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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谢清溪也不说话,只笑道:“我可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我可是个姑娘家,本就该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
  两人说着极其普通的话,可是就算坐在这处,只说着这样的话,谢清溪也觉得安心,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她坐在陆庭舟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去摸他怀中的汤圆,笑着问道:“汤圆怎么了,方才还瞧着灵动地很,怎么这会就要人抱着了。”
  “咱们认识多少年了,”陆庭舟突然开口问她。
  谢清溪边摸着汤圆边想到:“八年,你偷偷地在爹爹的书房里头看书,我闯了进去。”
  “是啊,那时候你还是个三岁的小娃娃,我倒是从未想过这个姑娘会在八年之后同我说这样的话,”陆庭舟突然感慨。
  谢清溪刚想问,她说什么了。可是突然间,她便想起那日树底下对他说的话,当时开口只觉得勇敢无比,可如今再回头想,真真是脸皮太厚了。
  陆庭舟见她这般便伸手摸她的小帽,谢清溪立即撒娇地说道:“小船哥哥,你以后别千万别在摸我的头了,就跟摸小孩子的头一样。”
  “你可不就是小孩子,”陆庭舟轻轻一笑,俊美的笑颜让这略有些昏暗的房间都徒然亮堂了两分。
  谢清溪不想搭理他了,扭头就看着桌上摆着的东西,竟是看见他方才在古董店中花了三千两银子买的书。
  她好奇拿了起来,感慨地说道:“这样一本书,竟值三千两,难怪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呢。我看古人诚,不欺我。”
  不过接着她又看见摆着一本一模一样的书,接着她又看了好几本叠在一起的,她顺手翻了一下,竟是都一样的。
  “小船哥哥,你买这么多一样的医书做什么?”谢清溪问道。
  陆庭舟笑容微滞,片刻后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我在找一个秘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秘密。”
  “什么秘密啊,要不我也帮你找找看,”谢清溪转头看着他突然冷漠的表情,有些后悔问了他这样的话。
  结果就在此时,一张纸从书中掉了下来。谢清溪赶紧捡起来,生怕陆庭舟生气。可是她一看到这纸张竟是写着:13126319……
  “密电码,”谢清溪看着纸上的密码,便吃惊地说道,据她所知如今阿拉伯数字可还没传入如今的大齐朝呢。
  陆庭舟听见她的话,也诧异至极,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如何知道我大齐皇室秘密的?”
  “所以你要找的秘密藏在这些密电码中?”谢清溪也诧异地问道。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密电码,只因为她家中有一个极爱看抗日神剧的老妈,当初她只要回家就能听见客厅传来的爆炸声、枪击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从未间断过。
  “所以这本书就是密码本了,”谢清溪看着旁边的书,虽然她不知这密电码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种电报密码在抗日战争期间极其的重要,不管是兔子还是秃子还是脚盆鸡都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精力去破解密电码。
  而最重要的就是要盗取对方的密码本。
  陆庭舟见她竟是连这本书的用途都知道,竟是突然苦笑一声:“我以为这是皇室的秘密,没想到终究还是泄漏了出去。”
  “不是,不是,”谢清溪赶紧摇头,可是她又不好跟他直说,其实吧,我是穿越过来的。
  她看着面前的密码本,只觉得大概在这个皇朝之中还有自己的老乡。于是她立即问道:“这密电码是谁教你的,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这会陆庭舟真的用古怪的神情看着她了,最后他才说道:“此乃本朝开国太、祖所制,乃是大齐皇室的秘密,非称帝者不可知。”
  开国太、祖,谢清溪一惊,难道这位太、祖爷也是位穿越者。可是谢清溪是看过大齐史书的,这位皇帝除了一生只娶了一个老婆之外,根本没有跟她是同乡的半点迹象啊。
  “清溪,”陆庭舟突然郑重说道:“此事关系我大齐根本,请你一定要帮我。”
  “小船哥哥,”谢清溪被他的郑重吓着了,不过却还是点头。
  说实话,她大学学的虽然是跟计算机有关的,可是压根没学过解密这种事情啊。如今她虽有密电码又有密码本在手,但是要找到其中规律还是很不容易的。
  不过好在她很快就发现,其实这个还是挺简单的。一共只有十六位数字,1312,6319,0723,5411。
  谢清溪照着这本书开始翻页,这十六个数字中,以四个数字也一个单位。她翻到13页,找到第一行的第二个字,她指着这个字说道:“应该是这个位字。”
  紧接着她又顺利地找到了第二个字,窜。
  第三个字:朝。
  第四个字:谋。
  这个密电码简单,可难就难在这阿拉伯数字上,若是不得这些阿拉伯数字,那也无异于看天书。
  谢清溪对着四个字念叨:“位、窜、朝、谋,这是什么意思啊?”
