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漂亮的女孩儿穿了一条亚麻料子的枣红色长裙,头发上还有当地贝壳编成的发饰,加上一双串着彩色木珠的鞋子,精致地像是从意大利油画中走出的曼妙少女。
  只是她的脸上表情非常的严肃和认真:“中午好,哈特先生和哈特太太。欢迎来到……这个被你们遗忘的国家。”
  女神苏仟对于抛弃孩子的母亲总是有一种天然的仇恨。
  何勉韵强笑了一下,自从上次精神崩溃到现在,她真的憔悴了很多,愈演愈烈的厌食症正在不断地伤害着她的身体。
  “我想来看看他。”她用华夏语说道,看着苏仟的表情近乎于小心翼翼,她没有忘记那天这个女孩儿带走了她所有的孩子然后跟她说:“既然只要你有不如意就会抛弃自己的孩子,那我直接把他们都带走,也就不用让他们等着被你抛弃了。”
  属于母亲的直觉告诉何勉韵,这个叫玛丽的总是笑嘻嘻的女孩儿说得是认真的。
  三个小孩子扑上来,他们想念cici也想念这个漂亮的大姐姐,其中尤以亚瑟为最,他看着苏仟眼里的小玫瑰花一朵一朵地绽放着。
  哈特先生面带微笑地和苏仟打招呼,没有这个女孩儿的帮助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能动身来到华夏。
  “可爱的苏小姐,看来你在华夏生活得不错。”
  “当然,这里的美食简直多到让人难以置信,哈特先生,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去周围的城市逛逛,每个城市都能找到特色的食物,而且它们都很好吃。”
  哈特先生隐藏的对美食的热爱之情被她挑动了起来:“好的,没问题。只要我们解决了cici和她哥哥的事情……说实话,我对于我妻子的另一个儿子的遭遇真的很遗憾,我的妻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饭了,她一直在被愧疚折磨。”
  苏仟看看何勉韵再看看哈特先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女人运气好,看她儿子就知道她的第一任丈夫肯定也是温和沉默的好男人,第二任丈夫也愿意为了她向一个年轻女孩儿低头求情。
  儿子靠谱女儿精怪,还有小亚瑟小弗雷德小凯瑟琳每个都乖巧可爱。
  真是被上帝祝福的人生,就是被她自己给败成了这样。
  吐着槽的女孩儿独自走在走在前面,在她身后哈特先生关切地对自己的妻子说:“亲爱的,你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也没有休息了,我们明天再去见cici好么?”
  “不,我一刻也等不得,亲爱的,我很害怕面对我的儿子,可我不能再逃避了,我已经逃避了这么多年。”
  何勉韵的表情很平静,她的脸上擦了一层薄粉依然掩盖不了脸色的蜡黄和憔悴,那些属于安逸妇人的成熟恬淡之美早就无影无踪。
  车子就这样行驶到了沈家的饺子馆门口。
  苏仟指了指车窗外:“现在这个时间,沈何朝应该正在里面工作。”
  天气很热,从海上吹来的风只是微凉,站在这个饺子馆的门前,何勉韵只觉得时光顿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别怕,我带你回家。”
  那个用尽一切对她好的男人这么说着,把她从晦暗的泥沼里救了出来。
  也是在这里,人们抬着他出来,走向了医院——再也没出来。
  苏仟已经让小川去喊沈何朝出来,她之所以私下联系了何勉韵来华夏就是为了避开沈何夕。
  面对外人的时候沈何夕可以强硬也可以狡诈甚至可以厚着脸皮无理取闹,但是对于家人,她简直心软到不可思议,可惜很多时候心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苏仟自顾自地替她做了决定,但是……为了防止时候被沈何夕被报复,她决定现在就撤离现场,先去海边的渔村吃烤虾去吧。
  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灰白色的专业制服从店里走到阳光下,在夕阳的光辉里他的俊朗和挺拔显露无疑。
  他像沈爱民,又不像,沈爱民有宽厚的肩膀和憨厚的笑容,他要更瘦削一些更俊秀一些。
  这是她的儿子呢。
  何勉韵不知道她该心酸还是喜悦,在那段完全没有她参与的时光里,她的儿子长成了这个样子,比她的无数种预想中都要更好。
  这反倒更让心中的愧疚和不安在加剧。
  沈何朝看了看面前这一堆金发碧眼黑发碧眼,心里有些奇怪。
  拿出揣着兜里的本和笔他快速地写了两行句:
  【你们好,我是沈何朝,请问你们找我有事么?不好意思我不懂外语,我妹妹懂。】
  他转身让小川快去找小夕来救场,如果对方真的开口就是洋文他可就傻眼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真的拿出了纸币写字,何勉韵只觉得自己的精神已经摇摇欲坠。
  她知道大朝不能说话,她明明已经知道大朝不能说话,可是等她真的看见了这个被自己亏欠的儿子只能用纸币与人交流,她还是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天崩地陷了。
  “大朝……大朝……”
  第一声还生涩喑哑,第二声变得响亮又哀戚。
  听见她的声音,沈何朝转头看向她,表情在一瞬间空茫得像是在做梦。
  躲在车里想跑又想看剧情的苏仟正在围观,心里还在碎碎念如果何勉韵晕倒了她可以送她去医院之类的。
  可是她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看见此时沈何朝的样子,只觉得一阵酸楚从心里涌了出来。
  从这一刻起,这个年轻的男人的身上不再是只有“沈何夕的哥哥”这一个标签了。
  背着光,沈何朝看向那个叫她大朝的女人,他刚刚张了张嘴,世界就陷入了黑暗中。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94章 芋头排骨汤
  这似乎是一场梦吧,梦里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大朝,到妈妈这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对他张开了手臂,她有最温柔的眉眼,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
  沈何朝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男孩儿跌跌撞撞地向她走去,步履蹒跚,满面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那是他自己。
  “大朝,跟着妈妈念,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女人念一句,沈何朝就伴着小男孩儿的童声在心里念一句。
  为什么转眼日暮苍山后,物旧人更远,为什么转眼天寒人不见,白屋贫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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