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节

  转过脸,看着面前的两人,箫九音脸色为幻不定,震惊难解,似相信,又似不相信……而楚逸因为是背着他,正对着箫九音,卫青阳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够看得到,他负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似乎还有些紧张的发抖。
  突然间,卫青阳的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顾轻寒根本没有认出是他,楚逸骗人的。
  而楚逸更没有暗卫,应该说,轻寒还没来得及分发暗卫给他,之前是路逸轩负责保护楚逸,现在路逸轩死了……所以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如果知道你知道他是卫青阳,你刚刚为什么那么惊恐害怕。”箫九音有些没底气的道。
  楚逸听到这句话,却突然笑出了声,似乎在笑他真的很天真,“他现在这幅容貌,即便知道他的身份,只要看到这张脸,任谁都会吓到的吧,何况,我之前并未看到过他的脸,难道,你没有被他吓到吗?”
  哪里没有被他吓到,他刚刚也被吓了一跳。
  箫九音有些迟疑,真的是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他现在岂不是陷入包围圈了?
  “学医之人,行济天下,我也不愿多造杀孽,只要你速速离去,我便不再追究,或是你再执迷不悟,我必让暗卫将你诛杀。”
  箫九音定定的看着楚逸,见他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可能,不由有些迟疑,他真的有那么好心吗?真的会放过他吗?他将卫青阳打成这样,卫青阳身上的伤口,可有一半是败他所赐的。
  仿佛看出箫九音的犹豫,楚逸淡淡的丢下一句,“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走,我只能叫暗卫出来了。”
  “一”楚逸从容的叫出一个一字,眉间依旧带着笑意。
  “二”
  听到二字后,箫九音握着长剑的手一紧,内心澎湃不已,似乎在想犹豫要不要离去。若是不离去,万一他的暗卫真的出来了后,自己岂不是想走也走不了,若是离去,那么他没有人帮忙,又该如何离开姑苏城。
  眼看着楚逸没有迟疑的想再喊出三,箫九音,立即推门,闪了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总会想办法,找到离开姑苏城的办法的。
  楚逸看到箫九音离去后,紧绷心顿时松了下来,眉宇间沁出一抹冷汗,负在身后的手也微微发抖,还好将他吓走了,不然,今天他们两个非得命丧在此不可。
  转过头,蹲下身,担忧的道,“你没事吧?”
  卫青阳摇摇头。忽然重重的咳嗽几声。
  楚逸连忙将他扶起,“我们走吧,万一他倒回来就不好了。”
  卫青阳点点头,箫九音为人多疑,虽然一时将他吓走了,但难保他不会突然间杀出来,此时两人谁也不敢多说,生怕箫九音没走,只躲在一边。
  楚逸扶着重伤的卫青阳,就欲推门离去,却没想到,大门“砰”的一声,被人打开。
  两个都是一惊,箫九音那么快就倒回来了吗?心里齐齐一沉。
  却没想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箫九音,而是段鸿羽。
  那一袭红衣似火,妖魅撩人的魅惑男子,不是段鸿羽又是谁,只不过,此时的段鸿羽,得意的看着他们两个。
  “楚逸,你半夜三更起床来这里做什么?哦……是不是你没有伺候好轻寒,被轻寒赶出门外了?你要是伺候不好她,你可以叫我过去嘛,一个人跑来这里找丑八怪,难不成,你想让这个丑八怪,跟我们抢妻主吗?你可真够笨的,肥水不流外人田都不知道,还好我偷偷跟了过来。”
  两人一怔,脑子有些当机,没有反应过来段鸿羽在讲什么。
  楚逸当先反就过来,“大哥,这里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回去再慢慢说。”