  可她久久没等到陆庭舟的回答,待她转头看着陆庭舟时,就见他面色铁青,眸子上竟是隐隐闪动着水光。
  待过了许久,他才捏紧拳头说道:“这是我父皇留下的。”
  谢清溪一惊,她再去看这个字,窜字同音篡字。
  那四个字再重新组合就是,谋、朝、篡、位。
  谢清溪心头骇然,她终于在这一刻明白,自己卷进了何等惊天动地的事情中。
  ☆、第90章 帝王之家
  第九十章
  昏暗的密室之中,只有萤火石散发出温和的光辉照耀四周,谢清溪安坐在一旁,面色冷静,只唇瓣微微泛着白。
  而旁边的人在经历过方才的剧烈悲痛之后,已渐渐平静下来,一张倾倒众生的面容在此刻重新变成了面无表情的玉面。
  陆庭舟的手掌轻抚过桌上的那几本医书,待过了许久他才轻轻说道:“我出生之时,父皇已经四十五岁,而皇兄则已经二十二岁,没有人想过中宫皇后还会再次生出皇子来。”
  谢清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可是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我父皇虽不宠爱母后,对皇兄这个嫡出皇子也是平平,可是却宠爱我至极。我幼时身子不好,父皇不仅为我寻遍天下名医,还亲自看医书,亲自给我看病用药,”陆庭舟的声音又轻又缓。
  可是就是这样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让谢清溪嗓子犹如被堵住一般,她终究还是伸出一只手。可是他的手掌冰冷,再也不复刚才的温暖,这四个字犹如吞噬人心的恶魔一般,将人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父皇去世之时,母后和皇兄都以为我年纪小并不知事,他们都以为我对父皇的印象只是模糊不清的,”此时陆庭舟的声音突然哽住。
  怎么可能会不清楚,他的父皇是这天下的至尊,是受万民敬仰的皇帝。可是他也是最疼爱自己的父亲,陆庭舟至今都记得,父皇对其他几位皇兄都平平,可是他却会时常将他抱在膝上,让自己陪他一起看奏折。
  可是一向身体康健的父皇,却突然驾崩离世了。当年皇兄继位,而安王和康王两人都拒不承认,怀疑今上得位不正,发动宫变后却被迅速镇压。
  他是父皇的幼子,在兄弟之中行六。可是如今除了那个整日浑浑噩噩,斗鸡遛马的成王爷,只余下他和皇兄了。
  谢清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陆庭舟出身与皇室之中,这普天之下都是他家所有。他的先祖推翻先皇朝,给天下百姓换来了一个太平盛世,可是后世子孙却还是陷入这种皇室的斗争之中。
  她突然轻叹一声:“小船哥哥,世事无常,有时候真相总是超乎我们想象中的残忍。”
  若是这四个字乃是先皇所留,那他当时大概是知道有人要谋反,可最后他落得身死的下场,所以那个人已经成功。至于这幕后真凶自然是昭然若揭,可是还有一个人呢,她是否也牵扯到这场宫闱之乱中?
  当年这场弑父夺位的惊天阴谋之中,她是否也参与了?
  “我追查八年,历经波折,虽几次都要窥得真相,却总是心存一丝臆念,”陆庭舟仰天长悲,可是从他接手长庚卫开始,他不就是已经隐隐猜测到皇兄当年得位不正了吗?
