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207|4.19
  刘七巧一整天都在为这香的事情烦恼,心道真的是一点儿也不能小觑古人中的坏人,用这种办法害人,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抱着实事求是的精神,刘七巧还是打算好好的问一问杜若,有关麝香能致使孕妇流产的中医药理。毕竟对于一个非中医专业人员,这些知识还是刘七巧在看宫斗剧的时候学习到的,不过电视剧里面已经完全把麝香妖魔化了,但凡是只要闻过了气味的,都会流产……刘七巧曾经脑洞大开的想,若这麝香当真这么灵验的话,那么那些流产医院也不用引进什么技术,买几块麝香放在密闭性好的铁匣子里头,让要流产的人进小房间闻两下,直接解决问题,简直方便快捷了!
  杜若洗漱在净房洗漱完之后,出门便瞧见刘七巧一个人盘腿坐在软榻上,正一个劲的傻笑了起来。杜若只无奈摇了摇头,从圆桌上倒了一杯茶给刘七巧道:“你和一个人在房里傻笑些什么?笑得身子都抖了起来?”
  刘七巧只回过神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就是想一些事情呢,一时间没想通。”
  “没想通还能笑那么欢实?”
  “可不,就想问你点事儿。”刘七巧说着,伸手把杜若拉上的软榻,靠在他的肩头道“你说说看,那个麝香是不是很厉害,孕妇要是闻一点就会流产?”
  “也不至于那么邪乎,不过孕妇确实是不能接触麝香的,闻多了确实会有流产的危险,就算勉强保着孩子,只怕也有早产的可能性,上回你写的孕妇饮食禁忌上面,我也添注了麝香的药理。”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那些东西也不是随口乱扯的,还有些医学根据。”刘七巧低头嘀咕了几句,在杜若肩头蹭了蹭道:“有些困了,你抱我上床睡觉去。”
  杜若起身,抻了一个懒腰,一把将刘七巧抱入了怀里道:“你最近越发懒了,家务事也留给二弟妹去做了,你今儿又出去哪里闲逛了?”
  刘七巧勾着杜若的脖颈,想了想道:“哪有,我是奉了老太太的意思,去珍宝坊给大姑娘选几副头面,这次齐家出了这样的事情,二婶娘和大姑娘没少拿出自己的贴己银子和首饰出来,二姑娘和三姑娘看着都觉得不忍心,正商量着要给大姑娘送东西,又怕她面子上过不去不肯要,所以我就回了老太太,老太太觉得她们三姐妹难得这样心连心,就自己出银子,让我跑上这一趟,给她们打几副头面,顺带我和二弟妹也一人蹭一副罢了。”
  杜若只笑了笑,支着肘子面对面看着刘七巧问道:“你有银子花吗?以后我的月俸都给你吧。”
  “你以前是给谁的?”
  “以前都是给我娘的,我这几个银子,也不够家里开销的,不过就是应景存着罢了。”
  “那你还是给娘吧,省的让娘觉得,你是有了媳妇没了娘,反正公中每个月也发例银,我从娘家也带了一些银子过来,也没动,上回皇上还赏了一百两银子,再说我不怎么出门,这银子也花不出去。”
  刘七巧毕竟还没适应古代有钱人的生活,对于没有某宝的古代来说,刘七巧觉得花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她来说,现在最大的花销,就是平常赏下人用的银子。下人们的收入放在那边,如果平常没有一些赏银跑腿费的,单单靠自己的月银,虽然说不至于饿死,但是要做什么事情,难免就束手束脚了。
  “对了,明儿我把紫苏带回来,最近好些病人都病愈回家了,水月庵那边也够人伺候了,也是时候让她回来了。”
  “可别。”刘七巧说着,打了个哈欠,有了一些困意,只开口道:“让她再你跟前服侍着吧,等你也不去水月庵了再回来,不然你一个人在那边我还不放心呢。”
  “你不放心什么?”杜若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不放心你啊……还有你的病人、还有水月庵里头的那些小尼姑。”刘七巧说着,伸出双手捧着杜若的脸颊道:“谁让你长得这么招蜂引蝶的?还不行我不放心吗?”