  段鸿羽一把别过楚逸伸过来的手,有些恼怒的道,“我刚刚只是猜测,没想到真的是这样,你说,你是不是想让这个丑八怪跟我抢妻主,你说,你是脑子是不是抽风了,你也不看看他长什么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个人死皮赖脸跟在轻寒身边,无非就是想得到轻寒的宠爱,让轻寒纳他为妾,你就不相信。你看吧,这个人来历不明,如今又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有阴谋……”
  楚逸心里着急,连忙阻止,暗含警告,“大哥,我们有话回去慢慢讲,天寒夜冷,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段鸿羽哪里听得懂楚逸暗含的这里不是说话之地的警告,一心只想着,楚逸竟然帮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跟他抢妻主。
  上前一步,将卫青阳狠狠一推,推倒在后,一个不稳,卫青阳直接摔了下去。
  戳着楚逸的额头,步步紧逼,每一戳,都将楚逸逼得倒退一步,“你真是脑子不开窍,还是你也被这个丑八怪迷惑了,连我这个当哥的话也不听,告诉你,哥是浆糊的,没有人比得过哥,你乖乖听哥的话,别理这个丑八怪了,我们一起打败上官病殃子,打败白痴,打败卫小人,让轻寒独宠我们两兄弟。”
  楚逸被段鸿羽步步紧戳,最后背部抵在墙壁上,无路可退后,伸手拍开段鸿羽的手,“大哥,浆糊的意思是愚蠢的意思,而且我也不需要要败她们,轻寒高兴就好,自古女人三妻四侍是很正常的,何况轻寒是一国之君,佳丽三千,必不可少,只要她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就满足了。”
  段鸿羽又是重重一戳,恨弟不争气的道,“你个愚蠢的笨蛋,亏你广读诗书,居然连浆糊的意思都不知道,你蠢死了,哥今天告诉你,浆糊是很聪明的意思,聪明绝顶的意思知道不,跟大智若愚一样,都是夸人的。算了,你这蠢货那么蠢,告诉你,你也不懂。”
  “还有,你到底懂不懂,你若是不主动争取,不耍一些手段,妻主又怎么会喜欢你呢,宠爱是要靠自己夺来的,而不是等着别人来宠爱你就有了,一味的苦等是最笨的。你看看卫青阳,以前默默无闻,一味苦等,所以轻寒都不喜欢他,再看他后面,那个榆木脑袋,居然开窍了,前些日子,轻寒做梦,说的梦话都是卫青阳。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没有争取的区别。”
  楚逸头顶滑下三根黑线,跟他这个大哥解释,他永远都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抚额,无语的看着还在侃侃而谈的段鸿羽,只觉得面对段鸿羽,比让他整理三天三夜的药材还累。
  卫青阳倒是身子一震,轻寒做梦说梦话,喊的是卫青阳……是他的名字吗?
  想到那天,在草屋里,顾轻寒说,她曾经也对他心动过,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不愉快的事……不愉快的事……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他还惦记着他吗?
  “大哥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段鸿羽看到楚逸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大吼一声,他这个弟弟怎么就这么不开窍,都说了多少遍了。
  “大哥,我都听到了,只是,我们回屋后再慢慢说好吗,这里……”
  段鸿羽立马打断他的话,“我就要这里说,你个榆木脑袋,这么不开窍,在这里说,你都不开窍,回屋说,你不是更不开窍了吗?反正这里也是一个废弃的院子,没有人过来,荒弃了数十年,陌家主向来不管这一块院子的事,而暗卫们都被我打发走了,在这里说话,没有人打扰,更没有人会听到我们说的话,这个哑巴就算听了,也说不出去……”
  楚逸原本只是静静的听着段鸿羽的训斥,不敢还嘴,此时听到段鸿羽的话,不由暗道一声,糟糕。
  伸手,一手拉住卫青阳,一手拉住段鸿羽,就欲急忙离开屋子。
