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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后我嫁给了泥腿子 第59节

  “我去看看李鹍他们。”
  沈珠曦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李鹜关上篱笆门,步速突变。他甩开步子,脚下生风地大步走着,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李鹊住的地方。
  李鹊正躺在床上睡觉,一听这风风火火的声音就知道谁来了。他面色突变,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慌慌张张地就去拿被他扔在地上的沙袋。
  李鹜已经冲了进来,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本应捆在腿上的沙袋藏进了被子里。
  “大、大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李鹊干笑道。
  李鹜一屁股坐到床上,神色凝重。
  “大哥……你怎么了?你这表情,弟弟心里有些害怕……”
  李鹊在被子底下悄悄地把沙袋往里推了推。
  “你去给我买一本书——”李鹜压低声音说。
  李鹊露出疑色:“书?大哥你要买什么书?”
  “一本看了就能学会写诗的书。”
  李鹊:“?”
  这是什么奇书,他也想要。
  李鹊斟酌片刻,试探着说:“大哥为什么想要作诗了?”
  “你别管,去买就好了。记住——”李鹜忽然沉下脸:“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特别是你嫂子。”
  “弟弟知道了……”
  李鹜不再多言,像来时那样,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又往外走了。
  等他走出屋子里,李鹊才反应过来——
  他要去哪儿给大哥弄看了就能学会写诗的书啊?
  第53章 “我脏了……”
  就像沈珠曦担心的那样,随着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炎热,白日即便坐着不动,不一会后背也会浸出一层薄汗。
  到了夜间,太阳虽然没了,但夜风依然是热烘烘的。沈珠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铺竹簟吧,睡着热,铺上竹簟吧,硌得疼,偶尔翻个身,娇嫩的肉还会夹到竹簟缝隙里,疼得她眼泪水直流。更别提还有无处不在的蚊子,盖上被子,热死她,不盖被子,痒死她。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可恶的李鹜却丝毫不受炎夏影响,每次躺上床不过一盏茶时间,身旁就响起了匀净的呼吸声。而那些讨人厌的蚊子,也看人下嘴,对睡在她身旁的李鹜视而不见,光盯着她咬,一咬就是七八个红肿的大包!
  种种折磨下,沈珠曦已经十几天没睡过一次好觉了,原本白皙光洁的眼睑下,也浮上了一层青色。
  她每夜难眠,身旁的李鹜却睡得安稳,这对比实在让人心态失衡。沈珠曦恨不得拿起床上的鸡毛掸子把李屁人打醒:她睡不着,他也别想睡着!
  可是每每转念,想到他要去各处卖力气,也不知受了多少磋磨和刁难,她就心软下来,不忍将他叫醒了。
  他都做面首养她了,她苦夏失眠又算什么?
  沈珠曦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以免翻来覆去地把床上床下劳累了一天的人吵醒。她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窗外昏暗的夜色,想念她从前在宫里用的象牙簟。
  没过一会,身后忽然传来李鹜起身的声音。
  “你做噩梦了?”
  沈珠曦回过头,李鹜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眉心微蹙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不睡?”
  沈珠曦嘟嘟囔囔,不好意思说她是热得睡不着。李鹜却十分了解她,起身出了卧室,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出的蒲扇。
  “你睡吧,我给你扇风。”他说。
  “这怎么可以?”沈珠曦连忙摇头,伸手欲接蒲扇:“我自己来吧……”
  “让你睡你就睡,叽叽呱呱什么。”李鹜不耐烦地把她按倒,自己也坐上了床。他摇起蒲扇,凉风立即向沈珠曦袭来。沈珠曦得了甜头,再索要蒲扇的话就吞进了喉咙里。
  她自己来扇,可扇不到这么大的风。
  有了李鹜在一旁扇风,沈珠曦渐渐没那么热了,倦意朝她涌来,她的眼皮越眨越慢,逐渐的,完全合上了。
  沈珠曦上半夜睡得十分安稳,下半夜的时候,她却被拂过脸上的奇怪触感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可不一会,那细细长长的东西又一次碰到她的下巴。
  沈珠曦以为是李鹜在恶作剧,恨不得把这个不好好睡觉,又生出奇思妙想的屁人一脚踹下床。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想把面前的东西赶走,却措手不及地摸到一根滑溜溜的东西。
  “叽叽叽——”
  沈珠曦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猛地睁眼,一只灰扑扑的小耗子正在她眼前挣扎,而她手里,握的正是又细又长的耗子尾巴!
  凄惨尖利的惨叫声骤然响起,不仅吓灭了蝉鸣,也吓起了睡得正熟,手里还抓着蒲扇的李鹜。
  他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凶神恶煞的表情却先摆了出来。
  “谁不要命了?!”
