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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节

  又简单聊了几句,就在裴佳准备说再见时,苏淳风忽而想到了一件事,便说道:“对了学姐,暑假后新的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正式成立,会长一职……你有没有兴趣?”
  手机另一端的裴佳稍稍怔了下,笑道:“怎么算,也轮不到我去感兴趣吧?”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做。”
  “你是公认的首选人物,真不想坐那个位置?”
  “是的。”
  裴佳又犹豫了几秒钟后,道:“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愿意去争取一下,不过我想,我胜出的几率仍然是很低的,所以没必要自取其辱,而且说实话,若非你今天提及,我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所以……淳风,你怎么会想到问我有没有兴趣呢?”
  这番话,让苏淳风心里有了底,便说道:“学姐,只要你想,并且站出来去竞争这个位置,那么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白行庸呢?”
  “他肯定想要竞争这个位子,所以我不敢保证能把他拉过来支持你,但我会去试试……”苏淳风话锋一转,道:“暂时,要保密。”
  裴佳笑道:“因为吕伟阳?”
  “明人不说暗话。”苏淳风道:“是的,在我的心目中,谁都可以坐那个位置,唯独他吕伟阳,不行。”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再见。”
  “晚安。”
  苏淳风挂了线,神色平静地将手机放到圆几上,闭目养神——除了他之外,京城任何一名年轻的学生术士,对新组建成立的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的会长一职,都不可能不动心,甚至于就连江湖上那些有子弟在京城求学的门派长辈们,都会对此格外关注上心。苏淳风可以肯定,在今年的暑假里,各地大学生术士协会整合组建的消息传开,江湖上都会因此而出现许多明争暗斗、谈判拉拢等等。
  谁都知道,坐上以省级区域为划分设置的大学生术士协会的会长宝座,就等于认可了那名学生术士在江湖年轻一代新秀人物中出类拔萃的地位,对于将来其个人乃至家族、门派在江湖、社会上的发展,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助益。
  而京城……
  就更是令人眼热的地方了。
  能当上京城大学生术士协会的第一任会长,青史留名啊!
  浴巾裹身的王海菲侧头擦拭着长发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洁白笔直修长的双腿,浴巾裹着的玲珑身段,裸露在外的柔滑双肩,颀长的颈项,娇媚的容颜,还在滴水被白毛巾和双手搓揉着的乌黑长发,愈发衬得柔和灯光下的她宛若一株出水的芙蓉,清秀婉约,亭亭玉立,难以言述的风情万种。
  见到苏淳风闭目养神的样子,王海菲以为是万通物流这些日子的事情解决完后,表面上一直都保持着轻松实则压力极大的苏淳风,终于有些乏累的感觉了,不禁有些心疼地柔声说道:“淳风,我洗完了,你快去洗个澡,早些休息吧。”
  “唔,不急。”苏淳风睁开眼,入眼处王海菲容颜娇嫩欲滴,便忍不住抬臂将她轻揽入怀,坐在腿上,继而把脸颊靠进幽香盈盈的丰腴怀中,眯着眼微笑道:“你说,有些人求我办事,我是帮,还是不帮?”
  “我,我哪儿知道是什么事。”王海菲把毛巾放在圆几上,揽住苏淳风的头,将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轻轻蹭着。
  苏淳风道:“还记得念益华吗?”
  “他?”
  “和他的师父……”
  “依你的性子,这样的人有事相求,你应该是毫不犹豫地拒绝,可现在却犹豫不决,那么……就帮他一次?”王海菲眯起眼睛,很享受这样坐在苏淳风的腿上,倚在他的怀里,被他如此信任地请求拿主意,然后忽而心惊地坐直了身体,双手捧起苏淳风的脸颊,有些慌乱地问道:“是,是你们那个术士圈子里的事情?”