  可惜,还是晚了,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森森冷笑的箫九音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嘿,你道术很强,将我骗了,不过你这个大哥的脑子,可真不怎么样。既然又来一个送死的,那我便成全你们吧,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死得太难看,最多就是让你们也跟他一样,毁去绝世容貌,打残手脚。”箫九音指了指卫青阳。
  楚逸忙将他们两个护在身后,自己挡在他们面前,“你想怎么样?这里可是陌家,我们也是陛下的贵君,若是我们出了什么事,陛下跟陌家绝不会放过你。”
  箫九音嘿嘿大笑,笑得花枝乱颤,“你们的妻主,那个所谓的暴君,现在全天下缉拿清风阁余党,我杀了你们,她要找我算账,不杀了你们,她还是要找我算账,那我还不如先算点利息。”
  “你,你,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当朝陛下最宠爱的贵君,你要是现在离开,我还能放你一命,要是不赶紧走,我治你大罪。”段鸿羽躲在楚逸身后,没底气的道。
  箫九音偏头,看向妖娆魅惑的段鸿羽,眼里出现一抹惊艳,这个男人生得好生妩媚啊。他自认容貌无双,可是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备受打击,卫青阳是,楚逸是,段鸿羽更是,这三个人,各有千秋,虽说性子大不一样,但那容貌却是无以伦比的。
  突然间,心里升起腾腾怒火,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人的容貌都如此漂亮,凭什么……他不许别人容貌比他好看,绝不容许,他要毁了他们的容貌,再杀了他们。
  眼里,陡然出现一抹嗜血,冷冷的看看他们,那眼里的杀气,是那么明显,明显的让三人同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段鸿羽原本看到他没话说,以后他怕了自己的身份,挺着胸膛,昂首阔步的出来,高傲挑衅的看着箫九音,此时看到箫九音眼里的杀气,连忙又重新躲在楚逸身后,将楚逸往前一推,让楚逸顶住箫九音的杀气,“我是大哥,你是小弟,大哥有难,小弟得出马保护。”
  楚逸没有说话,只是紧张的将段鸿羽护在身后,宁死也不会让箫九音伤害他。
  一双温润的眼睛,毫无畏惧的看着箫九音,“你想杀,就杀我吧,别动他们两个,尤其是我哥,他与你无冤无仇,即便杀了他,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哼,你倒是兄弟情深,可惜,你这个大哥,未必就跟你兄弟情深。你们三个都该死,只要长得比我好看的,都该死,我的手,早已沾满血腥,多沾一个又如何,我想杀就杀。”
  说罢,箫九音长剑一拔,咻的一下,就欲将楚逸的脸毁掉。
  楚逸拉着他们两个闪过那一剑后,忙将他们两个推向一边,大喊道,“走,赶紧走,我拦住他。”
  段鸿羽跟卫青阳被楚逸一推后,直接推出了门。
  而这个时候,箫九音又是一剑过来,楚逸拿出身上的银针,哧的一声,朝着箫九音身上射去。箫九音没有料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楚逸,竟然会用身上的银针暗算他,长剑在半空中陡然一移,避开过那些银针,即便险险避过,但因一时大意,加上楚逸对穴道了如指掌,还是被扎到麻穴,握着长剑的手一麻,长剑直接掉落。
  箫九音微怒,弃剑,如闪电般窜到楚逸面前,却在半途的时候,又有几根银针咻咻而来,直指他的各大穴道。
  凌空一个翻越,闪过这些银针,再次直袭过去。
  只是箫九音想像不到的是,每一次即将碰到楚逸的时候,楚逸的银针就陡然射了过来,每一次都是他的各大死穴,让他不得不避开。
  楚逸掏了掏怀中的银针,还想射向箫九音,怀中的银针却空空如也,脸色一变。
  而这番变故,让箫九音越加恼怒,直接倾身而上,就欲将楚逸掐死。
  却没想到,还未够到楚逸的时候,段鸿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抱住他的腰,死死的不肯松手,冲着楚逸,大喊道,“走,赶紧去找轻寒,叫她过来救我。”
  楚逸一惊,生怕箫九音伤害段鸿羽,想上前一步,一起将箫九音制服,让段鸿羽出去搬救兵。
  段鸿羽不管箫九音如何挣扎,如何在他腹部一拳拳的轰击过来,大吼道,“我是你哥,哥说的话你敢不听,马上找轻寒。”
  箫九音狂怒,几个毫无武功的人,也敢拦住他,当他是病猫吗?
