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一语双关啊,对于他刚才的类似堵咒誓言般的宣示,她有一种摸不清思绪的困扰,他对娶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执着了?明明才刚刚解开玄束,这就像刚刚才确认恋爱关系,还没有进行无理取闹的吵架、和好、决裂,再吵架、再和好,就直接踏入婚姻的坟墓——这完全不符合基本国情啊!
  景帝看她那副蠢了叭唧的模样,阴阳怪气地嗤笑了一声——有特么地拿自已的终身大事来逗比的吗?!
  虞子婴秒懂:“……”
  有,就是她。
  早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婚礼在等着她,她也就不那么执着地赶回来了,至少不是现在。
  那时候她脑子被冻僵了,根本没有了人类灵长类动物的思考能力,只是本能地觉得任务完成了,得回城交任务刷boss升级,她始终觉得她是无偿帮boss打怪来刷好感,并不需要他回报任何实质奖赏。
  于是请相信,她是郑重地回来退婚的,而不是回来被上赶着逼婚的。
  如今眼下骑虎难下,求能不能倒带重来一遍?虞子婴活像一只吐泡泡的金鱼,腮帮子鼓起瞪眼。
  ☆、第六十三章 要被自己作死的两坑货
  “陛下,您……确定了吗?”
  丞相、太尉与御史大夫代表百官出列,他们身着紫袍,佩金鱼袋(五品以上绯袍,佩银鱼袋,六品以下蓝袍,无鱼袋。官吏有职务高而品级低的,仍按照原品服色。今日为庆典三品以下皆用绛色),三位德高望重、年过半百泰斗,用一种神色极其认真严肃地问道。
  景帝或许能够无视别人的问题,但这三位皆是在过去他成长道路上于他有恩、有助的人,他虽不亲近他们,但对他们的态度基本上比别人会多几分容忍。
  “寡人从不开玩笑。”景帝斩钉截铁而道。
  他的视线一一扫视过朱雀门前出席的人群,迫压得一颗颗脑袋虚虚弱弱地低下头去,他神色始终倨傲而冷漠,但阴柔漂亮的眉宇间却是无庸置疑的决绝。
  此话既是对他们所有人说的,也是对之前虞子婴所问的问题的回答。
  三位泰斗闻言暗吁一口气,暗中互递一个颀慰、无奈、叹息的眼神,于是丞相端正姿态拢了拢袖袍,身先士卒地率领一众朝官于景帝方向,一揖作拜后,再撩袍曲膝跪下。
  “臣~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是……是承认了?!说好的恶婆婆刁难媳妇的八点档剧情肿么~就腰斩了呢?欲哭无泪的铁骑们贵族们。
  老百姓的心思历来单纯而见风使驼,既然陛下愿意,百官承认,他们哪里还敢置喙或不满些什么,立即如稻穗经风一样纷纷跪地叩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虞子婴瞪圆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疑惑:“……”为什么皇帝是万岁,皇后却只有千万,如果这样算,两人这不就差辈了吗?
  其实百官愿意这么简单地低头,大部分原因在于他们面对陛下已经除了无奈就只剩绝望,他们基本算是死了那一条陛下走寻常路的心了。
  你看吧,他们“委婉”地“劝说”陛下是时候选妃了,他一烦,就直接将整个九洲闹得天翻地覆,他们“痛哭流渧”地“软硬兼施”陛下该填充后宫了,他将九洲所有拿得出手国家联姻公主都给玩坏又扔回去,连最后四个种子选手都给“意外”炮灰掉了……
  塞心,塞心死了!他们越逼得凶,陛下就越折腾得凶,最后他倒是爽过完事,他们却一个个落得虐心虐身的下场,就算知道是陛下在作孽,暗箱操作,他们也逆袭不了啊~摔!简直无法再愉快地玩耍下去了!
  如今他能奇迹地领回来这么一个雪妖姑娘,而且不是为了整治他们,也不是为了报复九洲,更不像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这还是他们认识陛下这么多年,见他第一次对成亲这么积极,如果他们再不识好歹,估计陛下真的会单身一辈子了去。
  与其这样,他们宁愿睁一只眼闭一眼,只要景帝肯成婚,且对象是一个女的,他们就算拼尽一切力量,也绝不能将这件事情搅黄了去。
  很快悲戚略带委屈的眼神倏地变成坚定而凶狠,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妥妥仇视性地射向贵族圈内。
  ——敢阻挡陛下摆脱处男之身的人,都是他们统一对抗的阶级仇人!
  皇亲贵族被百官那饿狼般凶残的眼神盯着,生生地打了一个哆嗦,只觉身不禁寒,无力反抗啊,一棵棵萝卜泪奔扑倒。
  算了,凭景帝的尿性能娶到一个老婆就不错了,别的方面……他们的确不能苛求太多。
  也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情势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朝渊国的人底限放得是底得不能再底了,因为是贪婪景帝,他们一致以为,既然这皇后是他亲自选的,成婚后总不会像以前那些被送去他后宫的美姬艳婢一样被他各种残忍无情无理取闹地给玩坏吧?