  苏淳风眨了眨眼睛。
  王海菲苦着脸哀求般说道:“别管了,好吗?”她知道,苏淳风心里很可能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她担心。
  “听你的。”
  “嗯。”王海菲坚定地点了点头,虽然心有不忍。
  圆几上的手机铃声响起,王海菲表情温婉地伸手帮他把手机拿过来递到面前,苏淳风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褚卓延打来的。
  轻叹口气,苏淳风接过手机摁下了接听键,附在耳边。
  王海菲起身,坐到了圆几旁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满含期待地看着苏淳风。
  ……
  望京附近的一处高档公寓楼内,褚卓延端着一杯咖啡静静地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灯火阑珊的夜景,深邃的眸子中透着掩饰不住的忧虑,内心中感慨着内地广阔的奇门江湖,对于不那么熟悉这里的人来说,却是那么得难以融入。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闭关锁国”这个词汇,旋即莞尔自嘲地笑了笑。
  褚卓延离开香港已经快三年了。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到来,所以在和詹又平一起来到京城发展之后,就一直在试图与奇门江湖上的知名人物、宗门流派取得联系,不求迅速融入到江湖中,但求能够结识三五位好友,以便于某一天仇家寻上门来,可以有奇门江湖上的人物站出来为自己撑腰,不奢望友人能出手相助,只要一个态度,就足矣。
  华夏奇门江湖,其实从现实来讲,因为近百年的国家积弊、战乱丛生,故而凋零百年,已经远远落后于其它国家的术法界流派在全球的名望,许多曾经辉煌无比的名门大派,如今相对比全球各大术法世家、门派来讲,整体实力上都有着极大的差距。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褚卓延很清楚在这个历史悠远的国度中,复杂磅礴的奇门江湖蕴积着无穷的力量,任何小觑这个江湖的术士,无疑都是愚蠢的——这个江湖历史以来都充斥着明争暗斗,充斥着阴谋诡计,充斥着血腥纷争……同时,这个江湖一直都有着排外的情愫,有着对外界的警惕性和天然的敌意,还有着因自居正统正宗而天然存在的自傲自负和轻蔑不屑,鲜有认可与外部势力的真正友谊,充其量也就是利用一下外部的势力。
  然而这片广袤如海却看似一团散沙的奇门江湖,一旦有外部势力流露出了敌意,威胁到了这个江湖中千百年流传下来的传统底线,那么整个江湖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拧成一股绳,迸发出令人恐怖的战力,消除任何来自于外部的威胁。
  这,才是奇门江湖能够兴衰更迭数千年不倒的根基。
  褚卓延最初想要借助,想要依仗而赖以保命的,就是这棵虽然貌似枯槁只是刚刚泛起新生绿意没多久,但仍旧参天的巨树。
  可惜,他对这个江湖了解得太少,难以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融入进去。
  当然这也并非完全怪他社交能力不行,而是奇门江湖处在刚刚复兴繁荣的时代,虽然各门各派乃至那些散修的术士们,都在向各处不断抛递着橄榄枝,但对于没有什么让人可以信服、了解的来历,更何况还是从香港那边过来的术士,江湖人士难免会抱有一份戒心——这家伙到底想干啥?
  所以褚卓延虽然结交了几位奇门江湖中的术士,但也只能算得上是萍水相逢,委实没有能够称得上朋友的人。
  唯一有那么一位老友吧……
  还被苏淳风给弄死了,而且一次性就给苏淳风端了窝,连师父带徒弟三人全没了。就连他褚卓延也被搂草打兔子,不得不乖乖献上血誓,成为了苏淳风的血奴。
  想及此处,褚卓延仰面阖目轻叹。
  悲哀。
  书房门被推开,身材高大的詹又平大步走了进来,见到褚卓延站在窗前阖目出神,便微微皱眉,略带些许不满和忧虑地说道:“卓延,怎么样了?”
  褚卓延摇了摇头。
  詹又平怒道:“他要多少钱?”
  “钱?”褚卓延冷哼一声,道:“詹总,你到现在还认为花钱就能解决任何问题?那我们何不直接花钱给对方,让对方不再寻仇?”
  詹又平懒得去和褚卓延在金钱至上的理念上抬杠,挥了挥手,很有些不耐烦——这段时间他也确实心惊胆颤实在是没有耐心继续承受这种等待着生命很有可能走到尽头的恐怖煎熬。詹又平道:“卓延,你不是说过术士在玄学方面虽然看似比释家道家要强,实则差距极大,一个出世一个入世么?好,那咱们就花钱去请道士,请高僧!或者,咱们全都搬到寺庙道观里居住些日子。”
  “躲得过一时,躲得了一世?”褚卓延苦笑着摇摇头,道:“修道于世外的高人们,本就斩断了三情,清淡观红尘,如若没有大乱,纵然是那偶尔显于乱世的山门中人,也不会去理会这世间的纷纷扰扰,况且你我俗人俗事,一件……小事?”
  詹又平叹气复叹气。
  他早已是不惑快要知天命的年龄了,多年娱乐圈里打拼的他,又岂是那种没有涵养的人物?
  只是生死攸关,换谁,也难以静下心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褚卓延道:“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好,好,你就说,随他要多少钱……”
  褚卓延没有看詹又平,掏出手机犹豫了几秒钟,才翻出苏淳风的手机号码,摁下了拨通键。
  第531章 这里是京城!
  “苏先生,劣徒不知事,叨扰您的清静了,实在是抱歉。”
  “长话短说吧,犯不上假惺惺地和我说这些客套话。”苏淳风眸子中闪过一抹似有若无的感慨,问道:“陈年旧事?”