  未等楚逸掉头离开的时候,一使力,直接睁的一声,将段鸿羽死死抱住他的身体,直接震了出去。
  “砰……”
  段鸿羽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箫九音的内力,何况他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只不过拼着一口气在拼着罢了,此时被箫九音一震,直接撞到门板,昏死了过去。
  楚逸瞳孔巨缩,凄喊一句,“大哥。”要是大哥出了什么意外,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他。
  急忙狂奔到段鸿羽身边,伸手就欲扶起段鸿羽,却被箫九音揪住后领,一把提了现来,掐住脖子。
  “咳咳……”
  “你们可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原以为你那浆糊哥哥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没想到他还挺在乎你这个弟弟的啊。”箫九音魔鬼般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屋子里。
  楚逸憋着一口气,嘲讽的看着箫九音,“我们兄弟的感情岂是你一个凉薄之人所能懂的,我哥虽然平时看起来贪生怕死,可是真正生死关头的时候,第一个挺身而出的,永远都是他。呵,你永远不会懂,因为你不懂得以真情待人,所以你永远不会懂得什么叫兄弟之情,不懂得什么是爱。”
  箫九音掐着的手又紧了一些,恶狠狠的瞪着楚逸,“谁说我没有爱,谁说我是一个凉薄之人,我同样有情,同样有爱,只不过,没有人愿意接受我的爱,我的情罢了。”
  楚逸嘲讽一笑,箫九音又将手紧了一分,“你笑什么?”
  “我笑,你很可怜,清风阁被灭后,只能沦为一个丧家之犬,到处躲窜,笑你很可悲,居然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更笑你,即便死了,在这世上,也没有一个人为你伤心,你活着,真可悲。”
  不知道是不是楚逸这翻话,触到箫九音的痛处,箫九音面容瞬间扭曲,眸子喷水,眼里冷如冰霜,直接就想咔嚓过去,先杀了他,再毁去他的容貌。
  就在他收紧掐着楚逸脖子上的手时,突然“砰”的响起一声撞打声,紧接着脑子一痛,箫九音松开掐着楚逸的手,一摸后脑勺,居然摸出一摊血迹,箫九音立即回头,看向始作俑者,竟然是不知何时返回的卫青阳,而他此时手上还抱着一块沾满血迹的大石头。
  这下子,箫九音怒了,都被毁去容貌,毁去武功了,还敢如此跟他叫板,不想过了是不是。
  长袖一甩,带着几分功力,顿时将卫青阳甩出几米,一口血喷了出来,疼得他五脏六腑剧烈翻涌,差点一口气过不来,直接断气。
  还不等卫青阳回过神来,就听到楚逸惊恐的大叫声,卫青阳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箫九音拔出掉在地上的长剑,朝着他的心口狠狠刺来。
  段鸿羽昏迷,楚逸没有武功,他也没有武功,根本没人拦得住箫九音这一剑,只能惊恐的望着这一剑刺来,准备受死。
  卫青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他的运气很好,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窗口破开,一道疾风带着磅礴的杀气席卷进来,将箫九音的必杀一剑隔开,铿锵一声,挑翻他的长剑,刷刷刷,自己又是几剑刺向箫九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箫九音有些措手不及,堪堪躲过几招后才勉强跟对方过上了招,只是一直处在下风。
  卫青阳跟楚逸齐齐松了口气,还好哪一剑没有刺下去,不然非得在此丧命不可,纷纷看向与箫九音激战的人,那个面色清冷,不苟言笑,丰姿绰约的女子不是念溪又是谁。
  箫九音心里暗自郁闷,这里这么偏僻,居然还不断有人往这里跑,看来今天是碰到硬茬
  子了,推手将念溪的招式隔开,就想脱离战圈,逃离这里,念溪岂会让他如愿逃走,也跟着一跃,追了出去。
  楚逸见念溪追了出去,外面又开始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没去多管,急忙跑到段鸿羽身边,紧张的把了把他的脉搏,发现他只是被撞昏了过去,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卫青阳,虽然卫青阳脸上缠着厚厚的面纱,看不清面目,但楚逸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苍白,因为他的眼神虚弱无力,身体无力的倒在一边。
  楚逸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卫青阳摇摇头,“没事。”
  突然,念溪一把抓住楚逸的手,带着恳求的眼神看着楚逸,“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楚逸一把就欲搭住他的脉搏,帮他查看伤势,“你伤得很重,我先帮你看看,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再说。”
  卫青阳一把拦住,面容严肃,坚持道,“不行,这件事对我很重要,你若是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
  卫青阳说着,就欲跪下去,楚逸连忙拦住,定定的看着卫青阳,张口道,“你想让我帮你保秘,隐瞒你是卫青阳的事实。”
  卫青阳点点头,对楚逸的玲珑剔透,表示欣赏。紧张的看着楚逸,生怕楚逸不赞同。
  楚逸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不行,我不会欺骗轻寒,也不想欺骗她,纸包不住火,是什么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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