  李鹜刚吼完一嗓子,腿上就遭受一记重击。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娘鬼哭狼嚎着从他身上爬过,手肘正好碾在他的大腿嫩肉上。
  “沈珠曦?!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李鹜忍着疼说道。
  那疯婆娘理也不理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屋子。
  李鹜顾不上腿根的疼痛,赶紧穿上鞋追了出去。他生怕这疯婆娘大半夜又冲去街上,还好,她只是蹲在厨房里,一遍又一遍地从水缸里舀水,冲在脸上,手上。
  水珠哗啦啦地落下,打湿了她的面颊和里衣衣襟,她的眼泪和清水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李鹜一把将她从水缸拉开,怒声道:“你疯了?”
  “我脏了……我脏了……”她哆哆嗦嗦地哭着,举起右手给他看。
  可他看来看去,没发现这只白白嫩嫩的手哪儿脏了。
  “脏什么脏,你在做梦!”李鹜说。
  “我没做梦!屋子里有老鼠,它爬到我床上了,我摸到它的尾巴了!”沈珠曦想起耗子尾巴滑溜溜的触感,眼泪更是决堤而出。
  她恶心极了,想吐却又吐不出,只剩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我脏了……”她泣不成声。
  “你脏个屁!”李鹜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他又气又好笑,拿起袖子用力擦她的脸,故意把她那张圆润小巧的鹅蛋脸擦得东倒西歪。
  “你呜……干呜么……”
  “让你清醒清醒!”李鹜恶声恶气道:“大半夜发疯,原来就是为了一只耗子!不就是一只耗子吗,用得着你这样?”
  “这可是老鼠,老鼠,我刚刚摸了老鼠,我脏了……”沈珠曦泣声道,通红的眼眶里又蓄起闪闪泪光。
  “你再哭,老子把你按进茅坑里,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脏。”李鹜说。
  沈珠曦扁起嘴,波光粼粼的杏眼瞪得圆圆的,身子一抽一抽,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李鹜拉起她的手腕,带她走回卧室,她没挣扎,顺从又委屈。
  李鹜在屋里找了一圈,连床底也看过了,没有发现那只小老鼠的身影。
  “睡了,别胡思乱想。”他一屁股坐回床上,骂骂咧咧道:“老子昨晚熬夜读——”
  他忽然卡住,不说了。
  沈珠曦抽噎道:“读什么?”
  “……赌骰子。”李鹜的目光飘向屋顶横梁。
  “你别去赌博,这是坏毛病。”沈珠曦眼泪都没擦干就急着劝道:“周嫂子的小儿子就是……”
  “行了行了,我知道。”李鹜打断她的话,再次催促道:“你快点上床,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沈珠曦却不敢再靠近那张出现过老鼠的床了。无论李鹜说什么,她也不愿再躺回床上。
  沈珠曦不睡,李鹜也睡不下,他坐在床上,无奈地看着站在屋子中央,不肯坐下更不肯躺下的沈珠曦。
  “难道你以后都不打算上床睡觉了?”
  不上床睡觉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怎样,今晚她确实是没有勇气再睡下了。
  她惊魂未定,警惕的目光不断看着墙角,生怕下一刻就有灰扑扑的小东西蹿出。
  “你比我辛苦……你睡吧,不用管我……”沈珠曦说。
  “你不睡,老子睡得着吗?”李鹜说。他停顿片刻,忽然道:“要不,我们去镇上租个大点的房子。张员外最近有处宅院在出售,环境还不错,屋子宽敞,还带花园。”
  “……算了,用不着。”沈珠曦连忙摇头。
  她在心里想:你太苦了。
  “那也不能看着你不睡觉啊!”李鹜姿势散漫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折腾自己还是折腾老子呢!”
  沈珠曦弱弱道:“你不用管我……”
  李鹜马上说:“你不要老子管,想让谁来管?”
  李屁人又在说莫名其妙的话,沈珠曦自觉理亏,不敢回嘴。
  “还有一种办法。”李鹜忽然坐了起来。
  “什么办法?”
  “我在河边还有一间院子,往年我都是七八月间过去小住。那里紧挨河边,凉快不说,蚊子也少。”李鹜问:“就是住的条件比这里差些,你去不去?”
  这不就是别宫避暑吗?没想到李鹜这个泥腿子,竟然也有避暑的别院!
  沈珠曦听到凉快和蚊子少就忍不住了,哪里还会注意他后面说的“住的条件比这里差些”呢?
  她忙不迭点头:“去!”
  李鹜说走就走,也不睡了,直接起来收拾东西。
  沈珠曦没什么可带的,也就是十几套换洗衣裳罢了,还有她的被褥香炉,宝贝澡豆,必备厕纸,几本闲暇时看的闲书……
  “沈珠曦,你是去小住还是搬家啊?”李鹜额头青筋跳动,看着她收拾出的一大堆行李:“给我丢一半出去!”
  沈珠曦挑来挑去,最后舍弃了她的被褥香炉。可这离李鹜的要求还远得很,她的目光在书本和澡豆、厕纸之间徘徊,眼里渐渐含起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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