  当朝的太、祖本纪之中,共有七篇,可偏偏最为重要的第六篇遗失,不知去向。众人都以为这是遗失的,却不知那是被人藏了起来,因为这一篇乃是帝王篇,只有登基为帝的人才能得见这第六篇。
  而这篇之中便记载了,在□□起兵时的种种秘辛,而这篇乃是开国皇后亲自撰写。其中便记录了长庚卫这支秘密暗卫。
  可是这支原本该被帝王掌握的秘密武器,如今却掌握在陆庭舟手中,而根据陆庭舟对于皇上的了解,他根本都不知这支暗卫的存在。
  相传在天亮之前,昼夜最暗之时,东方地平线上会看见一颗特别明亮的星辰,人们称呼它为启明星,而在西方余晖之下,也有一颗特别亮的星辰,此乃长庚星。在第六篇之中,皇后曾详细记载了这一支被命名为长庚卫的原因。
  可是就算太、祖皇上和皇后再惊才绝艳,都无法庇护他的父皇。
  这样的秘密对于谢清溪来说太过沉重,在她的世界认知之中,她无法相信一个人会为了权势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在中国上千年的家天下之中,皇家血缘淡薄,皇室暗斗内斗甚至是谋反都被一页页史书所记载。
  翻开每一代皇朝的史书上,那些曾经用鲜血铺就的康庄大道。
  正所谓成王败寇,历史永远是胜利者所书写的。
  谢清溪看着陆庭舟渐渐冰冷的眸子,一下子握紧他的手掌,她启了启唇瓣,过了许久才说道:“无论你要做什么,请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清溪,有时候你就是太聪慧了,我师傅曾对我说过,慧极则伤,我们都该学的笨一些,”陆庭舟伸手,可是在半途却突然无力地落下手臂。
  我们都该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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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酒劲头也太大了些吧,”萧文桓揉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嘟嚷地说了一声。
  他看着旁边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人,立即伸手推了一下,喊道:“熙儿,表妹,赶紧起身了,咱们该回去了。”
  过了一会,萧熙也才揉着脑袋起身,她可真是头疼啊,就象被人从身后瞧了一闷棍般。她一转头见谢清溪还爬着,便伸手推了又推,喊道:“表妹,表妹。”
  谢清溪起身的时候,她戴在头上的青色小帽有些歪了,露出一丝长长的乌发。她白皙的脸颊上被压出一道痕迹,想来是她皮肉太细嫩,所以趴在袖子上时,这才压出印痕来的。
  “也不知咱们睡了多久,得赶紧回去才是,”萧文桓还担心着,就叫店小二过来,结果一问才知三人也不过是昏睡了半个时辰而已。
  萧熙一听便再不着急,只说如今日头还高,这般早回去做什么。于是三人干脆又接着吃饭,只是酒是再不敢喝了。
  浮仙楼的雅间之中,阳光穿透舷窗而来,谢清溪从打开的窗子望着外头的蓝天白云,外头是喧闹的街市,每一声叫卖都带着生命的鲜活。
  谁都不知道,就在片刻之前,有个原本属于这天下最璀璨锦绣之地的男子,垂下他从来高贵的面容,哀切地想念着他的父亲,那个死在自己另一个儿子手中的帝王。
  萧熙看着她有些迟疑地问道:“清溪儿,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不知道,可能是这酒喝的吧,”谢清溪淡淡笑道。她一向活的开心,从来都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可是此时她的心情却那样的沉重。一个对她来说,从不相干的人,早已经死在十六年前的人都能给她带来这样的震颤。
  那么陆庭舟呢?
  谢清溪不知道的是,此时陆庭舟正乘上马车前往皇宫。宫门处的守卫虽已认出这是恪王爷的马车,却还是拦下马车要求出示腰牌。驾车的是个太监,但并不是齐心,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代表恪王府的腰牌。
  而陆庭舟则用手指掀起马车的一角,那侍卫长立即俯身给他请安。陆庭舟淡淡扫视了宫门口一眼,说道:“起身吧。”
  待检查之后,侍卫放行,马蹄声再次在宽阔的道路上响起。陆庭舟面色从容地直视着对方,再也没有先前在密室之中不知自持的悲伤,也许正是那样的安静又隐秘的地方,还有在她的身边,他才能释放自己所有的情感吧。
  待马车停下后,就听车外小太监恭敬地说道:“王爷,到了。”
  皇宫之中马车并不能通行,而以陆庭舟的身份可以乘轿前往各处。可是他下车之后,只徒步往前走,身后那条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雪狐便跟在他的身后。
  一人一狐,在禁宫之中,犹如闲庭信步一般。
  待走到重华殿前时,远远地就有人迎了上来,乃是这重华殿的二总管长远。他一上来便躬身笑着问候道:“未曾听说王爷今个要进宫啊?”
  “许久未见皇兄,今日特来进宫给皇兄请安,”陆庭舟淡淡说道。
  长远是个机灵的,要不然这二十几岁就能做上二总管这等高位。他立即讨好地说道:“皇上先前还念叨了您几回,若是知道你过来陪他说话,定是极高兴的。”
  陆庭舟这会连眼睑都未抬,只淡淡地笑了一声。
  待到了重华殿前,守在殿门前的小太监纷纷给他请安。陆庭舟只淡淡地叫起,可身后的那只雪狐却极其拟人地仰头看了这两个太监。
  这阖宫谁不知道,恪王爷有一只极其钟爱的雪狐,那可是打小就养着的宝贝。王爷是时时刻刻地将它带在身边,而陆庭舟这次竟是连御前也带着过来,可见确实是宝贝的很。
  再说,谁都知道狐狸是一种极其灵慧的生物,民间尚且有不少关于狐狸精的说法。而陆庭舟因时常带着汤圆在身边,所以还有谣传说过,汤圆到了晚上就会变成美女,所以这也是陆庭舟一直身边没有任何女子的原因。
  可是吧,这位王爷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是个冷人儿,丝毫没有被传说中的狐狸精吸干精气的意思。
  长远见陆庭舟抬腿便要进去,便有些为难地在他耳畔低声说道:“王爷,皇上如今正在和天虚道长论道,还容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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