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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
  她自己房里的事儿不干净,哪里会顾得上找三房的事情,若不是这次担心麻疹传染,她怎么也不会明打明的又和三房杠上了。
  关键是……
  方氏怨恼地看了看裴金玉,心想着,还不如真出麻疹呢,如此也好收场一些。
  她想了又想,呵呵笑道:“亲家夫人说的哪里话,弟妹如此贤淑的女子,怎么可能犯了七出!”
  “那……这……”刘氏指了指院外的一片狼藉。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也不知呢,我和母亲是来探翁主的,来时已是这样了。”说着,还朝楚氏打着眼色,这是想让她遮掩一二,更是拿她当面团子狠捏了。
  不想,裴天舒先跳了脚:“这难道不是嫂嫂带来的小厮砸坏的。”
  废话,他丈母娘本来就不喜欢他,再让她老人家误会他欺负了她女儿,这日子还能开心的过下去嘛!
  刘氏冷笑,土鳖就是土鳖,庶族就是庶族,内宅里头没有章法,这是在鄙视方氏。转而又将裴天舒也鄙视了,觉得他是个没本事的男人,连妻小都顾不好。
  裴天舒到底被他丈母娘误会上了。
  可这会儿楚氏刹不住泪啊,没人能替他解释一二,幸好他还有女儿。
  裴金玉坐在刘氏的怀里,拿小手捅了捅她外祖母的胳膊。
  刘氏低下头,瞧着她的小圆脸,顿时换上了笑颜:“乖宝,想和外祖母说说话嘛!”
  确实有话要说。
  裴金玉深沉着脸,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我不好,我病,我该死。”
  这是在戳心窝子啊,楚氏一听,哭出了声。
  方氏一听,好嘛,彻底兜不住了。
  兜不住就不兜。裴老太太颇能豁的出去,一拍桌子,不管不顾道:“先前老身只当我们汉寿翁主得了麻疹,这才起了心思想将她溺毙,说来是为了裴家也是为了大家好……不过,如今看来是误会一场,这溺毙自然是不能作数了。亲家夫人,老身就不久陪了。”
  这老货脑子有病吧!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还溺毙!!!
  刘氏可不是她女儿,是个好拿捏的,裴老太太能拍桌子,她也能啊,拍的比她还响,道了声:“站住。”
  你说误会就是误会,说溺毙就是溺毙,你他么比皇帝还厉害啊!也就你们自家的儿女才惯着你这神经病。
  刘氏气的声音都在发抖,又叫了声:“裴夫人……”潜台词是不给说法就想走,你做梦!
  可裴老太太不懂啊,且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世家夫人说话留一半的坏毛病,回了句:“亲家夫人,还有什么事,一并说完的好!”
  她脑回路的构造比较简单,能想出来装病难为儿媳妇已是实属不易,还多半不知是跟谁有样学的样。
  纵观裴老太太的一生,先是生了儿子不想要——摁马桶里溺毙,再是有了孙女不想要——还是溺毙。除了溺毙这么简单直接的方法,你再让她来点儿高深的段数……对不起,老身做不到啊!
  再说了,她想不到方氏想到的,只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楚氏的娘家就是再能耐,她也不相信楚氏能翻出去天,有本事把你女儿接回家去!反正,她这三儿子有没有媳妇她是无所谓的,况且还是没有更好。
  是以,裴老太太很是有恃无恐。
  事实上,刘氏就是气的要死,确实也只得道:“你若不喜我这女儿和外孙女,我就此将她们带回家。”且这是最狠的一招了,不光要接走女儿,连姓裴的外孙女也要接走,这是赤裸裸的打脸。
  可是,随便啊。
  裴老太太是个高傲的婆婆,挥一挥衣袖,冷哼一声。能将这些世家贵妇人压在脚下,真他么是个极其痛快的事,其实还特别想加一句,要不要写封休书啊亲,所幸心里还明白她是支使不动裴天舒的。
  裴天舒这儿当然不能随便,“扑通”一跪道:“求母亲收留。”
  刘氏冷哼:“你母尚在,你怎能离家!”
  裴天舒道:“我女尚小,离不得父亲,况且这家并不是容不下她,而是容不下……”他后面的话没有说,而是愤愤瞧了眼裴老太太,转回头的时候,再次拜下。
  裴金玉神补充:“爹,可怜。”
  刘氏总结,这都什么破事啊!
  可是,事情还是这么愉快地定下了。
  楚氏不哭了,开心地指挥丫头、婆子们满屋子乱跑,开始收拾东西,这可急坏了方氏。
  要是让人知道建信侯的弟弟拖妻带女地搬去了岳家,她和裴天恒还不得叫人戳破了脊梁骨。那任职,更是没可能的事了。
  方氏将主意打到了楚氏的身上,踱到了她面前,抹着泪道:“弟妹,你怎能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口角,就要陷我与你二哥不义呢。”
  已经到楚氏怀里的裴金玉先不干了,tmd都要溺毙她了,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口角,敢情要溺毙的不是你。她怯怯地看着方氏,一搂楚氏的脖子,嚎了声:“娘,怕。”
  这可是裴金玉头一回开口叫“娘”,楚氏激动的也将她紧紧搂住,嘴里说着:“金玉乖,不怕,有娘在呢。”一转身,走了。
  方氏:……
  裴天舒一家要带走的东西,收拾了满满几大车。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儿浪荡了一天的裴天恒出现了,一瞅,这都什么事啊!
