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节

  陌寒衣负手在后,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山洞,掷地有声,“我要你,一辈子对上官浩好,不可以让他受到半点委屈,他所想要的,全力满足他。”陌寒衣讲到此处,豁然回头,淡漠的眸子一抹寒光射出,冷冷的看着顾轻寒,“如果让我知道你对不起上官浩,或者伤了他,虐了他,我陌寒衣,就费尽一切,哪怕将这天下化为炼狱,哪怕让这山河为他作祭,也势必要夺回上官浩,铲除你流国。”
  顾轻寒心里一震,她竟不知陌寒衣对上官浩情根深种到如此地步,不惜毁掉一切。
  勾唇一笑,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从第一眼见到陌寒衣,相视一笑,便将对方的心意为人了解得透透彻彻。
  原以来,会是一生的知己,也为有这么一个一见如故的人开心,中间却穿插上官浩。
  自从上官浩出现后,她们两人就好像隔了一层膜,捅不开,穿不透……
  她相信陌寒衣不屑使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更相信陌寒衣说得出,做得到。
  只是,上官浩是她一生的挚爱,即便殒命,她也不舍得伤害上官,又何来虐待他,欺负他。
  “你的话,我记住了,不过,你所担心的,永远都不会发生,上官浩,我会用一生来弥补他。”顾轻寒淡淡笑道。
  陌寒衣心里却有些苦涩,忍不住心中冷笑,流国三夫四侍,很正常,而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许,说出来,别人也只会当她是疯子吧。
  眸子里印出当初在红楼,上官浩在台上所奏的那一曲,是那般的孤凉,沧桑,痛苦,寂寞,思念,无助……
  还有他的眸子,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干净无暇的清澈眸子。
  那个干净纯洁的人儿,应该得到专有宠爱的,而不是与众多男人,分享一个女人。、
  即便上官浩是裴国人,可从小生活在流国,受流国的国风影响,如果让他知道,他是被当成货物一样跟人交换才在她的身边,只怕那才是对他莫大的侮辱吧。
  握紧拳头,叹了口气,当所有不舍尽数掩藏在心里,淡淡回了一句,“希望你说到做到。”
  蹲下身,从身上,取出一排银针,对着白若离周身七十二个穴道扎了进去。
  半柱香后,陌寒衣才拔了出来,取出身上的黄凤凰,运转功力,让黄凤凰漂浮在白若离上空,发出璀璨的光华,照射在白若离身上,不断将能量传给白若离。
  顾轻寒松了一口气,还好有陌寒衣在,还好还有一块黄凤凰。
  玉佩所发出的光芒,将整个山洞照射得一璀璨如虹。
  白若离还处于怔愣中,这个消息对来他来讲,太难以接受了。
  如果回去后,让长老们知道他怀了仇人的骨肉,会不会气得直接将孩子打掉。
  这个孩子的到来,他不仅没有反感排斥,为什么反而会有些欣喜,开心呢。
  “糟糕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持箫男子惊叫一声。
  顾轻寒凝神,确实听到不少奔跑声,仔细一听,声音由远及近。
  两个一前一后,护住还在施救中的陌寒衣以及白若离。
  这次她们没得选择,即便来的怪物再强,她们也只能咬牙撑住,直到白若离腹中的孩子安然无恙。
  终于,声音越来越近,顾轻寒等人定眼一看,竟然发着绿幽幽眸子的狼,特么的,还是一群。
  冰川里面,怎么会这么多的狼,狼不是应该在森林里的吗?特么的,在这种地方居然也能存活,见鬼了。
  未等它们冲过来,顾轻寒拔出腰上的软剑,一剑一剑的斜砍过去,只一眨眼,就没入狼堆里,鲜血四溅,血肉横飞,看得众人暗暗砸舌,这也太凶猛了。
  持箫男子也不耽搁,守护在白若离身边,舞动碧玉箫,将靠近的恶狼击杀挥退过去。
