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节

  “你怎么会在这?”
  这人不应该和展宁一块被禁足吗?何以能够来到这里
  继而他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是她出了什么事?”
  对于他口中的她,悬铃显然能够意会。她看他一眼,眼神里有几分轻微的不满,“世子妃没有大碍,不过是知道世子醒了,想见世子一面。”
  严川听闻展宁无大碍,面上的急色去了些。但听闻展宁要见他,他沉默了下,接着嘴角扯出一点嘲弄的笑,展宁这种时候为了什么见他,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
  “你回去吧,今日我只当做没有见过你。但我不会见她。”
  他还不到见她的时机。
  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看她眼里的怀疑与责备。
  悬铃的无功而返,在展宁意料之中。
  少年的倔强,他认定的东西,要更改有多难,她不是早就知晓吗?
  可她还是有些失望。
  掌心不自觉紧贴腹部,她垂眸看着脚尖好一阵,才与旁边等着她的悬铃道:“我胃里还是有些不大舒服,你让人再帮我请大夫来一趟。”
  “世子妃……”
  悬铃担心地看着她。
  展宁却避开了她的目光,“去吧,我知道。”
  悬铃只能退下去,待她离开,展宁将面前柜子底层的一个陶罐拿了出来,看了许久,最终将手伸向了密封陶罐口的火漆。
  ————
  前来替展宁看诊的大夫被悬铃带了下去。
  闭了门窗略嫌幽暗的房间里,改了装扮的严豫坐到展宁对面。
  展宁伸手提起桌上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严豫面前。她与他目光交会,严豫在里面看到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这股死寂甚至压住了她对他一贯的怨恨。
  “你决定好了?”
  严豫瞥了眼展宁推到他面前的茶杯,并未伸手。
  展宁讥讽一笑,冷嘲道:“你坐在这里的时候,不就清楚了吗?”说着,她瞥了一眼严豫面前的茶,“怎么,还怕这里面有毒?睿王爷的本事那么大,我不会蠢得以为毒杀了你,就能结束一切。虽然我很想。”
  之后,展宁猛地伸过手,端起那杯茶,兀自递到嘴边喝了起来。
  才喝到一半,却被严豫扣住了手。
  他看着展宁眸中闪过的一点怒意,那点怒意终于让那片死一般的寂静有了点裂缝。他扣着她的手,将那仅剩下半杯的茶送到自己唇边,就着展宁的手,喝了下去。
  严豫这个动作意味明显,展宁眉头一皱,想要抽回手,严豫却不肯放。
  “你既然决定好了,就要习惯。现在大概要难一些,不过我可以对你仁慈一点,我手上还有忘忧。”
  手腕上的禁锢牢不可破,展宁咬了咬唇,最终作了罢。
  严豫瞧着她的顺服,松开了她的手,站起身冷冷道:“东西我很快会送来。你兑现了你的承诺,属于严恪的一切,我就都还给他。”
  ————
  乌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浓重的药味。
  展宁盯着它看了许久许久。
  就在旁边的怀素以为她不会喝的时候,她突然端起了药碗,大口大口将那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大概是喝得急了,到后面的时候,她有些呛到了,猛地咳了起来,咳得一张脸通红。
  “你还好吧?”
  怀素假扮了丫鬟送药进来。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对严豫意味着什么,生怕她呛出点问题来。不过她才问完,就想起自己这点“关心”有多多余。
  因为展宁很快就捂着肚子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冷汗一潮一潮从她额头上涌出来,汗湿了她的鬓发。她一张脸惨白如纸,蜷缩着身子紧药了牙,默默沉受着腹中翻腾的绞痛。
  她从来不知道,将一个生命从身体里剥离,会疼到这样的境地。而且那绞痛会从腹部蔓延到心里。
  上一世她浑身是血死在严豫身边时也是这样的境况。
  可那时候她心里更多的,是解脱和仇恨。
  而现在,淹没她的是无尽的疼痛和心伤。
  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过腿间,展宁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滑出眼眶。她疼得意识都快模糊起来,连面前怀素的脸都看不清了。只隐约记得那一日,严豫从身后揽住她的腰,他温热的手掌放在她腹间。
  “阿宁,替我生个孩子。”
  她有他的骨肉,可他一面都见不上。
  她扼杀了它。
  血腥味在鼻尖萦绕不去,就在展宁觉得自己所有的意识都快消散的时候,房门被人一把踹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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