  杜若没好气的笑了笑,伸手揽了刘七巧睡觉。
  话说,刘七巧还真不是白担心一场,在水月庵里头,还真有对杜若虎视眈眈的人。不过水月庵的小尼姑们,那都是一些六根清净的主,就算偶尔有六根不清净的,顶多也只是肖想肖想,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有大长公主管制着她们。
  而那些病人里头,却有一个叫徐婉的姑娘,对杜若当真是上了几分心思的。病没好之前,每天都要弄出一些小动静让杜若去多看她几回,如今病好了,也不肯回家,说是要在水月庵尽一尽心意。
  徐婉不是京城人士,几年前跟着父亲来京城投亲的,谁知道亲戚早已经不在京城了,因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就被牙婆看上了,买到了大户人家府上,做小丫鬟。起先还算老实,后来便不老实了起来,打起了勾搭主子的心思。那些大户人家家规森严,但凡是你有那么一点苗头,就被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所有她没得逞就被人给撵出了府上,从此之后,便没的营生,又因为得罪了那牙婆,便没再没有人家买她当丫鬟。不过主要原因是她年纪大了,谁家也不会买一个进去了就要结婚生子的丫鬟。
  从此之后,徐婉跟着自己的老父亲便搬到了讨饭街上住。那讨饭街上倒是有几个苦干踏实的年轻人,对她有点意思,可人家长了一颗想当少奶奶的心思,哪里能看上那些人。偏生讨饭街上有什么有钱人,所以一直耽误到今天,也没把自己给嫁出去。
  这次她得了麻疹,原本以为自己是要死的,可谁知道居然有这样的机缘,非但没死,还被这么年轻英俊的太医给救了,一颗心顿时就不安分了起来。
  紫苏平常不是爱说话的主,进了王府之后,就更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所以平常也只跟相熟的几个人聊聊天而已。
  因为紫苏病好了又留下来水月庵照应,所以杜若给她们几个令包括太医院派来的几个医女单独安置了几个房间,这徐婉就正好和紫苏住在一个房间里头。平常徐婉就会逗着紫苏聊起刘七巧的事情。
  刘七巧在京城名声很大,一般人都知道她会接生这回事儿,不过其他的事情,就不太知道了,徐婉便装作惊讶道:“你说大少奶奶一个年轻姑娘家做这种事情,脸面往哪儿搁呀,要是以前在我们老家,铁定是要嫁不出去的,怎么杜太医就那么喜欢她呢?紫苏你倒是说说看呢,我这正好奇呢?”
  紫苏就算是神经太粗大,从这几天看她在杜若面前的殷勤劲儿,便也知道了徐婉的心思,只笑着道:“这些我哪里能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些别的事情,说给你听听也无妨的。”
  徐婉便睁大了眼睛,心想不管听什么,总能多了解一点也是好的。
  紫苏只叹了一口气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和少奶奶,那还是同村的姐妹呢,当其实我们年级相仿的,有姐妹三人,其中有一个,算得上是我们三人中最出挑些的,原本就在杜家当下人,当时还是给杜太医冲喜时候,算是嫁进去的,可后来你知道怎么了吗?”
  “怎么了?你说说?”
  “还能怎么样?最后回了牛家庄,嫁给了隔壁村的一个老地主当小老婆呗,也不知道她下半辈子怎么活。”紫苏说道这里,想起方巧儿来,还当真为她给叹了一口气,当初她要是不认死扣,留在京城,这会儿铁定有好日子等着她的,可如今真是自己把自己给白白糟蹋了。
  “为什么呀?”徐婉只带着些后怕问紫苏。
  “为什么?不为什么,杜太医不喜欢呗,杜太医二十了房里连个通房也没有,除了跟着少奶奶过来的我和绿柳,其他两位服侍的姐姐都已经有了人家。就那个冲喜的,在杜家他房里待了三个月,杜太医也没动她半分啊。”
  徐婉听到这里,只觉得意兴阑珊,这杜太医该不会是有病吧,见了姑娘都没那种心思?怎么跟她以前遇到的公子哥都不一样呢?不是身体上有病,必然是心理上有些不正常的!
  徐婉想了想,虽然她觉得杜太医那张脸长得还是不错的,可若是在那方面不行,那也是百搭啊!又想起方才紫苏说的那冲喜丫头的后果那么悲催,她的一些花花肠子,也就一点点的消磨了。
  第二日一早,徐婉便理了理包袱,也不等杜太医来,便先跟院里的人告别先走了。心里还郁闷的想,白在这边做小半个月的苦力了,倒是亏了。
  ☆、206|4.19
  因为是重阳佳节,所以两位老爷和杜若都提早回了杜家。刘七巧还让厨房的厨子留了一个灶台下来,做了一块素重阳糕,连同那些老太太们画押过的“欠条”,一起送到的水月庵,把大长公主给乐的合不拢嘴了,只笑着吩咐下去道:“从明儿开始,挨家挨户的去向这些个老太太们化缘去。”
  到了晚上,杜二太太总算是给了杜蘅面子,几天没露面的她也出来吃团圆饭了。只不过眼睛还红红的,脸也哭得有点肿。众人原先都挺高兴的聊天,结果见了她出来,也不敢大声说笑了。倒是杜老太太见了她,才开口劝了一句道:“你都奔四十的人了,嫁到杜家也快二十来年了,怎么还跟当年的小媳妇一个样呢,二老欺负你了吗?他要敢欺负你,你跟我说,我来教训他!”