  好歹也是这府里名义上的男主人,一瞪眼就有小厮趴他耳边道出了来龙去脉。
  这可不得了喽。
  裴天恒一路小跑,到了风啸院,一句话也不说,蹲在门槛上哭起来了。
  怪不得他娘疼他,连看家的本领都传给了他,一边哭,还跟他娘一样一边唱。先唱他爹死的早,又唱他大哥走的快,最后一擦眼泪一拍大腿,对他娘说:“你既容不下三弟,索性也将我赶出去吧!”
  刘氏这儿还没回神呢,裴天恒往她面前一跪:“夫人,求夫人收留。”
  裴老太太和方氏绝倒,这台词,太特么耳熟了。
  这下,该刘氏冷笑了。
  ☆、第24章 皇帝的礼物
  收留他?
  想那刘氏收留女婿已是看在外孙女的面子上,还收留女婿他哥……
  关键是他哥还是个有爵位在身的侯爷。
  刘氏的脑子很正常,会收留他那得有多重的病啊!
  可裴天恒是谁啊,不收留他,那也不能收留他弟弟,反正他这个做哥哥的势必要和弟弟呆在一处。
  连裴天舒都不知道,他和他二哥的感情什么时候好到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地步。
  太稀奇了!
  以他对裴天恒的了解,越想越觉得他二哥该不是被他大哥上身了吧。
  裴天恒其人,和裴天舒一样属于大龄晚婚青年,对于这个被娘特别宠爱的孩子还能熬到大龄晚婚的年纪,只能说这其中有很长很长一段不能明说的故事。
  裴天舒穿到本地之时已是八岁,那年裴天恒十三,正好是可以议婚的年纪。
  裴家略有几亩薄田,可彼时并没有发迹,亦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以后一定会发迹。
  裴天恒自己又是个上有老大,下有老小,刚好掉到空子里的有福之人。
  所谓有福之人,就是老大在家的时候,他刚好年纪小,活都让老大干了。老大一走,老小大了,活又都让他娘派给老小了。
  至于他,什么都不干也就什么都不会。
  闲着没事儿四处溜溜,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断,就他这号的放富贵人家叫纨绔子弟,放他们村里就是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也就是这么个二流子,到了议婚的年纪,瞧上了城郊一户乡绅老爷的嫡孙女。
  裴老太太对裴天恒那是真爱啊,既然自己放在眼睛里的儿子看上了人家大老爷家的小姐,可是以他们家的地位和银钱想要走正经的求娶之路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只好另辟捷径了。
  他娘替他排了场英雄救美的好戏,还下了血本,特地找了些“江湖好汉”来配合他演戏。
  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千防万防,md家里出了个叛徒。
  上面说过了,彼时的裴天舒刚刚穿来,脑袋上的伤刚好,忘了喂鸡又被他娘暴揍一顿,心塞无处发泄。他满心愤恨,为什么一个肚子爬出来的儿子,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恰逢他娘让他去放哨,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拦住过往的路人,好让他二哥平地一声吼,打走调戏小姐的“好汉”,再和小姐来个四目相对,暗生情愫。
  偏偏不巧,来了几个官差大人。
  裴天舒没拦住。嗯……其实他衡量了一下自己与官差的武力值差距,压根就没有拦。
  他二哥的乡绅小姐和他娘的银子,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说这点儿小插曲不足以影响兄弟两人的感情,但裴天恒又停了六年才娶上媳妇,好好的一杆银枪活活多熬了两千一百九十个孤寂的夜,这滋味谁熬谁知道。
  是以,裴天恒和裴天舒的感情真没这么好,也就不怪裴天舒会以为他二哥被他大哥上了身。
  其实裴天恒这儿不过是记住了他大哥死前说过的话。
  裴天诚也不是旧疾一复发,就立马挂掉的,前前后后拖了半个月,足够他想清楚很多事情。在弥留的前两天,特意只将裴天恒一人叫到了身边。
  裴天诚说:“我知道你是个没大志的,就喜欢养花遛鸟玩女人。”
  裴天恒羞涩表示,大哥说的太直接了,怪不好意思的。
  裴天诚又说:“可是我死了,你是老二,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责任大了,再也没时间养花遛鸟玩女人了。”
  裴天恒当时就吓尿了,抱着他大哥哭,求别死啊。
  弄得裴天诚凄惨一笑:“我死以后,娘一定会将你推上爵位,借此打压老三。可老二,你得知道,老三是咱们的兄弟,不管娘怎么打压他,你都得对他恭敬友爱。也只有你对他好了,他才会对你好。他若对你好,自有法子能让你一辈子养花遛鸟玩女人。”
  所以……他娘裴老太太能让他一辈子都养花遛鸟玩女人吗?他媳妇方氏能让他一辈子都养花遛鸟玩女人吗?
  不能。
  那就靠边站啊。
  “弟弟啊,我的亲弟弟啊!”
  裴天恒哭的那叫一个悲痛。
  裴天舒的脸都绿了。
  方氏不傻,更怕挨打,也跟着哭:“弟妹啊,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裴老太太:……天下的儿媳一样黑。
  刘氏一瞧,女婿二哥都快哭抽过去了,也说明这侯府里并不是没有明白人,自己当然不能做个恶人,遂板着脸对裴天舒道:“自家的事还是在自家解决的好。”
  裴天舒赔笑称是。
  刘氏转而又对楚氏道:“我同你置气,你便不认我这娘了吗?你这狠心的,到底要等到娘先软下来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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