  顾轻寒虽然没入狼群中,手起刀落,一剑一只,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势,只知道埋头苦杀,但凡靠近白若离身边的,都不放过。
  白若离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眼睛却一直跟随这个顾轻寒的身影。
  看着她身上鹅黄的衣裳被溅满鲜血,长发披散,义无反顾的冲进狼群中,也要护住他,她的腹部,被巨狮咬了一口还在冉冉的流着鲜血,还有之前受的伤,她的伤也不轻。
  可是她此时却如同杀神转世,紧抿着唇,即便身上被狼群划过一道又一道伤口,也不见停歇,反而越斗越勇,顽强抵挡。
  之前,碰到大蜘蛛的时候,还在冰川坠毁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义无反顾的救他,没有一丝考虑,只是以命相救……
  莫名的,眼角一片湿润,心中的柔软轰塌一片。
  摸了摸腹部,里面竟然有一个小生命,是他跟她的结晶。
  看着顾轻寒动作越来越吃力,身上有不少地方都被咬伤,以及犀利的爪子抓伤,看得白若离一阵心疼。
  持箫男子也有些吃力,身上负伤好几处,眼看着狼群一波接一波,汹涌而来,杀之不尽,心里不由一沉,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双脚抬起,踢向追上来的两只恶狼,将手中的碧玉箫放在唇边,鸣鸣的吹奏起来。
  这个箫声,时长时短,没有一丝曲子,刺耳难听,如同鬼哭厉嚎般,听得让人毛骨悚然,然后这些狼群听到箫声后,却慢慢的变得温顺,搏斗的动作一停,蹲下身子,静静的聆听箫声。
  连同后面奔涌而出的狼群,也默默的蹲下身,温顺的听着仙音。
  顾轻寒这个时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站在一边,任由身上鲜血流淌
  心中忍不住想骂娘,这箫声这么难听,这些狼群还听得津津有味,见鬼了。
  靠,早知道这些箫声能够治住这些狼群,她还打什么打,拼什么拼,把自己拼得一身的伤。
  捂住腹部,包裹住的伤口还在冉冉流着鲜血。
  转头,看着白若离,顾轻寒不由闪过一抹愧疚,当初如果不是她把持不住,将白若离给强了,也不会有这个小孩,他应该恨死自己了吧。
  他是白朝的后裔,古国的宗主,如果让他们的人知道,堂堂宗主,白朝后裔,怀上她的骨肉,只怕白若离性命都难保了。
  不知过了多久,陌寒衣才收起玉佩,脸上一片苍白,而黄凤凰,一片暗淡无光,跟她的橙凤凰一样,成为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
  顾轻寒连忙奔到白若离身边,在衣服上擦了擦染血的玉手,扶着白若离坐了起来,“怎么样?好点没有,还有哪边不舒服。”
  白若离苍白着一张脸,望着担忧的中的顾轻寒,眸子闪了几闪,低下头,摇了摇头。
  “对不起。”
  白若离淡淡一笑,笑得有些嘲讽,却并不出声。
  “赶紧走吧,箫声是用内力发出的,很耗内力,他……他会承受不住的。”陌寒衣说完,看了看方向,当先拐进一条岔道中。
  顾轻寒看到陌寒衣领先开路,二话不说,也不管身上是否脏污,直接抱起白若离,跟了过去。
  持箫男子一边吹,一边退,也跟着她们拐到岔道上。
  可持箫男子一动,这些狼群也跟着起身,尾随持箫男子而行。
  顾轻寒蹙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狼群,一直紧随其后的,万一,突然发疯,扑了过来,那她们这些人,都没命了。
  “走,进来,这里有一道石门。”陌寒衣对着她们一招手。
  顾轻寒抱着白若离直接窜进去,持箫男子则有些困难,因为这些狼群,离他只有三步,根本甩不开。
  顾轻寒想叫他的名字,一直叫不出来,只能让他接着退。