  “媳妇不敢。”杜二太太哑着嗓音回道:“二老爷对我一直都很好。”
  “好就好,那就开开心心坐下来,吃一顿团圆饭,整天在家里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呢!”杜老太太说着,便让丫鬟们上菜了,那边姜姨奶奶也只劝慰道:“娘家的事情,自有你哥哥张罗,你都是嫁出门的闺女,能帮衬着做到这一步不错了。”
  姜姨奶奶一边说,一边也只是叹息,沈氏便也低下了头,想起姜梓歆来,可惜他们姜家如今是自身难保,剩下的银子又要用在姜梓丞的仕途上,所以这次竟是一两银子也没拿出来。如此一来,姜梓歆在齐家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可当初自己截了人家的胡,如今便是不如意,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杜二太太原本觉得自己倒霉,如今瞧了姜家人的模样,便觉得这世上却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心情没来由就好了不少,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姜姨奶奶说的对,大家别客气,都、都吃饭吧。”
  这会儿大家才都动起了筷子,刘七巧也跟着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杜苡和杜芊正跟杜茵说起今日在安富侯府上的见闻,只笑着道:“下回我介绍那安富侯家的四姑娘跟姐姐认识,长的可好看了,还精通制香,听她说香制得多了,连自己身上都会有淡淡的香味儿呢,她今天给去的姐妹们都送了香,一会儿我把我那份给姐姐送过去。”
  “我那还有呢,上回大嫂还送了我一盒香,我还没用。”
  杜芊闻言,只假装撅嘴问道:“大嫂怎么只给大姐姐送香,不给我和二姐姐送呢?”
  杜茵原只是用她来挡一挡她们两人的好意,谁知刘七巧又是一个没脸没皮的,只笑着道:“我那香哪是给你的,那是雅香斋新出的状元香,听说看书的时候点着,将来就可以中状元的,我这才巴巴的给你弄了一盒来。”
  众人只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状元香。”
  杜茵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侧着身子道:“我不理你们了。”
  宴会照样是设在了听香水榭,中间用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隔着,杜茵和姜梓丞只背对背的隔着,让杜茵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这几日杜茵为了齐家的事情伤心,姜梓丞还几次托人送了几本书、几页诗词歌赋过来,逗她开心。
  “大嫂子既然不是送给我的,干嘛偏送到我这里,还不同我说,万一我用了,岂不是浪费了大嫂子的一片苦心。”杜茵顿了顿,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我寻思着,反正都是一家人了,送给谁不一样送吗?再说送到漪兰院也比送到梨香院近一些,你们说是吗?”
  “是是是,大嫂子说的最对了。”杜苡和杜芊都附和道。
  用过晚膳,沐浴更衣之后,刘七巧坐在软榻上随意的翻看了眼杜若平常看的医书,见鬼画符一样乱糟糟的一片,压根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便十分佩服道:“这本书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一句看不懂?”
  杜若凑过去看了一眼道:“这是天竺国的医书,我没事看着玩的,上面写了几样东西很有意思。”
  “你还能看懂天竺文?”刘七巧觉得杜若简直就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越读就觉得越精彩啊!
  “连猜带蒙,再查查字典,也差不多了。”杜若说着,挤上了软榻,凑到她耳边道:“听说你今儿可是把京城的老太太们都得罪了遍了,就为了哄大长公主开心?”
  “这叫得罪吗?这叫给她们积功德,她们贵人事忙,有我提点着才好呢!”刘七巧说着,往杜若怀里凑了凑,继续道:“不过主要还是为了逗大长公主开心,再说那么几两银子对那些老太太们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的,倒不如拿出来做点善事,大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估计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向皇上要银子,皇上呢,谁不问他要银子他就当不知道,总不能让大长公主做了善事还吃亏吧?”