  要说这雪妖皇后长得本就够寒碜的了,要是再缺胳膊断腿,或得个失心疯什么的,这也太毁朝渊国的形象了。
  虽然并不在意,但能得百官的认同与百姓的祝福,景帝极其冷艳高贵,嘴角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弧度,双臂将虞子婴扯回怀中,像是要与她一同好好地感受这种被人参拜、祝福的场面。
  即使再怎么非人类,亦不会希望自己的婚礼不被祝福的,特别是当他愿意去娶一个女人的时候。
  “去安排好一切,婚礼一个时辰后正式开始。”
  口令像电流似地迅速传过去,宫侍们立刻迈开了脚步,景帝留给他们一段时间准备,一勒马调转头带着虞子婴便骑着白马奔向朱雀门,只留下一阵旋风卷来,那急雨般的马蹄便渐行渐远。
  骏马奔驰间,虞子婴拢了拢柔软毛绒绒的狐氅。
  “那斓,我……”
  “是你说你喜欢白色婚礼的吧?”景帝截了她的话,凛风灌来,他狭长冷魅凤眸微眯,一点不受风速的影响,淡淡道。
  虞子婴一噎:“呃,是,但……”
  “是你答应我一定会赢得比赛的,对吧?”他再道。
  虞子婴面摊着:“是……”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你都不止一次地欺骗过我,对吗?”他这句话算得上是咄咄逼人了。
  虞子婴:“……”老是翻旧帐神马地,已经无法愉快顺畅下谈下去了。
  “所以现在,你还想说什么?”
  “……”有,求放过。
  面摊性内心吐槽星人突觉胸口一闷,像千斤重压般,虞子婴突然有一种先知无言以表的感受,她收敛起神色,蹙眉凝神,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那斓……”她唤他。
  “闭嘴!直到婚礼结束,寡人都不想听你再说一句话!”那斓没察觉到虞子婴的怪异神色,只是听她叫他的时候,条件反射性地开始暴躁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想说什么,虽然她总是跟面摊似地面无表情,但他却能够看得懂她神色细微的变化,这个女人,半分没有准备嫁人的期待与喜悦,反而跟他摆出一脸为难、迟疑、反悔的态度。
  嫁给他,难道真的就这么让她难以接受吗?
  这该死的女人!眼睛都瞎了吗?!
  他心中一气闷,便策马加速地奔跑起来,残风卷雪,两旁风景飞逝而去,冷风扑面如刮,刺刺生痛,不一会儿将后面的人全部远远甩在后头。
  他在广场肆意奔跑,而虞子婴则紧攥着他的衣襟,被马颠得上下起伏,本想找他谈正事,可瞧他又不定时抽风,处于一副阴晴不定的病态模样,便自觉噤声了,旋开视线。
  不经意,她看到那阵铺在广场前庭一片的白色风信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宁馨的花海,起伏披落,妩媚轻柔的风雪飘落,一片恰好沁在她鼻尖,令她心底一片雪随之一同融化。
  “很美……”
  那斓听到她说话,却很轻,类似呢喃,他问道:“你在说什么?”
  “婚礼很美。”这一次她说得很清晰。
  那斓一愣,似不信这话是她说的,等确信她说的是真心的,他一双铁灰眼瞳难以压抑地涌出一丝喜悦,却表面却故作矜持冷淡地道:“那自然。”
  “我这种样子,你也要娶吗?”扒拉一缕白色头发递到他面前,虞子婴仰脸问道。
  这种各种求嫌弃的即视感令那斓的一丝高兴瞬间荡然无存,他负气道:“我会让你恢复如初的,无论用尽多少手段,无论耗尽多少时间。”
  哈~她吐了一口白雾,睫羽蜷然覆下,心中默念一句——我不会嫁人,既然你这么执着……要不,你带着朝渊国当嫁妆,嫁我吧?
  风雪中,突地从身后传来哒哒哒哒快马加鞭急促的马蹄声,景帝感到疑惑,勒马一回头,便看到急风怒吼之中,怒穿着一身鲜衣锦袍,一脸冰霜之色,背揹大剑,势如杀尽万千兵马的战神一般冲了过来。
  “将人,还给我!”
  吁~他勒马停在景帝面前,视线却如火舌舐舔一样执着而灼热地注视着虞子婴,当看到她一头披霜白发时,清冽的瞳仁一紧一缩,呼吸粗重,双拳在暗中紧紧握紧。
  景帝看到怒出现并不意外,只是听了他的话后神色如雪峰之上的万年冰魄,神峻得令人望而惧之,冷冷讥讽着:“还你?凭什么?”
  啼塔啼塔啼塔——又是一阵马蹄声交叠从怒后方响起,不一会便从风雪中现出嫉与傲慢两个七罪好基友,*已返国,并不在其列。
  由于虞子婴被狐氅罩得脸都小了一圈,又被景帝正面抱在怀中,是以风雪之中,并没有仔细观察过虞子婴样貌的嫉妒与傲慢,纯粹是跟着怒一起来凑个热闹。
  这几日贪婪跟怒两人疯狂地寻人作派,他们两个可都是看在眼里,纳闷狐疑在心底。
  这两人莫非都入了魔障了,竟真会对那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上了心?