  褚卓延怔了下,心中暗喜,道:“是在香港时不小心惹下的祸事。”
  “哦。”
  “对方是,泰国的降头师。”
  苏淳风微皱眉,稍作思忖后淡淡地说道:“你的事情我不会插手理会的,不过……可以提醒你一下,京畿要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的,管束好你的徒弟念益华,别出去胡作非为无事生非。”
  褚卓延立刻了悟,大喜道:“多谢苏先生。”
  “就这样吧。”
  “好,好,苏先生晚安……”
  苏淳风挂断线,微笑着对王海菲说道:“喏,其实你知道的,我这人本就不好管闲事,只是心地善良,很多时候难免优柔寡断地纠结,所以啊,以后你身为老婆大人,一定要经常帮衬着,替我做出正确的决断。”
  王海菲娇嗔地瞪了他一眼,道:“快去洗澡吧。”
  “嗯,等我。”苏淳风起身抛出一记你知我知颇有深意的电眼。
  王海菲立刻红透了脸颊。
  望京附近的那栋公寓楼中。
  将手机收起来的褚卓延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微笑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斑斓夜景,感叹赞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苏先生真乃世间罕有人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城府睿智,轻松自如一语道来,便拨开云雾令人见青天啊。”
  “他肯出手了?”詹又平喜不自禁地问道。
  “没有。”褚卓延摇摇头。
  “那你怎么如此感慨轻松?想必是有了法子……”詹又平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与褚卓延多年好友,他自然了解其人秉性,再者二人如今面对劫难,实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詹又平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自顾自端水沏茶,一边说道:“卓延啊,多年来即便是在香港,我以及知晓你的人都敬称你为玄学大师,却从未见你一口一个先生地去敬称某人,而今你这位大师对一个年轻人如此尊敬,还赞叹其为世间罕有人杰,让我都忍不住想要马上去见见这位世外高人了。”
  褚卓延扭头笑道:“他不是世外高人,就在这滚滚红尘中。”
  “说这些话太累。”詹又平品了一口茶,道:“我不懂你们那个圈子,卓延,你直白地告诉我吧,苏淳风既然不肯出手,又怎么能帮你拨开云雾见青天的?”
  褚卓延走过来放下咖啡杯,道:“他说,这里是京城。”
  “就这些?”
  “京畿要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的。”
  “怎么?”詹又平皱了皱眉:“难不成……是要提醒我们,可以报警求助吗?这也太儿戏了吧?你们这些术士……”
  褚卓延微笑摇头,道:“我对你说起过,来到京城之后,我会尽力去接触奇门江湖中的宗门流派人士,只有依仗这座历史悠久气势磅礴底蕴深厚的江湖,才能够躲避过将来极有可能发生的祸事,也就是,现在。”
  “可你,没能走进这座江湖。”
  “既然涉及到了术士之间的仇怨报复,那么你我就都已经在这座江湖中了。”褚卓延正色道:“京城是我们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是国家的核心,是形象!如若我们惹下的是香港或者我们国家其它任何地区的术士势力,此番苏淳风又不肯亲自出手牵涉其中,那么我们势必在劫难逃,但恰恰我们的仇人是来自于泰国的降头师,所以我们身处京城,就是处在最安全的地方。因为香港已经回归几年了,我们也是华夏儿女,哪怕奇门江湖人士仍旧不会因为如此简单的缘由而保护我们,但他们绝对不允许国外的术士,在京城大开杀戒,而且杀得还是……华夏儿女。”
  詹又平皱眉道:“万一没有人理会呢?”
  “这里是京城,无人理会的可能性极低。”褚卓延颇为自信地说道:“甚至,在报复我们的人刚刚踏入华夏的国境线,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詹又平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可你刚才也说了,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这终究只是个暂时避祸的方法而已,我们也不可能居住在京城永远不离开半步,况且,术法杀人于无形,他们总能找到机会暗杀。”
  “京城足够大,足够我们去生活,况且……”褚卓延笑道:“对方被这边的高人们阻拦后,十有八九还会怀疑我们已经有了强大的势力支持,所以事后我们可以尽快选择创造一个合适的机会,去与对方和谈,至少,我们有了谈判的砝码,即便是,这个砝码并不存在于现实中,只是人心莫测的产物而已。”
  “但愿吧。”詹又平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压力骤减的轻松笑容。
  然而他却不会想到,褚卓延看似成竹在胸,实则内心中仍旧有着极大的不安和内疚——他相信泰国的降头师如果真的找到京城来寻仇,肯定会遭遇国内术法高手们的阻挡,但只能在双方爆发了斗法时,才会有术士出面并且有理由去制止。而一旦斗法爆发了……就意味着术法修为极低的徒弟念益华,以及好友詹又平,在斗法爆发之后的极短时间内,在那些国内的术法高手们来不及出手制止时,就已经被术法所害。
  可惜这些话,褚卓延不能对詹又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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