  “你这脑袋瓜子,可真会想啊!”杜若揉了揉刘七巧,抱着她往床上去了。
  刘七巧看的没错,赵氏果然是官家的一把好手,再加上她的出身在那边镇着,下人们都不敢造次,刘七巧只觉得比以前跟着杜二太太的时候,反而轻松了不少。杜二太太说实话太过要强,很多事情马马虎虎的,非要弄出个子丑寅卯的,这一点上下面管事们也都有怨言。赵氏则是抱着试用期的心思,所以什么事情做的差不多就够了,反倒达到了一种默契度,让管事们觉得这种氛围和轻松自在。
  刘七巧和赵氏两妯娌有说有笑的办完了差事,赵氏回自己院子带孩子,刘七巧则奉了杜老太太的意思,去珍宝坊定几样首饰,临走之前还去了一趟杜太太的房里,问她有没有什么东西要的,她一并就买回来。
  杜太太想了想道:“上回在雅香斋买的茉莉香粉瞧着还不错,你再给我带一些回来,我让丫鬟们坐着放香包里头,带在身上闻着挺好的。”哪种茉莉香粉都是用在脸上的,杜太太却只用它做香袋……想想也是够浪费的,刘七巧觉着,要是做香袋,用茉莉花干就够了!不过花婆婆的钱,还是按照婆婆的意思比较好。
  珍宝坊就是朱雀大街上,离宝善堂也不过就是五六个门面,不过刘七巧却还是第一次来。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对这些古代的首饰还停留在欣赏艺术价值的层面上,每当丫鬟们把这些繁复的东西往自己头上送的时候,她总觉得有着略略的不真实敢。然后这些东西,比起她前世在博物馆中看见的,还要华丽、富贵、耀眼夺目。
  宝善堂是珍宝坊的大主顾了,杜太太虽然没有闺女,可是她对三个侄女都很好,逢年过节多多少少总要赏赐几样。上回给刘七巧的聘礼,那十付头面可足足花了珍宝坊师父两个多月的时间。
  珍宝坊的掌柜的听说宝善堂的大少奶奶来了,急忙就迎了出来。与别处不同的是,珍宝坊的掌柜的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长了一张圆脸,看上去很和气,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只在鬓边斜插了一根款式新颖的簪子,看着和夺人眼球。
  “早就听过大少奶奶的名头了,只是我们这店小,总没迎的上您,今儿您来了,倒是蓬荜生辉了起来。大少奶奶喜欢些什么,不如到里头,我拿了画册,给您慢慢选。”
  “我先在外头看看,我喜欢看实物,画上面的虽然好看,但总没有实物显得有灵气。”刘七巧说着,来台一排柜台前。古代的柜台没有玻璃,东西就一样样的放在地下垫着的真丝布料上。越发映衬得巧夺天工。唯一的遗憾是,古代没有切割术,所以很多宝石只是打磨的平滑圆润,还不能真正的绽放出她最耀眼的光彩。
  刘七巧往前走了几步,忽然缺瞧见角落里头有一枚赤金碧玺簪子,做得是一个金凤衔珠的造型,凤尾巴各用五色碧玺,打磨成了四角平面状镶嵌在上头。凤凰衔的珠子,则是用细细的做成链子状的金属丝勾在了一起,在最末尾的地方汇在了一起,衔着一颗打磨圆润的东海珍珠。
  “这个簪子,我要了。”刘七巧指了指那簪子,低头道。
  “哟,这簪子是一个姑娘放在这边代买的,我瞧着没人喜欢这款式,也没定个价位,如今少奶奶喜欢,随便给个价吧!”掌柜的说着,只又开口道:“头一次瞧见把宝石弄成正正方方的模样,看着怪别扭的,没想到少奶奶喜欢。”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样式也还可以。”刘七巧说着,便让绿柳跟着掌柜的去打包,又选了几样据说是最近京城最流行的款式,稍微变了些花样,给几位姑娘定了下去。这定制款的首饰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的,所以刘七巧便先付了定金,往雅香斋给杜太太买茉莉粉去了。
  其实就算杜太太不吩咐刘七巧到这雅香斋来,刘七巧今儿也是要过来一趟的。一来呢,打算把手上安济堂的店契还给朱姑娘;二来呢,昨儿在安富侯府上,大少奶奶给她闻的那个香,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便想着带过来,让朱姑娘品鉴一番。
  过了头七,朱墨琴也换下了一身缟素衣裳,只穿了一套月白色的半臂夹袄,下头是同色系的八幅裙,绣着白梅的图案,头上别无冗饰,只带着银色折枝梅花镶珍珠的簪子,瞧着又素净又出挑,真真是一等一的好模样。
  朱墨琴请了刘七巧进去,命丫鬟们送上了茶盏,才开口道:“这几日的事情,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在家也听见了,英国公府上倒也没敢再来闹,我二叔也吓坏了,生怕官府来抓他,先逃回安徽去了,我寻思着过几日,我们也要走了。”
  “怎么走的这么急,事情才安顿下来,京城的生意难道你们不管了吗?”刘七巧瞧着朱姑娘脸上神情带着几分坚定,只开口问道。
  “京城的生意,我们不打算做了,父亲的灵柩还在城外的庙里头放着,我打算等看着那一群人罪有应得的被判了,就扶灵回乡。安徽那边,我已经让家奴先回去跟族里面交代了,没有我父亲的印鉴,我二叔是一个字儿也别想拿的。”朱墨琴说到这里,眸中又溢出几滴泪来,只拿着帕子压了压眼角道:“这三年在京城,该见的世面也见过了,还是回到家乡,守着父亲还剩下的家业,好好的度日,把弟弟抚养成人,我也算是安心了。”
