来云淡风轻温和从容,失落一说从何说起?
  虽然这么想着,可她还是忍不住偷眼瞧着他,见他面容宁静,目光悠远,不像是不开心的样子,她一颗心才略略放下。
  恭恭敬敬地施了礼,她也不知自己何时生出的毛病,总是控制不住目光,要看向所在他的方向
  。
  他一个眼神暼过来,还未说话,她却先红了脸,匆忙转过身去,定了定神,拜见弘明法师。
  弘明法师和颜悦色,先与她寒暄一番,复又笑问她来意。
  顾嘉梦有些犯难,动了动唇,犹豫不定。
  她本就是来向大师求助的,大师问起,她原不该迟疑。只是一想到殿下在侧,她的来意似乎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诚然她以前也曾和他说过,要嫁给谁,不嫁给谁,或是一辈子不嫁人又怎样。
  可那时,她心中坦荡,谈论这些时,除了害羞些,倒也没什么。但此刻,认清了自己的心思后,她总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需要小心注意,不能让人以为她在暗示着什么。
  “什么事?莫非孤听不得?”太子笑了一笑,温和随意,“那孤就回避一下。”说着作势欲走。
  顾嘉梦的脸隐隐发烫,忙低声说道:“也不是,殿下不必回避的。我是有事想恳求大师帮忙。”她又补充了一句:“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弘明法师也笑了,想起顾小姐的梦来,宣了一声佛号,笑问:“女施主可是遇到了烦心的事?”
  顾嘉梦瞧了一眼太子殿下,他站在远处,双手负后,目视远方,似乎没有关注这边。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酸的,胀胀的,又有些微的满足。
  偶一抬头,迎上弘明法师含笑的目光,他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心里一慌,下意识说道:“真的是有事找大师,还请大师帮我……”
  她说她想求个不宜早嫁的签。她还未说明缘由,小七便笑道:“和殿下一样。不过殿下不宜早婚是钦天监给的,顾小姐想让大师给。大师比钦天监那伙人高明多了!”
  弘明法师连说不敢。
  顾嘉梦红了脸,小七这话说的,好像她不愿早嫁是为了太子殿下。但是,她也说不出什么话语来辩驳,只含糊说道:“现下议亲多有不便罢了。”
  父亲和继母都希望她可以早点定下终身,可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后,她不可能也不愿意草草嫁给旁人。那样,对她,对那人都不公平。
  她想从佛堂走出来,并不是为了早早出嫁。匆匆嫁人的话,不过是从一个内宅走到另一个内宅,除了不必守在佛堂,与之前能有多大的区别?
  弘明法师笑着摇头:“女施主大可不必如此,此事老天自有安排。这种签,不求也罢。”
  顾嘉梦看着他,声音不由自主低了下去:“大师,只能这样吗?”
  记忆中,她几次求大师帮忙,大师回答的总是随缘,等待。一次两次也罢了,次数多了,她都要怀疑大师是不是只是在安慰她了。
  弘明法师笑了笑,遥遥看向太子,又对顾嘉梦道:“不是只能如此,而是不必麻烦。女施主若执意想要,慈恩寺也不是没有……”
  顾嘉梦待要再说话,太子已衣袂飘飘向她走来,温声问道:“为什么不愿早嫁?”
  弘明法师见状,对一旁的小七说道:“这位女施主,老衲看你面相,亦是有福之人……”
  小七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她拉着弘明法师,连声问道:“真的么?真的么?”她有些疑惑:“我自幼父母双亡,五服以内亲眷全无。连我这条命都是捡来的。我能有什么福气?大师告诉我啊。”
  ……
  眼见太子已经到了面前,顾嘉梦低了头去,想了一想,小声说道:“殿下不也不急么?”
  “你是女子,自与孤不同。”
  顾嘉梦盯着他的衣角,一阵恍惚,竟忆起还在玉玦中时,他们也说过类似的话。她忽的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太子不解。
  顾嘉梦抬起头,将心中那些缠缠绕绕的小心思尽皆放下,答道:“我笑此情此景,与往日相似,却又大有不同。”
  那时,她没想到她真能回到身体,也没想到她会对他产生别的感情。
  那他呢?他知道了她的梦,知道了她的小心思,却还肯待她如初,是不在意还是不讨厌?
  太子一笑,大约也是记起了往事,他看着她的头顶,她比那时高了些,容颜也更明艳了些,只是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却不知一切早就落在了别人的眼中。
  他有些感慨,不知不觉,这小姑娘长大了。犹记得他刚见她时,她就飘在半空中,穿着奇怪的衣衫,做出各种奇怪的姿势。
  一晃眼,已经三年。
  他只知那是个小鬼,却不料那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他咳了一声,再次问道:“告诉孤,好端端的,怎么就不想早嫁了?你今年十六岁,现在议亲,最早明年……”
  顾嘉梦不明白他为什么执著于这个问题,她偏了头,打断他的话:“就是不想,哪有那么多理由?”她又加重了声音,重复道:“我就是不想。”
  末了,她压低了声音,似恳求,似撒娇:“殿下,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么?”
  她声音软软的,像是松软的羽毛拂过耳膜,又轻轻扫过心间。
  太子胸口微热,也笑了一笑:“好了,你不愿提,我们不说便是。”看她重新绽出的笑颜,他忽的想:仿佛上次也是这般。
  她这样跟他说话,他难以招架。他想他是知道缘由的,这个原因让他惆怅担忧的同时,隐隐还有些若无若无的兴奋。
  是的,是他久违了的兴奋之情,一如他第一次听到她那个梦时。
  自幼教导他的夫子说他清心无欲,不似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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