  “听说你带回来一个女人,还以为是宝黛公主特地跑来祝贺你终于抱得美人归呢,却不想……你要娶的竟是这么一个奇特的古怪生物……”傲慢瞥了一眼虞子婴那披散于背的莹亮白发,一手托肘,戴着手套的修长手指饶有趣味地摩挲着绯艳红唇。
  虞子婴脸一僵:“……”奇怪的古怪生特?
  “桀桀桀~眼光真差,还是一个比一个更差,嗤~”嫉妒像尖刀一样的森绿单眼将虞子婴勾勒出来,嘴角笑成面具似的弧度,嘲弄般地笑了起来。
  虞子婴抿紧嘴角:“……”一个比一个差?
  呵,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继续作吧,等等一下你们知道真相的时候,真想看看他们那一张脸该有多有趣……腹黑by景帝与怒在心中极度阴险地笑着。
  ☆、第六十四章 不是宝黛公主是谁?
  怒青年鲜衣怒炽,如太阳神阿波罗般棱角分明的面庞俊煞旁人,如果没有那一道破眉角的刀刀疤的话,他气质很铁,全更上下都硬,唯一柔和的却是一双明亮透澈如溪,自带春风绿柳般安逸与潇洒,弯若月牙般不笑,已含三分笑意的眼眸。
  “婪,你要娶的——是宝黛公主,所以她不是你的吧。”怒仰了仰头,闲恬的微笑带着又分狡黠,看着温暖正气却又让人难以琢磨,那高塔似的魁梧身材弥漫着淡淡的绯红气息,低沉又孤傲,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又似要将人融化吞噬在他的身体内。
  那斓沉默地听他们的发言,他将虞子婴的腰一箍,让她上身倾倒紧贴在他胸膛上,只是始终冷着脸,仿佛所有一切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大笑话,隐约讽刺。
  “我一直要娶的人都是她,无论她是宝黛公主或是别的什么身份,我要的就是这个人。”
  怒放下马缰,摊开手,笑得颇有些无赖戏谑:“婪啊,你永远都是这么狂妄,你就这么自信地认为,你真的能够娶得了她?”
  不等那斓发言,中二少年手挥一捧绿焰,指尖森森如镰,阴冷气十足地将飘洒于黑鳞肩铠的风雪扫荡殆尽。
  “不就是一个白头发女人,你们争得也太难看了,昔日的友情,如今被*操纵,充满自私而恶臭的表情,呵呵~多点吧,再多点吧,本殿最喜欢看到这种撕破脸皮的场面了,哈哈哈……”
  煽风点火得不亦乐乎的嫉妒,苍白的脸颊因情绪波动而泛出一抹艳丽绯红,猖狂而神经质地掖掌大笑。
  傲慢一捋乌黑风卷飞舞的长发,繁美华丽而厚重的白色长袍,以金线锁边,嵌以各种金饰点缀,肩胛,腰勒,修身而显棱角笔挺,他纤长的睫毛半掩罗兰色紫眸,垂睨,斜视着那个被贪婪护地怀中的女人。
  “还以为你有多么完美,你抛弃了天下所有优秀的女子,却娶了这么一个……”
  他挑剔而刻薄的眼神将虞子婴从头顶一一扫视至脚尾——一头糟糕无比的白色长发,特别是够特别了,但显然九洲大陆的人审美观更倾向于本土珍珠黑,而不是这种苍凉暮哀的白色,一身黯淡而皱脏的浅金色裙子,一看就知道穿了很久没有换过,糟糕的衣着,那裸露在外的脖颈与发间交接的一小片肌肤,死白一片,跟死尸一样,她的一双小脚脚型倒是不错,但却踩地脏兮兮地没有穿鞋……
  像这种人在以优雅礼仪为品,以血统至上的皇亲贵族眼中,代表着的是一种极其低劣的评价。
  而傲慢比起一般意义上的贵族,他的王子病更严重,他藐视所有人,甚至包括贵族。
  “恭喜你啊,等你娶了她,很快就能体会到所谓贫民寒酸的大义,她会在你耳中天天叨念着,你了娶了她该是多么地亲近民意,甚至是‘深入’民间啊。”
  要说傲慢这话本来就够气人的,再加上他用一种咏叹调来朗颂,仇恨值杠杠地上升,简直令人听了火冒三丈。
  是以,景帝跟怒的脸色都并不好看,就算再怎么想坑掉这两货,但他们亦不愿意听到别人侮辱虞子婴。
  艹!:“……”虞子婴额上十字筋一突,表示——不开森。
  这“开屏孔雀”,说那斓就说那斓,为毛每一句话都要捎带一下人参公鸡她?
  本来就够憋屈的虞子婴,真想直接糊他一脸血!
  “赵鹿侯,寡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外人来插言了?嗯?既然联姻会已经结束了,你就没有必要再待在朝渊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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