  古代的等级制度毕竟严苛,像朱家这样富甲一方的人家,到了京城,也只是两眼一抹黑,要做生意,还是得上上下下的打点。而宝善堂之所以能在京城站稳脚跟,那也是因为宝善堂有杜家御医的招牌。若没有几分背景,想在京城里头立足,谈何容易。
  刘七巧接过绿柳手中的店契,递给朱姑娘道:“这店契,我想了许久,依旧不能收。虽说安济堂卖假药那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可毕竟也是你二叔坑害了你父亲,你父亲若不是为了这个,如何能没了性命,这样想一想,我自己晚上还觉得睡不着觉呢!”
  朱墨琴听刘七巧这么说,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拉着刘七巧的手似是有话要说。刘七巧便只让绿柳去外面候着,只听朱墨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我爹是自杀的。”
  刘七巧一听,也是吓了一跳,便只一边安抚朱姑娘,一边问道:“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缘何一开始没有说呢?”
  朱墨琴擦了擦眼泪道:“那天我拿着账本来找你之后,回去就被我母亲知道,便非要问我出去做了什么,我就说了出去,谁知我母亲说:我爹是自杀的,因为我二叔要带着人抢我去英国公家当小妾,我爹在牢里不答应,又怕我二叔真的来抢,就一头撞死了,想着我在热孝里头,那些人好歹也会消停点。”
  谁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老子为了闺女撞墙死了,闺女以为老子蒙冤,拿着账本把一群人给告发了,皇帝动了真格,把几位涉案的大臣家抄了一个底朝天,结果搜出来的罪证比那本账本上的多的多……
  “这事情,你再不要对别人说起了,只当不知道罢了。如今罪证处处都指向英国公,听说昨儿他已经供出了你二叔来了,只怕过不了多久,你二叔也要吃官司了,倒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只说是你二叔逼死了你父亲,反正他带着人去你家闹,家里人也是都知道的,怎么样也不能饶过了他。”
  “可我二叔已经逃回去,如何抓的到?”
  “这有什么,刑部会颁发通缉令到各个地方,你二叔只怕逃不了多远就会被抓回来的。”刘七巧说着,只把店契放入她的手中道:“这店契你拿着,我受之有愧。”
  朱墨琴却不肯,只死死的推给刘七巧道:“若不是因为这几家店,我们朱家也不至于弄的如今家破人亡,你给我,我是万万不想再要的,你若是嫌弃,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刘七巧听朱墨琴这么说,也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把这店契给自己。毕竟这东西,若是落在别人手中,要么就是买了换银子,要么开了药铺跟宝善堂打擂台,确实也麻烦。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留下了,你来找我,不可能没打听过我的出身,我可跟你不一样,衔着金汤勺出身,我从小就是苦过来的,虽说还没到没吃没喝的地步,可终究也知道赚钱的不容易,所以我比你更看重钱。”刘七巧坦然的对朱墨琴说道。
  朱墨琴只点了点头道:“少奶奶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今那些奸人也算是恶有恶报了,我父亲若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说起这事情,你倒是要谢谢包探花,这几日为了你的事情,在衙门里可没奔波,我听说你们还是同乡人,他也是安徽的,老家在凤阳那边。”刘七巧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杜茵的事情成了之后,自己就上了当媒人的瘾了,可人家朱姑娘才死了父亲,在这节骨眼上提这种事情有太不尊重,刘七巧只尴尬得笑了笑,决定适可而止了。
  朱姑娘低下头,似乎是在回想包探花的为人,只淡淡道:“包公子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这几日的事情多亏他费心了,昨天是重阳,我还托下人去他家送了几样东西,也不知他用的合意不合意。”
  刘七巧一听,只沾沾自喜道:有戏了!这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更何况一个是才子,一个是美人,怎么凑都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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