  直到持箫男子踏进石门一步后,陌寒衣才从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转动机关,将石门封了起来。
  看到石门要关下了,狼群才反应过来,一扑而上,就想扑向顾轻寒等人,好在石门刚好“砰”的一声关上,才阻止了狼群。
  持箫男子放下手中碧玉箫,粗喘几声。
  顾轻寒看着陌寒衣,“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机关。”
  “你画的那幅图不是有标示吗?正方形的就是机关。”
  顾轻寒了然的点点头,路逸轩不会是把里面的路都走遍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图。
  低头看着还有些虚弱的白若离,“若离怎么样了,孩子保住了吗?他的身体要不要紧。”
  “现在没事,再这洞中继续呆下去,就不一定了。”
  顾轻寒抱了抱紧白若离,白若离却挣扎着起身,挣脱顾轻寒的怀抱,虚弱的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娇气,还能撑得住,你先包扎一下伤口吧。”
  被白若离这么一说,顾轻寒才觉得伤口隐隐作痛了,手上,身上,腰上,腿上,没有一处不疼的。
  连她都不知道被咬了多少口。
  陌寒衣低低一笑,将身上的手悉数丢到顾轻寒身边,“带的药,自己没用上,反倒全给你们用了,赶紧涂上吧。”
  顾轻寒也不客气,打开瓶塞,朝着受伤的地方洒去。
  持箫男子看不过去,上前一步,抢过她手中的药,冷冷的道,“我来吧,有些在后背,你够不到。”
  说罢,扶着顾轻寒坐下,细心的帮她涂着药。
  耳边,传来淡淡的竹香味,让顾轻寒一阵恍惚。
  是卫青阳的味道。
  即便他刻意抹除身上的气味,但那天性就存在他身上的味道以及气质却变不了。
  卫青阳,真的是他吗?
  他居然从她的眼皮底下逃了出来。
  他这般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以清风阁坛主的身份留在她的后宫,又想干什么?三番四次舍身相救,又是为了什么?
  这般大恩,她承受不起,也无法承受。
  她的情,她的爱,只给她喜欢的人,没有那么多份,给一个她看不懂,摸不清,猜不透的人。
  伸手接过药瓶,自己往腰上洒了些,疼得她闷哼一声,淡淡的道,“我自己来吧,这里还有一瓶,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也涂一下。”
  持箫男子摇摇头,没有说话,眼神闪了几闪,不知在想些什么,静静的退到一边,看着同样九拐十八弯的弯道,只是手上紧紧捂着胸口,刚刚那里,被狼爪一把贯穿,喉咙一甜,又强行吞了下去。
  虽然在看着弯道,持箫男子的眼中,却荡着一层雾气。
  脑海中,总是倒映出白若离怀孕的消息,以及顾轻寒对无微不至的照顾。
  “砰。”顾轻寒将空药瓶扔掉。
  忍着痛起身,“这里好像已经是内围了,我们到哪去了找紫凤凰。”白若离的身子不能拖,必须赶紧找到,然后离开寒山。
  “从这里拐过去,再拐一条道,就是真正的内围了,紫凤凰应该就在里面。”陌寒衣指了指身前一条岔道。
  顾轻寒点点头,扶起白若离,“那我们赶紧走吧。”
  陌寒衣当先开路,持箫男子依旧断后。
  顾轻寒扶着白若离走在中间,突然,脑子一阵晕眩,捂住胸口,疼得冷汗淋漓,一把跌坐在地上。
  身上一股暴虐铺天盖地的袭来,眸子忽红忽黑,不断闪烁。
  突然的声响,让众人停下脚步,火折子一照,却见顾轻寒时而捂着胸口,时而痛苦的抱着头,冷汗一颗一颗的滴下,眸子交替闪烁不停。
  众人一惊,刚刚不是压制住了吗?怎么又发作了?白若离身负重伤,又动了胎气,这次还有谁能够制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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